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的儿子突然想考试》青山枕

4、第 4 章

　　“不过，我不能代考。”李无渺道，“我可以教你武功。”
　　苏察扒了扒手指头，也行吧。
　　“离武试还有多久？”
　　“还有一月有余。”
　　李无渺放下酒盏：“那教不了。”
　　苏察急了：“怎么又教不了了？”
　　“你资质太差，得从基本功抓起。要想过乡试，少说半年起步，要想过殿试，怎么也要三年。”
　　“三年？三年我爹都入土了。”苏察一把扯过李无渺的衣襟。
　　李无渺淡淡地看着苏察，苏察又默默地放手，把李无渺的衣襟抚平：“我资质有那么差吗……”
　　李无渺一把抓过苏察正欲缩回的手，用力握进去。苏察吃痛，就想挣开李无渺，不料竟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手无缚鸡之力，也无半点内功。”李无渺松开苏察，“得从头来过。”
　　苏察道：“李兄，可能我的资质在你看来是平平无奇，但是好歹我也是自幼习武，打过几个喽啰还是不在话下。”
　　之晴看不下去了：“无渺哥，不如你先收下苏公子，待训得几日，再让苏公子自己做决断。”
　　李无渺点头，也好，让苏察自己知难而退吧。

　　苏察和李无渺约好，每日卯时要在城北的一片竹林中习武。
　　“卯时？卯时我早饭还没吃。”苏察刚开始听到李无渺约自己卯时在城北相见时，立刻发出了抗议。
　　李无渺也并不坚持：“辰时也可。”
　　苏察辰时去练了半天，只觉得被阳光晒得眼冒金星：“还是卯时吧。”
　　这日苏察卯时便来了竹林，却不见李无渺身影：“约卯时自己又不到，还不是也要睡懒觉。”
　　正想着，听见前方传来簌簌作响声。苏察往前面探去，隐隐绰绰见到一个人影在舞刀弄剑。
　　“李兄！”
　　那人停下手中枪法，转过头来，竟不是李无渺。
　　是陈家的大公子，陈重羽。
　　苏察心下暗叫倒霉，他陈家没有自己的院子吗？非要跑这么个地方来练，还是说他们习武的，不对，我们习武的都爱跑竹林来练武？
　　没时间给苏察反应，陈重羽已经从对面走过来了。陈重羽作了一揖：“苏公子。”
　　“陈公子。”
　　两人作完揖，便相对而立，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又都不开口。苏察尴尬得想直接钻进地里。
　　“我还有事，不耽误陈公子练武了。”苏察欲走。
　　陈重羽看着苏察离开的身影，突然开口道：“那日苏公子行生辰礼，陈某没能赴宴，实属遗憾。”
　　苏察转头赔笑：“哪里哪里。”
　　你爹来了都那么不痛快，你来了不是更不痛快。
　　“还希望我的一份薄礼让苏公子满意。”
　　苏察愣了愣：“什么礼？”
　　陈重羽似是没料到苏察这个反应：“我托家父给你带去薄礼一份，苏公子竟不知吗。”
　　苏察道：“那日我喝多了，没有仔细钦点，但谢过陈公子了。”
　　陈重羽盯着苏察，像是探视他有没有说谎似的。
　　苏察：“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重羽道：“陈某也该回府了，苏公子保重。”
　　不等苏察多说，陈重羽轻点脚尖，从地上一跃而起，消失在了竹林之间。
　　苏察盯着陈重羽远去的方向，心里暗自唾骂。送了什么，送了什么我当然知道，让你爹羞辱我爹一次，难不成还让你再羞辱我一次？
　　“刚才那人是谁？”背后冷不丁响起李无渺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大哥。”苏察看着李无渺从竹林上方落下，“那就是我爹的死对头，陈尚书家的儿子。”
　　李无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打不赢。”
　　“哪有人未逢对手先灭自家威风！”苏察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先扎半个时辰马步。”
　　日头渐上，苏察脚下发软，看李无渺背对自己，想要坐下偷个懒。屁股刚一着地，李无渺手中的竹棍便狠狠砸在地上，把苏察吓了个激灵，赶紧又扎起马步来。但是苏察刚放松下来，想要再次聚气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屁股就像被灌了铅水，沉在了地上。
　　李无渺转身朝苏察走过来，苏察却只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李无渺：“真的起不来了。”
　　李无渺叹了口气：“你资质平平，又不肯努力，怎么考取功名。”
　　苏察一把扯住李无渺的裤腿，直接抱着哭起来：“我只想着偷奸耍滑，能有捷径登上高位，并不想学真才实学哇。”
　　李无渺拔了拔腿，拔不出来，只好任凭苏察把眼泪鼻涕往身上擦。
　　“苏察，”李无渺道，“你为何非要考取武状元？”
　　苏察可怜兮兮：“人都道我是傻的，看不出我爹一味溺爱纵容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但我爹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他老人家万一年老人昏了，那些党羽还不是树倒猢狲散。我不像别家官宦人家，还有兄弟帮衬，到时候我这家中独子无依无靠，那可就死定了哇啊啊啊！”
　　李无渺听了苏察一番话，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苏察：“无渺兄，我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而已，你就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教我怎么才能够考取武状元吧！”
　　李无渺沉吟几许：“确实有个办法。”
　　苏察眼睛一亮。
　　李无渺：“但也确实是邪门歪道，只能算是豪赌一把。出什么差错，概不负责。”
　　苏察：“我赌运向来不错。”
　　李无渺像是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可听过渡气之法。”
　　苏察摇摇头。
　　“东周时期，政局动荡，很多国君会养一种特殊的家臣，来效仿自己的一举一动，最终做到和自己一模一样，作为自己的替身防止刺杀。从那时候起，这种内功心法就开始得到了发展，成为现在的渡气之法。”
　　苏察：“这是江湖上的野路子吧。”
　　“正途你不走，还想靠什么？”
　　“是。”
　　“渡气之法，需要渡气者和被渡者达成默契，渡气者再将内力短时间借给被渡者。被渡者这段时间就会像被‘夺舍’一般，按照渡气者的意愿行事。”
　　苏察大喜：“你不早说有这种方法！”
　　“对于被渡者来说这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你能这么放心我也很诧异。”
　　“我绝对相信李兄的人品。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李无渺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了。”
　　“得加钱。”
　　苏察一下子噎住：“加……行。加多少？”
　　李无渺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苏察咬咬牙，“行。”
　　“三千两。”
　　苏察脸色大变：“疯了吧？”
　　“你也可以选择努力练习。”
　　苏察低头思考半晌，皱着眉：“无渺兄，你要知道我苏察在花钱上从不小气。但是三千两，别说对我，对我爹都是笔不小的数字。”
　　李无渺破蹲下身子来看着苏察：“那就再扎半个时辰马步。”
　　苏察哭丧着脸：“无渺兄，那也得给我时间宽限。我能答应你，先给你五百两作定金，若是真成了，剩下二千五百两，我按月供给你。”
　　李无渺略加思索：“几个月？”
　　“我爹就是一年也贪不了三千两，一年半还完，成吗？”
　　李无渺：“一年。”
　　苏察：“真给不起。”
　　李无渺站起身欲走。
　　“行行行！一年。”大不了这一年少去几次秦楼楚馆，“但你得给我露一手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无渺看着苏察，破天荒地微笑了起来。苏察看着李无渺的笑容，心道，呸，钻钱眼里了。

　　苏志翰是从同事那儿知道儿子要考武状元的事。听到这个消息，苏志翰犹如五雷轰顶。虽然他溺爱孩子，但对这个儿子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了，考武试，那就是在全朝文武面前露怯献丑。
　　“你要真想当官，我给你推举进国子监里读个书不行吗？”苏志翰央求儿子。
　　苏察不以为意地说：“我要是当了文官，那就是为祸一方。”
　　苏志翰：“儿子，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咱们国库你掏就行了，我再掏可就掏空了。”苏察笑嘻嘻地说。
　　苏志翰原本和苏察半是玩闹的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谁教你这么说的？”
　　苏察见势不妙：“儿子多嘴！”
　　苏志翰的神情却依然沉郁：“我不管你在外面和别的子弟怎么拿自己家开玩笑，不该说的话，你须得有分寸。”
　　苏察：“我从不开自家玩笑，只因在父亲面前，忘了规矩。”
　　苏志翰脸色这才缓和些许。
　　“你要是真想考武举，我去打点些关系便是。”苏志翰想着，给苏察安排一个闲职挂着也好，不用真像那些武将似的征南闯北，实在不行，给他安排在九门提督手底下，每日在皇城中巡逻巡逻，也算是让苏察有事可做。
　　苏察倒也不拒绝：“行，你去打点吧。”
　　苏志翰暗自叹气，这一趟关系打点下来，又不知要花费家里多少银子。不过，只要儿子高兴，苏志翰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苏察接下来的话彻底击垮了苏志翰最后一道防线：“我要做武状元。”
　　苏志翰差点当场给儿子跪下，考考得了，赐个同进士出身还不行吗？武状元——黑幕也不能这么黑呀。
　　苏志翰想着跟儿子在商量商量，儿子却高高兴兴没心没肺地跑去跟侍女玩捉迷藏了。
　　于海晏也和苏志翰有着同样的疑惑，当苏察告诉于海晏自己的安排时，于海晏的第一反应是：这呆子又被骗了。
　　但是看着苏察自信满满的样子，于海晏又把话头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