《（猩幻/ABO）Die for you》冰海鸟群

2、第 2 章

　　boy退了组。

　　他从公司安排的住处搬走，玩了半月失踪，剧组便很快按捺不住换了新演员上场。从朋友圈里刷到的导演火冒三丈的样子很滑稽，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一股报复的快感。
　　只不过现在流水是个问题。住在坟场附近，每月也得两三千房租。从公司眼皮下消失三个月，即便一天只吃几片切片面包配咸菜，卡里的钱也很快就见底了。

　　为了和一个剧组赌气，这么做值得么？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boy拉开窗帘一角，望向尘封玻璃外的清冷路口，说，“喂？”

　　“‘生活’马上开拍了。你人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老李的声音。没有讥讽，没有发火，哪怕是他不声不响消失了三个月，甚至可能因为跑路让公司赔了很多钱。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麻溜给我滚回来。这回别再让公司的钱打水漂了。”

　　boy举着手机看了看屋子里的狼藉，把窗帘拉了回去，沉默。

　　“犹豫什么？”

　　boy皱眉，不肯说。老李又问了一遍，在他感觉自己血压就要突破极限的时候，boy忽然说：“老李，我不想混娱乐圈了。”

　　“为什么？”

　　boy便又不说话。老李叹了口气，劝道，“你前辈们也有过这时期，唉声叹气，不想干了，嫌水太深。可是你看最后不也有几个爬上来了？”

　　“……”

　　“我们是个小公司，没旁的大公司有那么多资源，可是对每一个艺人，我们都是很用心去捧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当帮帮兄弟的忙……”

　　boy垂眼很混乱地摇头，我帮你的忙，谁帮我呢？

　　“whz……”老李疲惫地揉揉眉心，“不过关系乱一点，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

　　boy闭着眼摇头。那不是难以接受的程度，而是恶心，是噩梦。没人能理解他，他也不打算说。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回来？”老李发出一连声质问，“娱乐圈是美女不够多吗？还是钱不够多？拍几部戏到底怎么你了？你是个alpha，混的圈子再烂还有人能占你便宜吗？又不会少块肉，说白了，你就是一路发生关系上位又有谁会骂你，alpha不就这么回事吗！”

　　“……算了。”老李自顾自停下，又问：“我再最后问一次，whz，……要是公司允许你自由恋爱，不给你恋人找麻烦，你来不来？”

　　“……”

　　——自由恋爱。Boy狠狠地抽了口气，忽然感觉灵魂咕咚一下飞回到躯壳里，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我明天到。”boy说。

　　久远的学生时代记忆里，有属于他的独一份的、关于爱情的模糊记忆。

　　他是个alpha，可他从没轻易对异性——分化前是女孩，分化后是omega——轻易动心过。当然，谈过的确实不少，那是自然——但是那些都是对方先表了白。他觉得拒绝过于不好意思，不讨厌的就都一一接受了。

　　在旁人眼里，他是滥情轻浮的海王，女朋友几星期换一个，只是没人知道他从没动过心。作为alpha，他总要在一段恋情里扮演男友力的角色，对对方呵护有加——可谁不是爸妈手心里捧起来的宝贝？想不想照顾人与性别无关，他就是不想做那种理想alpha。他天天祈祷“女朋友”可以在今天放他一马相安无事或者提出分手，却又总在下一个女孩或omega跟他表白时好了伤疤忘了疼。

　　只有在大学里的那一段时间，某个暧昧记忆里的omega，给过他一段甜腻而迷幻的梦，让他想起来就浑身都酥软掉。
　　可蹊跷的是，他总记不起那个omega的样子了。整个大学的记忆说实话也模糊。或许是工作后压力太大，原本在学校的时间也不多。他早知道自己精神方面有些问题，他也猜测过，那个所谓omega，其实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也说不定。

　　……但总归，自由恋爱大概是很美好的。
　　他有理由为公司这支条件所带来的无限希望而着迷。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半年过去，谁都不曾料想到，不过是过了个冬天，整个娱乐业却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繁荣期。这半年，影视寒冬在春季时触底反弹，制片策划忽然暴起，剧本佳作频出，新生代导演也跟着实力亮相。无数小鲜肉借着这股东风在观众里点了几把火，借塑造成功的经典角色在人气榜上飞快攀爬——其中就有一连出演了三部大爆影视剧的中国boy。整个春季档，他一会是罹患重度抑郁症却坚持帮助追凶的残疾男孩，一会是缉毒剧偶尔犯傻却荣光满载的奋斗的新人警察，转眼又可能随时出现在某部宫廷戏里客串了小公公或不争气的太子兄弟，连配角也演得让人连连拍手、欢笑不迭。
　　借着这股热潮，全网掀起一阵“瀚哲热”，七八成的剧迷们都发现了这么一位性格大大咧咧、机智从容又演技一流的新生代演员，许多少女omega还纷纷表示找到了自己的梦中情A。一夜之间，中国boy的微博账号涨粉千万，以至于boy本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广告邀请就已朝他砸来。

　　“六月‘生活’也要开播了。王瀚哲，你火了。”老李拿着工资条拍拍他的肩。

　　略微有些尴尬的是，Boy只是看了看他，就接过手里的工资卡走了出去。

　　五月的风淡淡地吹在脸上。口罩有些热，但不能不戴，要是敢摘，瞧瞧这满大街的M记都贴着他的新品代言和大厦顶端粉丝自发给他租的LED屏，纯是要被当场围追堵截的节奏。

　　Boy有些消沉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半年三部剧，工作量是难以想象的。他每天在片场只睡三个小时，下剧组还有综艺要拍。半年以来他拼了命地完成工作，唯一支撑他的念头就是谈一场轰轰烈烈恋爱。可是现在，档期空下来了，公司也给他放了假。几千万的存款拿在手里，他却觉得心里空空，买车吃饭也欲望全消，只想呆坐。

　　“铃——”

　　Boy吓得一激灵。他回过神往身后张望，马路对面的幼儿园下课了。很多萝卜丁从那所七彩的房子里涌出来欢天喜地地爬上滑滑梯、秋千和摇摇车等器材，猴子一样的上蹿下跳。老师们跟在后面维持着秩序，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一会托小孩屁股、一会被拖去推秋千，样子有些好笑。

　　看着看着，他就有些入了迷。幼儿园里头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天使一样的，叫他看了就心里一团柔软。女孩的父母很爱他，辫子上扎了六七串昂贵的银饰。Boy看着，觉得女孩的父亲平日一定没少招人嫉妒。

　　“哥哥。”

　　突然旁边有个声音叫他。

　　Boy转过头，一看，是个很小的小女孩，刚到他膝盖，正仰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几乎呼吸一窒，因为小萝卜真的长得太漂亮太好看——看过这个萝卜就再也不觉得幼儿园里那孩子好看了。这个萝卜相比那个萝卜，漂亮一万倍也有的讲。

　　——美中不足的就是女孩的穿着有些朴素。女孩背后背了个粉书包，侧边挂了只手缝的小布偶羊。母亲手艺很烂，针脚歪歪斜斜，但女孩很宝贝似的一直不时用脸蹭蹭小羊。Boy的心被可爱得融化了，强迫自己止住对女孩痴汉一样的打量，四处张望了一番，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生病了，小羊要出来买药给妈妈吃。”

　　“买药给妈妈吃呀……”boy苦笑了下，看了小孩十有八九是偷跑出来的。他搜了搜附近的药店，又问，“你妈妈生了什么病，你知道吗？你有买药的钱吗？”

　　“小羊知道，小羊要去买。但是小羊的钱不够了。哥哥你能借我一点吗？”

　　“哦？”boy愣了一下，问，“你差多少？”

　　女孩伸出十根指头数了一遍，有点迟疑地说，“六，……七块钱。”然后对着boy伸出白花花的小手索要道，“哥哥给我十块钱就够了。”

　　“你还知道要个整数……”boy要被女孩笑死了。他在钱包里翻了翻，最小面额也就二十的纸币了。反正他现在不差钱，不指望女孩能还上，脑子里没想许多就伸手进去拿了。只不过就在他拿了钱要给小萝卜的当口，远处突然一声大吼，饶是alpha都吓得浑身一震，钱掉在了地上。一个样貌很美的高挑男性急急跑了过来，直冲女孩，口里一边叫着“小羊你干什么！”一边把女孩拉开，领到了离他隔了两三个他身高的安全距离。

　　“对不起，这是我朋友的孩子。”男子道歉说。Boy打量了他一番，向女孩确认。女孩抬头看看，倒是没理boy，只对牵着她手的男子说，“花叔叔，小羊跟这个哥哥借了钱，还没问哥哥电话呢。”

　　……现在的小孩真是什么都懂了。Boy一跌，觉得很晕。那名男子教训道“怎么能随便要陌生人电话呢！多给人添麻烦！”然后又急匆匆抱起女孩跑走。Boy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想是有什么急事，便没好意思阻止。只是小萝卜还很执着地要留他还钱的地址，实在从叔叔怀里下不来，便朝着后头报了一串数字：

　　“哥哥——这是小羊的电话，1、8、9……”

　　Boy一旁听，一旁连忙飞速打开手机记下了号码。

　　最后两个号码没听清，他就都写上八。

　　100个号码，挨个试一遍，总能试对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