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世界求生记》秋清月

82、周目五·审问嬷嬷

　　“太太您误会了，老奴来这里并非是替陈嬷嬷求情，而是来询问太太您是否决定好了该怎么处罚陈嬷嬷。”晋嬷嬷大概猜出了你是为什么生气，于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解释道，“陈嬷嬷已经在外面院子里侯着了，太太打算如何处理？”

　　“不急，现在时候还早。”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着对晋嬷嬷说道，“既然要见人，还是先替我打扮打扮。这些日子躺的久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有些躺酥了。”

　　“太太如今身体有些好转，出去走走见见太阳也好。”晋嬷嬷避过关于你身体的话题，顺势起身，笑着上前将你扶起来，“最近天气好，万里无云，阳光烈着呢！”

　　如今正是五月底，正是难得的炎热天。外头阳光明媚，晒得院里的花花草草都焉了不少，无精打采的，颇没有精神。

　　你避过这个话题不谈，反而笑吟吟地对晋嬷嬷说道：“让人替我梳个堕马髻吧，不要太复杂，省的让人久等了。”

　　“太太说笑了，这素来只有下位者等上位者的说法，哪里有让上位者等下位者的道理呢？”晋嬷嬷笑着回应道。

　　你若有所思的看了晋嬷嬷一眼，然后任由她将你扶到梳妆台前。

　　你的梳洗打扮平日里另有人负责，根本不需要晋嬷嬷动手。所以晋嬷嬷便在你身后站着，看着小丫环进来替你梳洗打扮。

　　梳洗打扮结束后，你看着镜子里朴素又不失气势的发型，表示对此非常满意。至于显不显老这个问题……自从你缠绵病榻以后，你的模样就衰老憔悴了不少，与几个月之前相比更是老了十几岁。若是几个月不见的人咋一看见你，恐怕都会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太太这副打扮极好，显得您气色都好了许多。”晋嬷嬷看着镜子里的你，笑着夸赞道。

　　“我老了，都有皱纹与白头发了，”你伸手摸了摸近来苍老了不少的脸颊，略带些惆怅地问道，“几个月不见，我老了不少，也不知珠娘能不能认出我。”

　　“这世上，哪有孩子认不出当娘的呢？”晋嬷嬷安慰你道。

　　“但愿如此吧，”你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其实不认识曹珠娘，于是事先打补丁道，“也不知在外漂泊的这几个月珠娘过得好不好，不知有没有受委屈，是瘦了还是胖了。”

　　“太太不必担心，那厮虽然做的事不怎么地道，但到底没有少了二姑娘的吃喝，”晋嬷嬷连忙宽慰你道，“而且几个月不见，老奴瞧着二姑娘的容貌也张开了不少，出落得比以前更标志水灵了呢！”

　　“是吗？”你轻轻反问了一句，然后状似无意道，“我要罚陈嬷嬷这件事，珠娘知道吗？”

　　“奴婢们将陈嬷嬷拿下时并未惊动二姑娘，太太放心就是，”晋嬷嬷笑着应道，“老奴特地嘱咐了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让她们好好伺候二姑娘，某要让旁人扰了二姑娘的清净。”

　　“那就好，我儿大病初愈，正是需要下人们多多用心照顾的时候。”听了晋嬷嬷的话，你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随便再给曹珠娘离家这件事打个补丁。

　　“二姑娘刚刚病愈，太太您就严惩了自小陪着二姑娘长大的奶嬷嬷，恐怕会伤了太太您与二姑娘之间的感情。”晋嬷嬷看着你，委婉地试探道。

　　你知道晋嬷嬷是在暗中给陈嬷嬷求情。但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不想接受晋嬷嬷的建议。不过晋嬷嬷到底是府中老人了，你还是决定卖她一个面子，听听她的意见。

　　“那婆子伺候我儿不用心，这些年私底下不知怎么照护我儿的，害我儿年纪轻轻就这么大病一场。想想就痛煞我也！”你本想试探一下晋嬷嬷的态度，但大概是受到了原主穆三娘情绪的影响，你越想越生气，于是伸手拍了一下一旁的梳妆台，愤怒道，“不把那老奴发买出去，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默默地缩回手。还好你如今在病中力气不大，所以这一下虽然气势很足但用的力并不大，所以你的手也不算很疼。

　　不过晋嬷嬷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此时她正在真心实意地劝解道：“太太，老奴知道您心疼二姑娘。老奴也算看着几位姑娘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老奴是打心眼里将几位姑娘看做了自己的亲孙女。只是二姑娘如今已经大好，在大伙儿看来陈嬷嬷也算功过相抵，怎么样也不至于发买出府啊！”

　　你默默吸了口气，将属于穆三娘的情绪压了下去。晋嬷嬷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但陈嬷嬷对曹珠娘影响太大且老出馊主意，你不想留她在曹珠娘身边了。从一开始的曹珠娘与王明志私奔再到现在才找到曹珠娘，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或多或少与她有关。未免以后再出事，还是将这两人物理隔开比较好。

　　不过，晋嬷嬷的话也算有些道理。若是这位陈嬷嬷在府中有些亲戚，恐怕贸然发买会引起下人们的不满。

　　这些想着，你直接询问晋嬷嬷道：“嬷嬷，你可知这陈嬷嬷家中可有亲眷子女吗？”

　　晋嬷嬷并没有怀疑你为什么不记得陈嬷嬷的家庭情况了，她思索了一下，方回答道：“老奴记得，这陈嬷嬷乃是孤身一人。”

　　“哦？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奇心起来了，于是追问道。

　　“这陈嬷嬷本是真定人，奈何丈夫死了无人相护，被族中族老连者一起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一同赶出了家门。”晋嬷嬷回忆道，“那时那孩子生了病，陈嬷嬷她抱着孩子走投无路跪到了曹家门口，恰好碰到了老夫人回乡祭祖。老夫人心善，同意将她和她的女儿留了下来。只可惜那女孩儿福薄，虽然老夫人替她请了大夫，到底没撑过去。”

　　听了这个故事，你唏嘘了一下，然后坚定了要将对方发买出去的信念——反正对方对方孤身一人，你这般举动也不会害得人家母子分离。

　　至于将陈嬷嬷发买出去的理由——虽然真实的理由不能用了，但不代表其他理由没用了。想到曹珠娘消失的那些首饰金银，你心中有了注意。

　　“原来陈嬷嬷这么可怜啊！”下定决心后，你感慨了一下，然后故作疑惑道，“只是这陈嬷嬷无儿无女，做什么要动珠娘屋里的银两首饰呢？”

　　晋嬷嬷听了你这话，惊讶地抬头看了你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大抵是因为这银子是个能迷惑人心的好东西吧。”

　　“是啊，银子是个好东西，”你伸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根颇为朴素的金簪子，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然后伸手插到了自己的头发上，“我们走吧，外面太阳大，不要让人久等了。”

　　你一手扶着晋嬷嬷一手扶着小丫鬟，晃悠悠地走到了廊下。一旁有机灵的小丫鬟看到你走过来，连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廊下的阴凉处。

　　你在椅子上坐好，方有心情扫了跪在院中的陈嬷嬷。

　　你见这陈嬷嬷狼狈地跪在地上，身上制作精美的衣服被绳子捆得皱巴巴的，就连用几根金簪子挽起来的乌黑的头发都因为她的动作凌乱了不少。她原本跪在那里低着头，发现你过来了，连忙抬起头，不停发出“呜呜——”声。一时间，她头上的金簪子都松动了不少。

　　看到她这幅模样，你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但看看院子里围着的那看戏的小丫鬟们，你不由得犹豫了——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坑了你和曹珠娘？

　　你不了解陈嬷嬷的为人，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你扫了扫一旁站着的晋嬷嬷，示意对方上前说话。

　　晋嬷嬷回应，立马上前一步说道：“老陈，太太让你伺候二姑娘是信任你，可是你是怎么照护姑娘的？好好的姑娘，硬生生得被你照护得病了好几个月！你可知错？”

　　说罢，晋嬷嬷示意丫鬟将陈嬷嬷堵着嘴的布拿来。

　　布拿开后，陈嬷嬷立刻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哭喊道：“是老奴没照护好二姑娘，是老奴的错！老奴恨不得以身替之啊！太太，你打我骂我吧！”

　　陈嬷嬷的话极大，院子里外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你看着跪在那里唱念俱佳的陈嬷嬷，再看看对上你的目光略有点心虚的晋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被这两人练手摆了一道！

　　你扫了晋嬷嬷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同为府中得脸体面的嬷嬷，晋嬷嬷帮陈嬷嬷这件事你虽然并不在你的意料之外，但还是让你有些生气。

　　不过没关系，这陈嬷嬷今天你是一定要收拾的。你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冷冷地扫了眼在那里不停认错的陈嬷嬷，终于下定了决心。

　　“失职？你可不仅仅是失职啊！”你感慨了一句，然后突然抬高音量道，“你说，是谁指示你害二姑娘，离间我们母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