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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长云(下) ...

  •   半山别墅。
      吴漾独自坐在厅中,面前是李矢清精心准备的点心和他亲手侍弄烹煮的茶,他毫不客气端起开吃,边吃边百无聊赖地打量起这座房子,以及摆在他前方的古玩摆件。也不知另外二人端着那把古剑躲在书房里做什么法,他们已经进去一个钟头了......

      书房。
      “你是说,那个叫梁申的知道长云剑的来历?”山白问。
      “我不确定他是否清楚长云的来历,但我可以肯定,他是有预谋的,他知道我肯定会参加这次拍卖会,肯定会对这把剑出手,所以,他一早的目的就是我。”李矢清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不明确他想做什么?老师,我当时年纪还小,有很多细节不记得了,我猜测......”李矢清将自己的诸多疑问抛出。
      “不可能,我可以肯定,那个地方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这么多年了,如果有,早就应当出现,而不会是现在。”山白认为这想法太着实荒唐,厉声打断。
      “那这把剑如何会出现?”李矢清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长云剑,“我最开始收到拍卖会资料时,一眼看到这把剑,只是觉得眼熟,心里有些猜测,但我不敢断定,所以才想到先把它拿到手,可没想到,这把剑竟真的是长云。”
      山白将桌子上的剑拿起来细细观察,沉睡八百年的古剑,被山白摸上手的瞬间,仿佛醒来一般,山白双手将剑身横着端起来细细观详,右手拇指摸索剑首,看起来光洁曲滑的云头状金属,中部镂空,山白的拇指绕到镂空处,突然,他在里处一个几不可见的地方,看到一个字——“贺”。
      “这是你父亲的剑。”山白转身回头,对李矢清说道:“云头为尊,非君贵不可用,这把剑上刻着你父亲的字。”
      李矢清整个人噤若寒蝉。
      “我......父亲。”
      有多少年,有多久?他没从山白口中听到过自己的父亲,有多久?他的父亲这个字眼可以在知情人眼中清清白白的出现,有多久......他都快忘了那段痛,那段悲,那些深仇血海。
      山白看出他的不对劲,可他知道此刻的清儿需要的是接近真相的推测,而不是安慰,他继续补充道:“当年,你父亲寻到我时,手上用的便是这把剑,他被夜山秘障困住的那两年,身边只有这把长云剑。”
      “夜山秘障?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李矢清强迫自己清醒,他需要冷静下来,八百年前的事情他都要弄明白,这些年两人一直闭口不谈,可现在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冰川一角已显,就没有再被埋没下去的道理。
      山白继续道:“我并不知你父亲来寻我,那时我已遁世,不与世人接触。夜山,是我给自己找的归宿。夜山秘障是天然独到,不是我所设,虽伤不到我,可我也无破解之法,索性我就在那个地方待下了,后来救了你,你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李矢清默默颔首,他从六岁起就跟着山白,在那夜山上长大,他被救时已是活死人,在夜山的冰棺里躺了三个月才醒来,醒来后也跟个死人差不多,断断续续昏沉将养两年才逐渐恢复,即便他身体后来养好,可那几百年也鲜少下山,若不是自然变故,夜山倾覆,他恐怕不会在三百年前现世人间。年幼时的变故他记得不完整,苦痛的记忆都变成噩梦,这些年不间断地惊扰他。
      “普通人进入夜山秘障,能完整活下来的几乎没有,你父亲蛰伏两年,忍受常人所不能,他是个英雄。所以,我对他有求必应。”山白说完,看向李矢清,眼神是疼惜,是坚定。
      李矢清以为的有求必应是山白答应他父亲好生照顾自己,却没往深处了想。
      许久后,他开口:“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把剑出现在这?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他疑问道。
      山白踌躇停步,开口道:“将你救回五十年之后,我曾去往那个地方看过,可那时已经化为乌有,我道听途说倒是打听到一些消息,你上山那年后没过几年,据说国主昏庸,听信邪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也许是天谴吧,三年大旱,又遇涝灾,百姓无一幸免,疆土如洪荒混沌。”
      他停了一时,又继续言道:“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地域、包括人、活着的生物都消失殆尽,但是这把剑。”山白又继续临摹着剑身,说道:“剑不是活物,也许归尘地下,也许没入荒海,又被人拾去了也说不准。”
      “那个梁申,他怎么知道这是长云剑呢?如果按照老师你所说的,所有关于那里的一切都归于混沌,没入洪荒,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是长云呢?怎么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剑?又怎么......如此直接了当的招惹上我,他...明明白白,是冲着我来的!”李矢清一字一顿,冷静分析。
      “清儿,你想什么?你怎么想?”
      “我想...会不会有人...和我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山白打断李矢清的猜测。“我自己造的果,我清楚的很,这世上...只有你...”
      山白厉声喝退李矢清进一步的猜想,同样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补充道:“清儿,我不相信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绝对的,但是你的猜想不成立,我自己做过的事,没人会比我清楚,但是...这把剑很大可能确实是隐迹在某一个地方。”
      山白又开始踱步,径自想,他捋清楚近些世间发生过的事,他和清儿两人一直低调敛迹,最近的变数……对,变数!
      “清儿,你之前在飞机出事后,有造成什么后果和影响吗?”
      李矢清也恍然顿悟,他说:“热搜,我上过一次新闻,被很多人看到过。”
      山白仿佛被证实了他的猜想一般:“关于长云剑,我有一个推测。你向来以一个收藏业者处世,长云剑被破土而出或者一直被民间口口相传,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那梁申从新闻上看到你,笃定这件藏品会激起你兴趣,所以一步步把你套进来。”
      “有这个可能,可他这么做……为什么?”
      “你生意上的仇家或者暗处的敌人?总之,你小心他,你自己也去关注下近几年的踪迹,去查查这个梁申,留意这个人,以后处事要更加谨慎。”
      “老师......”
      “放心,你心里的那个想法,不成立,不可能。”山白如是说,不过他心里也并不是十拿九稳,他要先把清儿稳住,自己再去慢慢查实。
      “好,老师,谨记教诲,这个梁申,我去查。”

      车辆驶入红海,往他市方向,终于在一处庄园外停下,梁申一步步走入深处,那里是一处暗室。
      梁申对着那身处暗中的人,鞠躬作揖。
      “父亲,按您的吩咐,鱼上钩了。”说话的人面无表情,眼睛紧盯暗处,似是等待主人表扬。
      “不错,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声音犹如恶兽困斗。
      “父亲,父亲,您没事吧...”梁申急切地说道,就要走向前去搀扶那暗中人。
      可身处暗中的人缓缓摆手示意拒绝,他道:“既然鱼上钩,就没有能再让他回去的道理,盯紧他。”
      “是,父亲放心。”梁申似有犹豫,还是开口:“父亲,您的病情......”
      暗处的人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作着无用关心的梁申很是不屑,他道:“我说过,死不了。”
      梁申不言语了,停了一时,他拿出一个黑色小包,言道:“这药,您再试试,虽治不好您,不过也可以缓解症状,您...发作时,会好受些。”
      “放下吧。”暗处的人,声音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像是有了一丝活人气息一般,他冷哼一声言道:“终于找到他了,我终于找到他了。”继而,看向梁申,吩咐道:“盯紧着他,不着急,我可得慢慢地……”
      “是,父亲。”

      吴漾手里正拿着一只青花鼻烟壶,壶身靛蓝,白料描摹粉饰花纹,一书生散发端酒壶醉卧梅花树,姿态洒脱,瓶身小巧精致,中部镂空样式,他觉得有趣,仔细端详把玩。
      “那是清制式,青瓷烧制,再由手艺人一笔一画绘制,镂空,上釉。”李矢清终于在把吴漾丢在厅里俩小时后现身,山白随其后也走近来。
      李矢清看到吴漾这副认真观察的模样问道:“你喜欢?”
      吴漾正在认真观察这洒脱书生,听着这声音,差点手滑把瓶子扔出去,他被吓一跳,回头瞅了眼李矢清,心里颇有些不爽:这俩人把自己丢在这跟一堆古董较劲,得有俩小时了,真没良心。
      “哦,没有,随便看看。”吴漾当着山白的面,给足面子,依旧很平静,说罢,就要将东西放回去。
      李矢清走近吴漾,把那鼻烟壶又重新拿了起来,轻笑着说:“这个壶身上的书生很像你,这鼻烟壶也很适合你,送你好吗?你拿着玩。”
      “我看是像你,我才不要,我没你那闲情雅致。”吴漾见李矢清走进了,又恢复不客气的姿态,他还有一腔忿忿不平要发泄。
      李矢清见吴漾的小脾气,在他眼里看来是有些亲切可爱的,他依旧笑着说:“我还没送过你东西,我说过,你是我的...恩人,我总要送你点什么东西才好,这个鼻烟壶很衬你。”
      吴漾一想到他拍那把剑的架势,生怕他这一柜子上都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可不敢要。
      “不要,你怎么这么...啧...跟个姑娘似的,大男人之间谈什么恩不恩的,你可别成天惦记着这点事!”吴漾很直白,向来不拐弯抹角,他觉得没必要。
      李矢清听到这句话,有点不开心了,他想对吴漾好,总得找点什么由头,吴漾是他唯一的朋友,对他好是应该,是理所当然,而且还救过他,还...跟他有了...肌肤之亲...送点小玩意儿,不应当吗?
      “我想送给你,只是想送你,想你开心,想你高兴,你收着,我说过你不能拒绝我,你答应过的。”李矢清有些赌气,说话声音有几分硬,说完就把吴漾的手拉过来,把这只青花鼻烟壶强塞到它新的主人手上。
      就这这时,山白将长云剑安顿好,走了过来,见到俩人一副拉拉扯扯的样子,不好看。吴漾见状赶紧攥紧鼻烟壶收回手,眼睛狠狠蹬了李矢清一眼,李矢清却乐了,他知道吴漾收下了他的礼物。
      李矢清继续柔声说道:“你肯定饿了吧,我和老师讨论一些要紧事,不留神时间就长了,让你等久了。”他冲吴漾又笑了笑,想缓解吴漾的不满:“我下厨,我手艺还不错,你尝尝,很快就好。”
      说罢,不等吴漾回复,这始作俑者直奔厨房,留下吴漾和山白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吴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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