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山河》白鸟丽

11、迷雾

　　第十一章：迷雾
　　“之南，你觉得那个掌柜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楚玉年问李虞北。
　　李虞北把灯花剪了一截，说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么相信鬼神之说，但这一路上我们似乎都在和这些神鬼打交道。”
　　楚玉年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一旁的凳上，说道：“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李虞北说：“你是指覆船？”
　　“不止，很多事情。”楚玉年说到。
　　李虞北的手不住地开始摩挲着自己的衣角，他正在思索着。楚玉年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很奇怪吗？朝廷的物资没有运到，却多出了一个莫名的神仙教众，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些，你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你是想说……这个玄君弟子和覆船的事情有关？”李虞北几乎一语中的地点出了楚玉年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在这样的大事上楚玉年是绝不会妄下断论的。
　　“我知道我们得先调查再说，但这的确太巧合了。”楚玉年说到。
　　夜里的时候，李虞北已经睡下了，他这次故意和赵峥住同一间房。赵峥一向睡得很死，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李虞北就说赵峥属于那种敌军打过来了可能还没醒过来的人。
　　月黑风高，李虞北将门窗关好后方才入睡。
　　原本大家都以为今夜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直到传来了窗户的吱呀声。一个黑影窜进了李虞北的房间内，他的动作非常轻，看样子是一个轻功好手，动作极为小心，如若不是老练之人，是难以察觉到的。
　　黑影靠近了李虞北的床边，但他并没有拿出任何的凶器。
　　就在这一瞬间，李虞北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直直地向凶手的前胸拍去，把那黑影直接击退到墙边。赵峥也听见了动静，凭借着军人的本能他一个扫腿过去企图将黑影绊倒在地。但那黑影似乎身手更为敏捷，他一个翻身就跳到了窗台前的矮桌上。李虞北本想趁机将其抓获，奈何黑影一个翻身就从窗户出去了。
　　“跑了。”赵峥说到。
　　李虞北往窗外望去，不知是否因为夜里漆黑，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回事？”楚玉年拿着蜡烛直接破门而入了。阿音克丝就跟在她的身后。
　　赵峥说道：“似乎是个刺客，但让他跑了。”
　　阿音克丝走到李虞北身边，问道：“哥哥你没受伤吧？”
　　“哎呀，就知道关心你的哥哥，都不问问呀？”赵峥开玩笑地说到。
　　阿音克丝眨了眨眼，说：“赵大哥你这么挺好的嘛。”
　　“你哥哥也看着挺好的啊！”赵峥反驳到。
　　阿音克丝笑了笑，说：“那不一样，赵大哥你要是受伤了一定会大呼大叫，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番话惹得楚玉年都忍俊不禁。
　　“好了说正事。”李虞北说。
　　“你们没看清那个刺客的脸吗？”楚玉年问到。
　　赵峥摊手，说道：“这么黑我们要是看见了那他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别贫了。”楚玉年呵斥到。
　　李虞北又低头沉思起来，他在思考的时候时不时会用食指的指背关节去摩擦自己的下嘴唇。
　　楚玉年说道：“我们有可能被盯上了。”
　　“是你们谁先发现刺客的？”楚玉年又问。
　　赵峥往李虞北的方向瞟了瞟，示意楚玉年。
　　“之南，你怎么想的？”楚玉年对李虞北说到。
　　李虞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那人未必是来行刺我们的。”
　　“拜托，半夜翻窗难不成是来给我们投怀送抱的吗？”赵峥说到。
　　李虞北眨了眨眼，他的目光落到了窗户上，他说道：“那人的步子很轻，几乎可以说是绝顶的轻功，而且那人和我们交战时，他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连个暗器都没有。”
　　听李虞北这么一说，赵峥也顿时觉得怪异起来，他说道：“诶，你别说，好像真是。他当时离我还算近，他如若有什么武器，我当时就应该中招了啊。”
　　楚玉年将蜡烛倒了一滴烛泪在桌上，将蜡烛固定在桌案面上。她说道：“也就是说，那人并不是来行刺的？”
　　阿音克丝忽地抬眸，说道：“会不会是斥候？”
　　在这方面，楚玉年比较有经验，她说道：“不，一般的斥候绝不会这么冒险，之南要是有所准备，那人决计是逃不出去的。”
　　李虞北也赞同楚玉年的想法，他说道：“我们先别在这里猜来猜去了，今晚我们先轮流守夜，不能排除那人不会回去叫他的同伙。”
　　李虞北觉得这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才进泓县县城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是有多深的水。
　　万幸的是，后半夜无事发生了。
　　次日一早的时候，李虞北就对楚玉年说道：“你和阿音克丝先去市坊那边看看，我和赵峥先去找那个玄君弟子教众的聚集点，他们如若是在这边传教布道必然是会有一个据点的。”
　　“嗯，没问题，但是你得小心，我觉得那群人应该不简单。”楚玉年说到。
　　阿音克丝问李虞北：“哥哥你就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嘛？”
　　楚玉年捏了捏阿音克丝的脸蛋儿，说道：“好啦，你一天不缠着你哥哥就不行呀？你以后干脆跟你哥哥在一起吧。”
　　这么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让李虞北有几分紧张，他盯着阿音克丝，本想说点什么，可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楚玉年又说：“好了好了，先赶紧收拾一下，我和阿音克丝就先出去了，你俩当心。”
　　他们兵分两路，阿音克丝和楚玉年去了市坊，李虞北和赵峥去找玄君道众的据点。
　　“楚姐姐，我总觉得这边好奇怪。”阿音克丝说到。
　　楚玉年也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为什么？”
　　阿音克丝说：“我总是能闻到鱼腥味……而且总觉得不安。”
　　楚玉年以为阿音克丝是太过于紧张，便安慰道：“没事的，这边本就临近江河，而且大多人靠捕鱼为生，有鱼腥味很正常的。”
　　阿音克丝仍旧惴惴不安，她和楚玉年走到了市坊那边去，她发现了那些墙上都贴着破损浸湿的纸张，她走了过去，那纸张上画着的是一个奇怪的图案，上面似乎是某种动物，但是又有些像人，在纸张的下方又题了一些字。
　　“如桴叩鼓，鼓之形者，我之有也；鼓之声者……”阿音克丝念着，有些字迹模糊不清了。
　　楚玉年也看了看那张纸，她说道：“这应该是他们用来宣扬自己教义的吧？”
　　两人将纸张收进了口袋之中，便往市坊那边的方向去了。
　　市坊那边人比较多，有些买卖已经经营起来了。在市坊的中央有个戏台子样子的东西，上面还放着一些像是祭祀所用的东西。
　　“楚姐姐，这个会不会就是那个掌柜所说的布道的地方？”阿音克丝低声问到。
　　楚玉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有可能是的。”
　　不一会儿，一阵铃铛声响起了，四周的人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纷纷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从市坊的一端走过来一支队伍。队里的每个人都戴着奇怪的面具，还不停地在道路的两边洒着水，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东西，像是咒语一样。
　　楚玉年和阿音克丝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幕诡异极了。
　　阿音克丝悄悄问道：“这会不会是一种法术？用来控制人的。”
　　楚玉年是不信这些邪说的，她摇头说道：“不，这世上没有法术可以控制人，如果有的话那我们还打什么仗，守什么边疆呢？大家都直接用法术不就行了。”
　　可阿音克丝看着那些人都纷纷跪拜的样子她觉得可怖。
　　与此同时，李虞北和赵峥先从县里的寺庙找起。
　　“不过我说，我们这样盲目地找也不是个事儿吧？”赵峥说到。
　　李虞北说：“先试试看吧，如果他们需要信徒，那么就得有寺庙偶像来供人膜拜，否则很难聚集信众。”
　　泓县周围并没有多少寺庙，大的寺庙也就只有一座，而且是皇家修建，小的寺庙道观不过两三座，找起来还是很容易。
　　李虞北他们先去的就是那座皇家出钱修建的寺庙。一进到寺庙的大门，原本以为这里应该是香火绵延，但迎来的却是满地萧条。
　　“二位施主是来烧香的吗？”扫地的僧人说到。
　　李虞北觉得奇怪，他问：“大师，这里怎么都没有香火供奉了？”
　　那位僧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这里近几月来都已经没有人来上香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寺庙太过寂静冷清，在大殿的方丈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就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到本寺来是有何要事吗？”方丈说到。
　　李虞北也模仿着僧人双手合十向方丈行了个礼，说道：“方丈，我们是偶然路过，看见有寺庙不免想来求神拜佛，求个心愿罢了。”
　　方丈说道：“施主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在一旁的赵峥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他还记得昨天客栈掌柜说的话，他的手直接放到了腰间的刀上。
　　方丈再次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急躁，贫僧能明白施主的想法。施主请进一步说话吧。”
　　李虞北和赵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带着怀疑和戒备跟随方丈进入了寺庙大殿。
　　方丈分别给了两人一炷香，让他们在佛像前拜了拜，将香火插到了佛像前的香炉里。
　　“施主，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方丈说到。
　　李虞北问：“方丈您怎么知道？”
　　方丈说道：“阿弥陀佛，本地的人几乎都不会来这里了，他们都去城东的那家仙观了。”
　　“为什么？这里不是皇家所建，香火不会断的吗？”李虞北说到。
　　方丈说话不疾不徐，赵峥都有些不耐烦了。
　　“施主恐怕有所不知，在水灾过后，县里几乎断了粮食生计，直到有一群人出现，说只要祭拜了他们所信奉的神，就会有粮食和鱼。后来大家都去祭拜了，这里自然就不会有人来了。”方丈说到。
　　赵峥说道：“玄君？”
　　方丈只道：“阿弥陀佛。”
　　两人向方丈道了谢，就离开了寺庙，赵峥说道：“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不过……按那位方丈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城中的百姓都不相信佛了，都改信了玄君？”
　　李虞北微微点头，说：“恐怕是的，昨天那个掌柜不也说吗，只要去拜了玄君，就会有粮食，这一来二去，肯定大家都会相信能给予恩惠的神明，而什么都给不了的神自然就被抛弃了。”
　　“那我们不如去城东那家仙观吧，也去会会那个什么玄君。”赵峥说到。
　　两人走出寺庙之后，前方就起了雾，茫茫大雾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