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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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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延叹着气道:“今天就有好几个起不来了,再过几天恐怕都得疯……”
韩景安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反抗,等着被折磨死吗?”
“军令如山,我们都是军人。”
看着那些在太阳下汗如雨下,却依旧固执拿着长矛挥动着的士兵,韩景安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愤愤不平来,他们也不是铁做的,都是有血有肉的有思想的人,不管是为了心中的热血还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们都应该是被尊重的。
“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吧,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
子延也心疼,但是还是无奈的摇头,“这是王爷的命令……”
“迂腐。”韩景安喝道。
子延摸了摸鼻头道:“要不韩公子帮他们跟王爷求求情……”
韩景安一愣,“什么?我怎么求?”
苻无咎现在对他可是爱答不理的,他怎么求情?
“上次我被关禁室,不就是韩公子求情,王爷才放我出来的吗……”子延道:“韩公子的话王爷还是听的。”
“是吗?”韩景安表示怀疑,上次分明是自己拿喝药跟他谈的条件。
“是的是的,其实属下看的出来,王爷看您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就像,就像……”子延低头想了想,道:“就像是看一件了不得的稀世珍宝一样。”
“有……有吗?我怎么没发现?”虽然除了把自己关进诏狱那件事外,苻无咎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其他伤害自己的事来,可是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喜欢的意思啊!
“当然有了,要不然以王爷的性子怎么会把您留在王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自从这位韩公子来了以后,一向不讲究的王爷,不但请了飘香楼的大厨,而且他还听孟叔说王爷还让他买了不少花花草草,想想也知道定是为了迎合韩公子。
“我落到这步田地还不都是他害的,这些不都是他应该做的吗?”韩景安心里有了一些触动,可嘴上却说着不信。
子延道:“这话您信吗,就不说远的,半年前王爷回京,有个不知死活的在宫宴上逼着王爷喝酒,王爷可是当场就断了他两指……”
“这……这么残忍吗?”苻无咎的样子看着不像啊!
“这还是轻的,当年在漠南,有个乡绅不服王爷的管理,辱骂了王爷两句,差点被王爷给活埋了……”
“他……他真的有这么残暴吗?”韩景安心里有些发毛,自己几次三番的惹怒他,他会不会……
“其实也不能怨王爷,王爷毕竟年轻,要管理漠南难免有人不服,王爷若是不用些铁血手段,怎么能震得住那些人呢……”子延想了想又道:“王爷年纪轻轻镇守一方,其中的艰辛别人有怎么会看到。”
韩景安点头,或许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吧,人们都只看到他手握大权,却没有看到他背后的黑暗。
“韩公子,王爷虽不善言辞,可是他对您绝对是不一样的,你这两次生病,王爷都是寸步不离,亲力亲为,自从您来了王府,王爷的眼睛似乎都一直长在您身上。”
“你……你是说他对我……”
“这属下不敢乱说,但是王爷对您肯定跟其他人不同。”
韩景安皱了皱眉头,道:“你……跟着他多久了?”
“快十年了吧,那时整个漠南还在南蛮王庭的手里,我和哥哥都是他们的奴隶,王爷首征漠南,便将南蛮王庭驱除百里,我和哥哥被王爷所救,之后便留在了王爷身边。”子延回忆道。
韩景安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那个男人鲜衣怒马,鼓舞银枪,杀进南蛮王庭,将那些弱小的身躯护在身后,与南蛮针锋相对的画面。
他嘴角轻笑,这样的人才是真真正正担得起“英雄”二字的。
入夜,苻无咎回到府里,见房中没有掌灯,以为他又想往日一样睡下了,便径自走向软榻,忽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苻无咎一惊,转身一脚就将人踢飞了出去。
那人闷哼一声,后背重重的磕到了床沿上,发出撞击声,又重重落到地上。
韩景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几欲吐血,整个五脏六腑就像是移位了一般疼的厉害!
他不过是白天听了子延的话,心里一直想着睡不着,想要跟苻无咎缓解一下关系罢了,没想到差点送了命。
“你……你……”韩景安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苻无咎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掌了灯,看见他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怒目瞪着他。
“怎么……怎么是你……”苻无咎整个人都懵了,急忙想要上前扶他。
“你别过来。”韩景安喘息着,胸口的疼痛让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坚持道:“我……我跟你……犯冲,我……我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呢。”苻无咎这时怎么会听他的,直接就要去抱他,可手刚碰到他的背,韩景安便一个哆嗦,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苻无咎吓得急忙撤回了手,一瞬间手足无措之后,便动手解他的里衣。
“你……你干什么?嘶……”韩景安想要阻止,却疼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脱了自己的衣服。
苻无咎掀开他的衣服才看到他白皙的胸口处,一个紫红紫红的脚印格外的刺眼,他捏了捏拳头,又转眼看他的后背也是青紫一片,他现在简直想狠狠给自己两拳,居然又是自己让他受伤了。
“来人……”
“在,王爷,这……这是怎么了……”孟叔一进来就看到韩景安衣衫半褪躺在地上,自家王爷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让他瞬间脑补,莫不是王爷用强,韩公子誓死不从,王爷恼羞成怒……
“那我的牌子,去请徐太医马上过来。”没等孟叔脑补完,苻无咎幽冷的命令就传了过来。
“现……现在?”这个点不管是宫门还是府门都关了吧。
“还不快去,不管他在哪儿,都让他立刻,马上滚过来。”
“是,是,老奴这就去。”
打发走了孟叔,苻无咎一低头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的样子越发愤怒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了?”
韩景安整张脸涨的通红,这个人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自己这么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苻无咎跪在他身前,手还搭着他的腰,这让孟叔怎么想,韩景安气的磨牙,“你……把我的衣服穿好。”
韩景安这才后知后觉,急忙把他的里衣穿好,然后小心的问道:“你……你忍一忍,我抱你到床上好不好?”
韩景安转头不理他。
苻无咎只当他是答应了,小心的环过他的腰避开伤痕,抱着他放到床上,想要说什么,却又怕惹怒他,只能讨好的看着他。
徐太医本来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却被人催命般的喊起来,一听又是跟镇南王府里那个小公子看诊,徐太医直呼命苦。
“这……这简直就是胡闹吗,这位公子前些日子刚伤了脾胃,如今又伤了脏腑,就是好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更何况公子本就先天不足……”徐太医把了脉便直接开口道:“公子啊!恕我直言,那人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这么对付你……”
韩景安咬牙,死死盯着苻无咎道:“我也想知道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苻无咎低着头一言不发。
孟叔立刻道:“徐太医,还是快些开方子吧……”
“唉,公子以后要格外注意这才是,这动不动的就伤到这里,伤到那里,以后可有罪受了……”徐太医站起身来又念叨了一句。
“这事儿……是本王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苻无咎忽然开口,这话像是对徐太医说的,又像是对韩景安的保证。
韩景安微微一怔,抬头便撞进了那双满含深情的瞳仁,水润的眸光里,都是自己的影子,不含一丝杂念,令他不知所措,忙移开了目光。
徐太医也愣住了,这位公子的伤该不会是被镇南王打的吧!那他刚刚那些话岂不是把镇南王得罪了,徐太医无比后悔刚刚的心直口快。
“微……微臣这就去开方子……”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徐太医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屋里就剩他们两人,韩景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苻无咎却没有收回目光,“你……要我如何?”
“什……什么?”
苻无咎叹了一口气,“别扭了这么多天,你要我如何才能原谅我?”
韩景安不满道:“闹别扭的不是你吗?”
“我承认,看你那么在乎其他人,我心里不舒服,我生气,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可是……”苻无咎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韩景安心里就如同被猫抓挠着一般,痒的厉害,他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又害怕知道,带着些羞怯问道:“可是什么?”
半晌,才听苻无咎低声道:“我不想再叫你阿润了……”
“什……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
“阿润这个称呼太普通了,我想要个更特别的,属于我的称呼……”苻无咎在他耳边低声道。
温润的气息就如同羽毛一般,划过他已经红的充血的肌肤,在心底落下了一层涟漪,淡淡的莲香顺着故意侵蚀这他的大脑,白天子延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脑海里忍不住就出现了一些画本子上的旖旎画面。
韩景安不由得撇了撇头,让自己远离了一些这种危险的气息,道:“我小字景安,你可以叫我景安。”
“景安,景安,我的景安。”苻无咎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什么你的,你……你别乱说,我家人都是这么叫的。”韩景安立刻道。
“哦,那景安是把我当家人了。”
“你……我……我什么也没说,我累了,我要睡了。”韩景安直直的躺下,却一时忘了背上还有伤,刚一碰床就疼的龇牙咧嘴。
“别动。”苻无咎帮他把身子侧过来,拿了伤药,又褪下他的里衣,慢慢的揉他背上的淤青。
“啊……好痛……轻点……”
“你背上都是淤血,非得揉开了才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的力道到底是小了些。
可韩景安从来没有受过这份疼,疼的冷汗直流,“啊……我……我这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啊……”
苻无咎控制着手下的力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不过……你再这么叫下去,府里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你……你还要不要脸,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疼我还不能叫了……”
苻无咎道:“能能能,我这不是怕府里的人误会吗?”
韩景安气急败坏道:“那你要不要那帕子把我嘴堵上……”
“帕子多余了,要不我换个方法……”苻无咎忽然欺身而上,低头朝他压了下来。
韩景安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道:“你……你干嘛?”
苻无咎看他的样子,忽然笑了,坐直了身子道:“跟你开个玩笑,就你这小身板,本王还生不起兴趣来。”
被人这么嫌弃,韩景安可不能忍,“我……我哪里小了?”
苻无咎浅笑着,目光划过他的胸膛,小腹,最后落在了他全身仅剩的一条亵裤上,意思显而易见。
韩景安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抬头看了看苻无咎,不得不说跟苻无咎这种精壮的习武之人比起来,他确实瘦弱了不少,又看到苻无咎看的地方,不禁恼羞成怒,“苻无咎,你看哪里呢?”
苻无咎淡淡的移开目光道:“你……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
若他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苻无咎都要鄙视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我……十七了,十七了,已经行了冠礼,早就成年了。”
“哦。”苻无咎松了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炙热,既然成年了,那他就不客气了。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他怎么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没事儿,我给你擦药。”苻无咎的手抚上他的胸口。韩景安一个战栗,“你,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
“什么歪心思?我不懂,景安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苻无咎索性躺了下来,与他面对面。
这话让他怎么说,韩景安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可是脑海里那些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对了,你的那些亲兵都快被你折磨死了。”睡不着,韩景安只能换个话题跟他聊。
“怎么,你心疼他们?”苻无咎挑眉。
“他们也是人,还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这么说你是在替我担心了。”苻无咎笑道:“其实你多虑了,他们在漠南时也是每天操练八个时辰,只不过来了京中事情多,我顾不上了而已。”
“是吗,可是子延说今天有好几个都起不来了。”韩景安道。
“那时长时间不练,一时不适应罢了。”原来是子延在背后搞鬼。
“就算如此,也得给人个喘息的时间不是吗?毕竟如今是夏季。”韩景安亲眼看见那些人汗流浃背的样子,自然觉得是苻无咎要求太苛刻了。
“好,既然你开口了,我明天就让他们改回三个时辰。”
见他答应的这般爽快,韩景安又想起了子延的话,不由得抬头看他的眼睛。
“怎么了?”苻无咎问道。
韩景安道:“你,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真的什么?”
“没,没什么,睡吧,我困了。”韩景安立刻别过视线。
苻无咎深知不能操之过急,只揉了揉他的发丝,什么也没说。
这一夜,韩景安睡的极不安稳,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苻无咎的脸。
清晨,韩景安还在睡梦中,便感觉脸上痒痒的,他不由自主的挥手拍去,嘴里还喃喃着,“走开了,让我多睡一会儿……”
苻无咎轻笑,也不在意打在脸上的那一巴掌,在他耳边低声哄道:“小懒虫,起来把饭吃了再接着睡,不然一会儿又要胃疼……”
“不要吃饭……”
“再不起来我喂你了……”
韩景安这才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看到苻无咎顿时清醒,“你你你……你怎么没去上朝?”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情上朝呀!”苻无咎扶着他起来,熟练的拿了软靠放到他身后,又搬了小案放到床上,“把饭吃了,把药喝了,你就能接着睡了。”
“哦。”韩景安端起粥来,一勺一勺的喝着,苻无咎目不转睛的看着,时不时还给他夹菜,让韩景安有些尴尬,“你,你身为王爷,说不上朝就能不上朝吗?”
“朝廷里的事,有三部九卿,我一个只会打仗的王爷,偶尔不上朝也没什么。”
“皇上不会怪罪你吗?”那些官员也不是每天都有事,还不是每天都上朝。
“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皇上有事会直接下诏。”
韩景安道:“传言说皇上对你犹如亲子,看起来还真是如此。”
苻无咎笑道:“这你可说错了,皇上对我比亲子还亲。”
韩景安好奇道:“皇上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跟皇上的关系……”
苻无咎放下筷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皇上是君,我是臣,仅此而已。”
“真的?”韩景安不信,历朝历代,君王对手下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都是免不了猜忌的,苻无咎手机三十万大军,还掌管着漠南,怎么会不引起猜疑呢。
“好了,把药喝了吧。”苻无咎拿过他手里的空碗,把药递了过去。
一看到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韩景安顿时泄了气,“自从遇见你,这药汤子就没断过……”
“乖,我已经让他们做了你最喜欢的雪山梅子,你喝了药,含一颗就不苦了。”
韩景安依旧不情不愿道:“可是心里苦呀……”
“你乖乖喝药,我就给你看样好东西,怎么样?”苻无咎继续哄道。
“什么东西?”他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眼的。
“我保证是你喜欢的。”
“好吧。”韩景安深吸一口气,将药一饮而尽。
苻无咎将一颗梅子喂进他嘴里,韩景安微微一愣,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红,随即又强自压下心头的异样,道:“好了,这下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好东西了吧?”
“这么急不可耐。”苻无咎对门外道:“子昭,把东西拿进来吧。”
子昭抱着一盆花走进屋里,韩景安顿时就被吸引了,“这……这莫非是石斛兰吗?”
这花瓣是妖艳的紫色,只有花心一点白,跟书上描写的石斛兰一模一样。
苻无咎道:“你还挺识货,这是暹罗国进贡的石斛兰,我就想着你会喜欢,便跟皇上讨要了过来。”
韩景安激动的抱了他一下,“你太厉害了,这石斛兰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是暹罗的宝贝,你居然能要过来。”
看着他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样子,苻无咎道:“不就是一株兰花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这那是普通的兰花呀,这是石斛兰,是珍品,你懂不懂欣赏啊。”
“我不懂,子昭,将花送回宫里,就说我不懂欣赏。”
“是,王爷。”
子昭转身就要走,韩景安急了,“别别别,我说错话了……”
眼看着子昭没有停下的意思,韩景安更急了,捂着胸口道:“啊!胸口好疼……”
“又疼了吗,我看看……”苻无咎立刻就要解他的衣服。
韩景安急忙按住他,一脸虚弱道:“我……我要那株兰花……”
“子昭,把花放下吧……”
韩景安道:“放近些,放到我身边来,我要看着它……”
子昭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将花放饭了床头的花几上。
韩景安看到兰花到手,终于不再是西子捧心状了,苻无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给唬住了,“就为了这么一株花,你至于这么吓唬我吗?”
韩景安小声嘟囔道:“是你先吓唬我的。”
他声音虽小,可苻无咎却听的一清二楚,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只要你听话乖乖喝药,我保证以后给你更多奇珍异宝。”
“真的吗?都有什么呀?”
苻无咎对这些可没有研究,“这几年皇上赏了不少东西,都在府库里,等你好了,我让你随便挑,怎么样?”
皇上赏的肯定不是贡品就是宫里出来的珍品,韩景安自然动心,欣然道:“一言为定。”
苻无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他好像知道该怎样讨小家伙欢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