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远扬》渡屿

4、努力

　　秦令仪在买游戏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蒋缅，狡黠一笑：“蒋缅，你迟到了，这场罚你出钱请我们玩。”
　　“当然。”蒋缅点一点头，走到她身旁。
　　“我每个项目都要玩。”秦令仪故意说，朝蒋缅脸上瞄，观察他的神色。
　　“可以，随你。”蒋缅打开了手机扫码。

　　小陶很识相地伸出一只手，拦住了蒋缅。
　　“蒋……”他顿了顿，还是不敢直呼蒋缅大名，话到嘴边改口，“蒋哥，我来我来。”
　　蒋缅对他笑笑，也不推三阻四，给他让开了位置，说：“好啊，破费了。”
　　“没有没有。”小陶连连摆手，讪笑。
　　一堆银光闪闪的游戏币掉进小陶手里，发出悦耳的清响，而后被散发给众人。秦令仪接了一大把过来，甩了甩马尾辫，说：“今天陶总请客啊，陶总大气！”

　　秦令仪挽着秦晚，漫无目的地闲逛。两人看到打地鼠，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秦令仪兴冲冲地跑过去，站在正在玩的小孩旁边等着。
　　“你要玩这个？”蒋缅看了一眼那个小朋友，问秦令仪，“你几岁了？”
　　秦令仪大言不惭地说：“我三岁半。”
　　“那你们玩吧。”蒋缅嗤笑一声，不多做评论，和另外两个男学生一起往投篮那边走。
　　花情陪着她们姐妹俩玩了几下，仿佛丧失了兴趣，拍拍秦令仪的肩，抬起手往后一扬，大拇指往三个男人那边指：“令仪，我去那边了。”
　　秦令仪打地鼠打得不亦乐乎：“去吧去吧。”

　　“哟，情哥来了。”蒋缅看着走过来的花情，笑。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都不拘谨。
　　花情捞起一个篮球，像掂西瓜似的掂了掂，扬手朝篮筐里投。投中了。
　　蒋缅点点头，二话不说，站在她旁边的位置，信手把所有篮球都投了一遍。无一例外，全中。
　　“哎哟，不错哦。”花情勾了一下唇角，打量起蒋缅，“是不是觉得这挺小儿科的？”
　　蒋缅微笑说：“还好。”
　　几人投完篮球，朝秦家姐妹那边看去。秦令仪拉着秦晚玩这玩那，仍然兴致勃勃的，旁边的秦晚没有她那么兴奋，但也是脸上带笑，玩得很积极。
　　见她们正在兴头上，几人就不便打扰，又去玩了几个项目，都是兴趣缺缺。黑框眼镜甚至拿起手机，开始给女朋友发消息。小陶双眼无神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像是在发呆。蒋缅和花情的目光还停留在秦家姐妹的身上。

　　跳舞机总算站上了两个人，都是小姑娘。秦令仪学街舞也有好几年了，就不再玩别的，和秦晚站在旁边观看。
　　看了一会儿，她就看出这两人都没入门，重复同样的几个动作，在那里乱跳。等她们下了台，秦令仪叹了口气，对秦晚说：“跳舞机后继无人了啊。”
　　秦晚看出她跃跃欲试，笑着轻声说：“令仪，上。”
　　秦令仪振奋精神，手握成拳头举起来摇了摇，说：“好嘞，我去了！”
　　秦令仪一上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毕竟亮相的人实在吸睛——穿JK制服、绑双马尾、长得还不错的萌妹，没有谁会觉得不好看。
　　而等她开始扭动四肢的时候，人们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外围的人渐渐聚集起来，时不时响起“啧啧”赞叹的声音。
　　“她好骚啊。”两个围观的男人说。
　　不远处的蒋缅听见了，朝他们望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一首曲子跳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随着秦令仪下台，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去。
　　走了几步，秦令仪忽然被一只手臂拦下，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戴黑帽子的男人的脸。那人对她露出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容，说：“美女，可以认识一下吗？”
　　秦令仪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于是她一声不吭，绕过那男人的手臂要走。
　　秦晚赶紧把秦令仪拉过来，小跑着离开了。
　　“诶，别走啊……”那男人正要去追，却被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他看见这人后面还跟着三个男人，有两个个子不高，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目光中透着警惕。
　　“干什么呢？”蒋缅冷着一张脸，沉声说。
　　那男人和同伴打量着他，觉得有点打不过，再瞅了瞅他身后，更不想以寡敌多，于是当机立断，转身开溜了。
　　蒋缅他们走出电玩城，跟秦令仪和秦晚汇合。秦晚脸上淡淡的，秦令仪更是不怕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对蒋缅抱拳说：“多谢蒋哥英雄救美！”
　　蒋缅叹了口气，说：“唉，小心点。”
　　“嗯嗯。”秦令仪点头如捣蒜，之后碰了一下秦晚的胳膊，“姐，看见没有，小心点，以后别再一个人出门了，多带几个人。”
　　秦晚心里有一番辩驳，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末了，只是点头说：“好。”

　　这时候五点多钟，可以去吃晚饭了。秦令仪招呼他们去了早已订好座位的火锅店。小陶今天铁了心想一路请客到底，把晚饭钱也付了，还说密室逃脱的钱也是他出。
　　秦晚看他这样挥霍父母的钱，有点看不过眼，但她毕竟跟小陶不熟，不好多说，再看周围人的表情，好像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就干脆当无事发生。

　　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其实秦令仪还是很害怕，但一则堂姐想玩，二则身边有个准男友蒋缅，她就硬着头皮去了。进门黑咕隆咚的，她一惊一乍，可怜兮兮地躲在蒋缅后面，指望他能做点什么。蒋缅/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很有绅士风度地主动让她抓住自己的衣服。
　　看着瑟瑟发抖的秦令仪，蒋缅又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怂了很久的小陶终于迎来了他的高光时刻，顺利带着众人找到了几条线索。蒋缅和秦晚只在后面观望，无动于衷。
　　“晚晚，你怎么不参与？”蒋缅入乡随俗，跟着别人称呼秦晚。
　　秦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第一次玩，搞不清楚情况，先看看。你呢？你不是也没参与么？”
　　“我也第一次玩。”蒋缅耸耸肩，见秦晚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接着解释，“都是小年轻玩的东西，我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
　　秦晚笑说：“你把自己说得跟老头似的，我差点就信了。令仪说你经常在学校打篮球，别人都以为你还是学生。”
　　“她这都跟你说了？”蒋缅低下头，微微叹息一声，“是啊。每天坚持锻炼，再装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话虽如此，但蒋缅并没有放弃观察。他其实很擅长快速入门一项新技能。不多时，他就代替小陶，成了带领大家成功解密出逃的主力。
　　“蒋哥老行家了！”花情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什么老行家？人家那是聪明。”秦令仪微嗔，盯着蒋缅的那双眼睛里逐渐熠熠生辉，“蒋哥工作忙，没时间经常玩。”
　　蒋缅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得意的神色，实话实说：“嗯，再说我读书那会儿哪有这些东西？”
　　秦令仪有时候对蒋缅有点无语，她露出无奈的表情，说：“哥，你……你还没那么老哈，别说话跟我爷爷似的。”
　　“好好好。”蒋缅哄她说，“我说错了，别计较啊，今天出来玩就高兴高兴。”

　　众人玩完密室，乘兴而归。
　　秦令仪在地铁口和朋友们道别。花情有意撮合她和相亲对象，就回头看向走在最后的蒋缅：“蒋哥，你车呢？”
　　蒋缅挑了一下眉，说：“什么车？我没车。坐地铁多方便啊，节能减排，从我做起。”
　　花情：“……”
　　她坚信蒋缅一定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秦令仪的朋友怂恿着送她，故意不开车过来。一个房地产商的儿子、大学老师，家里不可能没有私家车，说不定豪车都有好几辆。
　　秦令仪也是这么想的，瘪瘪嘴，说：“得了吧。下次去吃农家乐，我让我爸把他车钥匙给我，你来开，带我们去山上转转。”
　　“好啊，下次一定。”蒋缅笑着点一点头，又冲她们挥挥手，“拜拜，我走了。”

　　挥别最后一个朋友花情，秦令仪与秦晚结伴坐地铁回家。出了地铁口，秦令仪拿出手机叫车。很快，一辆车就停在了路边，等她们上去，载着二人驶到小区门口。
　　这时不算太晚，叶雅丽刚下班到家，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门外传来女儿的嬉笑声，家门被钥匙打开，叶雅丽看见秦令仪和秦晚，就笑着招呼她们：“回来啦，今天又去哪里玩了？开心不？来，吃水果。”
　　秦令仪看上去心情很好，用牙签插了一块西瓜吃，又插了另一块，递到叶雅丽嘴边，说：“亲爱的叶女士，请允许我向你芬芳的唇齿间投喂一块同样芬芳的西瓜。”
　　叶雅丽咬住西瓜，听见女儿的话，噗嗤一笑，差点把汁水喷了出来。秦令仪忙扯了张纸巾帮她擦嘴。
　　“你今天好像非常开心。”叶雅丽看着秦令仪，忽然凑近她的耳朵，悄声问，“蒋缅是不是也在？”
　　秦令仪点点头，竟然有几分忸怩的神态。
　　叶雅丽很了解她的女儿，知道她这副样子代表着什么程度的情感。于是她鼓励道：“加油，妈妈支持你！”
　　“好！加油！努力！”秦令仪重新踌躇满志，但很快又隐隐有些担忧，“那我要多努力一下了，让铁树开花太难了。”
　　说得叶雅丽也开始忧心，为女儿绞尽脑汁地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母女二人暂停了交谈，在一旁干坐着的秦晚终于得到机会插话。她没听清楚刚才叶雅丽的耳语，不过猜想“铁树开花”指的应该是蒋缅，就安慰说：“没事，先从朋友做起吧。”
　　秦令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那……我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秦晚接着说，用眼神询问叶雅丽。等叶雅丽表态，她从沙发上起身，暗暗松了一口气，下楼去地下室的卧房里拿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