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远扬》渡屿

3、男主

　　三女二男，还有一个人没来。
　　秦令仪约人出门，向来不会主动提前说清楚每位朋友的姓名身份，都是见了面再介绍，这次也不例外，因此没人知道她约的最后一人是谁。
　　她刷了刷手机消息，“啧”了一声，看起来有点生气，熄灭了手机屏幕：“他还在路上，我们先去溜冰场。”
　　几人结伴走到溜冰场门口。秦令仪付了总租金，率先换上旱冰鞋，直起身对身旁同样准备好了的花情说：“情哥，带我飞！”
　　“走！”花情言简意赅，向她伸出手。
　　“我们先走了，等会儿过来找你们玩啊。”秦令仪回头冲后面磨蹭的人一笑，握住花情的手，眨眼间就被拽飞了。

　　黑框眼镜和小陶随后也边聊边滑进溜冰场中央。秦晚的那双旱冰鞋的带子断了，有些绊脚，她就被耽搁了一阵子，去服务台换了新的回来。
　　她抬起脚，感觉比平时沉重，也有失衡感，心里就有点紧张，慢慢往前滑了几步，摇摇欲坠，于是立刻扶住旁边的栏杆。
　　许多小孩从秦晚身边飞快经过，他们在嬉笑打闹，秦晚怕伤到任何一方，就把身体贴近了栏杆，给他们让出位置。她心里有几秒钟的沮丧，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低着头只顾自己脚下，一步一步，专注地沿着栏杆滑行。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晚从余光里注意到旁边有一双黑色轮滑鞋，好像跟着她走了几分钟。她不动声色地斜眼去看，看到了一双穿黑色运动长裤的腿，看款式，应该是个男人。
　　秦晚猛然抬起头，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只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那男人容貌俊朗，皮肤不算白皙，偏黑，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结合身形来看，是个阳光的年轻男人，浑身散发朝气。而那份朝气蓬勃得恰到好处，丝毫不显稚嫩，总体上仍算是稳重。
　　他的反应很快，与秦晚对视的那一刻就笑着点点头，说：“秦小姐你好，我叫蒋缅。”
　　秦晚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问：“你认识我？”
　　这个叫蒋缅的男人说：“不认识，但愿我没猜错。你是秦令仪的堂姐秦晚吧？”
　　秦晚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那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人。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露出礼貌的微笑，指着远处被人群遮挡的秦令仪，说：“令仪在那边。”
　　蒋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秦令仪——双马尾加上JK制服，太显眼。
　　“走，我们去找她。”蒋缅把手搭在秦晚的手腕上，似乎想握住，却又收回了手，自己先行一步。滑了半米远，他回过头，看见秦晚有些吃力地跟在后面，就勾了勾唇角，放慢了速度，和她并肩而行。
　　“我只在小时候滑过旱冰，很久没滑，现在生疏了。”秦晚歉然地笑了笑，“你先走吧。”
　　蒋缅说：“没事，我等你。”

　　沿着圆场的边缘行走，渐渐靠近秦令仪那边。蒋缅看着和秦令仪手牵手的花情，问：“令仪找到男朋友了？”
　　听他这问话，秦晚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秦令仪的爱慕者之一，就说：“不是，那个是她本科室友，女生。”
　　“这样啊。”蒋缅笑了起来，觉得那女生酷酷的，有点意思。
　　秦晚却以为他是在为自己高兴，秦令仪依然单身，他还有机会。秦令仪身边像他这样的男性朋友，光是秦晚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她不想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提醒他：“令仪现在是没男朋友，不过她最近相亲看中了一个，应该能成。”
　　“是吗？我……”蒋缅说着，话还没说完，却被狂奔过来的秦令仪打断了。

　　“蒋缅，你怎么现在才来？！”秦令仪怒气冲冲。
　　“不好意思啊。”看着秦令仪那张生气的脸，蒋缅的语气弱了下来，“我有个学生做实验出了问题，我去看一下。”
　　秦令仪怒气未消，依然质问：“周六不是放假吗？”
　　蒋缅皱皱眉，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工科研究生哪有把周末和工作日分得那么清楚的？时间到了就得做事。再说我跟你提前打过招呼了，不信你看看消息。”
　　“我看到了，先斩后奏啊，你真是。”秦令仪哼了一声，不再跟蒋缅计较，看向混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小陶，“蒋缅，你别太卷了，适当给学生们放松放松，我就很不喜欢我学校的填鸭式教育，是吧小陶？”
　　蒋缅笑了一下，没和她争辩。但小陶却反应失常，被秦令仪cue到，脸竟然红了，怂怂地说：“是……是吧。”
　　蒋缅有些意外秦令仪会有这么腼腆的朋友，就让秦令仪介绍一下。秦令仪只说了小陶的全名，其余的一概没提。于是蒋缅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小陶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蒋缅这次没认出他来，但下学期上课点名，他还是逃不过去的，与其那时尴尬，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小陶把心一横，鼓起勇气走到蒋缅面前，说：“蒋老师好。”
　　蒋缅一怔，目光转向秦令仪，看见她在旁边憋笑，心知是她恶作剧，而小陶一看就是本科生，应该是上他生物化学课的学生。这些想法在蒋缅脑中迅速闪过，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他只是冲着小陶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同学，你小论文写完了吗？别忘了发我邮箱，后天截止。”
　　这话让小陶心虚得要死。他都快要相信自己是真的忘了有作业要交，战战兢兢地说：“什么……小论文？老师，现在是暑假……”
　　“哦对，那是下学期另一门必修课的作业。”蒋缅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笑容更盛。他只是逗逗这个大男孩，点到为止，也没想把小陶逼得太狠，又说，“开玩笑的，出来玩就别想那么多。叫我蒋缅吧，别叫我蒋老师了。”
　　小陶松了口气，点点头。

　　在这群人里，除了小陶，还有一个人也很尴尬，就是秦晚。她知道秦令仪那个相亲对象的基本情况，却忘了问那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以为这人多半与自己无关，名字、甚至是长相，都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谁吃瓜不是随便吃吃，哪能那么死抠细节呢？没想到等这人站在自己面前，她根本认不出来。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问蒋缅的名字，更后悔没有多看两眼他的照片，连他的长相都没记住。
　　想到这里，她就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蒋缅的名字，侧过脸去看他，想记住他的长相。
　　其实他长得的确很帅，但她对帅哥没有那么敏感，乍一看，只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看着看着，她就习惯性地仔细打量起他的五官，无形中似乎有一张画布，她在上面勾勒他面部的轮廓……
　　“怎么了？是不是看我眼熟？”蒋缅本来在和秦令仪对话，却忽然从中抽离出来，对上了她的目光。
　　秦晚回过神，慌张地掩饰说：“是。”
　　听她这样说，蒋缅笑了：“我看你也挺眼熟的。”
　　秦令仪将目光扫过二人的脸，想看出点猫腻，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奇怪地问：“蒋缅，你以前认识我姐？”
　　蒋缅还是那句话：“不认识。”
　　然而他顶不住秦令仪越来越怀疑的目光，好像他偷了她的钱似的，终于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哄她说：“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
　　秦令仪别过脸，哼道：“谁紧张了，我没紧张。行了，不滑了，我们去电玩城。”

　　秦令仪在最前面带头，离开了溜冰场。秦晚落在最后，勉强跟上众人，蒋缅依然与她并肩而行。她见蒋缅动作轻盈，神态轻松，明显是会滑的，这是有意在等她，于是问：“蒋……蒋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要是不习惯这样称呼，就叫我蒋缅吧。”蒋缅看了她一眼，“什么问题？”
　　“你既然不认识我，怎么一进来就叫我秦小姐？就算是猜的，也得有个依据吧？”
　　蒋缅“哦”了一声，说：“这个啊，是有依据，给你看看令仪发给我的消息。”说完就划开手机，递到秦晚面前。
　　秦晚低头一看，微信对话框里有两条消息，第一条是“我在网上搜了，那个新开的溜冰场很大，你正好会滑旱冰，去玩玩呗”，第二条是“我们玩一会儿就走哈，我姐不太会滑，光是我们在那玩儿不太好”。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晚就想明白了，依据是那句“我姐不太会滑”。放眼整个溜冰场，不会滑的人也没几个，再根据她的年龄判断，不会滑冰的秦令仪堂姐，也只有她了。

　　一行人进了商场电梯，到达电玩城所在的低层。电梯门一开，秦晚还是和以前一样，抬手想要按住电梯按钮，等所有人都走完才出去。然而这次的按钮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人抢先按住了。她转过头，看见蒋缅抬了抬下巴，说：“出去吧，等什么呢？”
　　秦晚走出电梯，留在最后的蒋缅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秦令仪惊喜地发现，电玩城的对面是密室逃脱。她挽住秦晚的胳膊摇了摇，说：“晚晚姐，你是不是跟我说过想玩这个来着？待会儿我们去玩吧！”
　　秦晚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没意见，就点点头说：“好呀。”
　　秦令仪立马在网上搜索起来，和秦晚凑在一起看，晚上的时间还有余票。她问：“姐，选哪个主题？”
　　秦晚脱口而出：“恐怖主题。”
　　旁边的花情“哦哟”一声，笑说：“晚晚这么厉害，没看出来呀。秦令仪，你跟人家学学，实在不行跟我去玩梦幻主题。”
　　“切！”秦令仪白了她一眼。
　　花情摸摸她的手，说：“哎呀，开玩笑的啦，情哥罩着你，放心吧！”
　　秦令仪故作姿态，拖长了声音，嗲声嗲气地说：“情哥——你真好——”
　　花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打了个哆嗦，拍拍胸脯说：“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秦令仪咯咯直笑。调戏完花情之后，她拉着秦晚，带领众人进了电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