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的儿子突然想考试》青山枕

15、第 15 章

　　陈重羽还在仓库卸货，听到了外面小六正急急忙忙地跟老闫汇报苏察被抓了的事情。
　　“掌柜的，不管怎么说您得救救小苏哇。”
　　老闫却把眼一闭：“我说过，来我这里干活唯一要遵守的铁律就是不要惹是生非。这下他不仅惹是生非，而且惹到了县太爷公子的头上，我更是无能为力。”
　　小六焦急但无法，看到一旁站立的陈重羽，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再说苏察，被关进了衙门的牢里。
　　苏察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一个总督的儿子，好不容易混上了武状元，被安排到这穷乡僻壤当卧底不说，还要被官阶比自己低的毛头小子欺负，给关进狱里。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知道陈重羽和方瑞生什么时候会来救自己。等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把官辞了，回家接着啃老。
　　这样想着，苏察缩在监狱的一角恹恹地打起瞌睡来。
　　就在这时候，苏察听见隔壁间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新来的？”
　　苏察也没什么精神，回：“嗯。”
　　“你是犯了什么事儿？”
　　“路上冲了县令儿子的轿子。”
　　没想到隔壁听见这话竟怪厉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冲了庞星火的轿子？”
　　你笑什么，那是你没在京城待过，哪天你冲了我的轿子我再让你笑。
　　“你也倒是个可怜人。”那人说，“你家住何处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察没好气。
　　“怕你万一死了，有人能给你带封遗书口信回去。”那人依旧阴阳怪气道。
　　本身苏察就已经够烦了，听见旁边人落井下石更是觉得气闷，便说：“家住在草垛边，无父无母无兄弟，死了也没人管。”
　　“嗯……”又是一声怪腔怪调，“我可是好心帮你……”
　　狱卒走了过来，看到苏察和隔壁的人正在聊天，喊道：“干什么呢！放老实点！不是让你们进来度假来了！”
　　苏察不言语了，心里想着陈重羽会用什么办法把自己救出去。按他的脾气，搞不好就把自己直接丢在这里不管了，等到揪出了华衣公子，才会让何授远来救自己。那还不如找个机会，偷偷跟自己爹联系，但就怕坏了大事。
　　几番思想斗争之后，苏察还是打算静观其变，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无所有，冲了个轿子也不至于杀头，那就等等看这个乡村版苏察要对自己做什么吧。也许过几天，把自己忘了，也就给放走了。
　　但苏察的如意算盘很显然打错了。

　　没过几个时辰，苏察就被提到了衙门口。那厅堂之上，坐着的正是庞星火本人，一副要审理自己的样子。
　　庞星火人小，脾气确实很大。
　　“大胆刁民，”庞星火一拍响木，“就是你冲撞了小爷我的轿子？”
　　苏察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这是庭审吗？”
　　左右两侧的仵作都不说话。
　　“若是庭审，那也应该是县令大人亲自审问，你没品没衔，不过也是个平民，又怎么能来审我呢？”
　　苏察说这话，真是没有丝毫激怒庞星火的意思。他只是奇怪，这县令怎么会宠溺儿子到这个地步，连庭审之事都让儿子来当做过家家一般胡闹。苏志翰虽然宠溺自己，但是从不让自己涉及到朝堂公务之事。
　　但这话在庞星火耳朵里听起来可就是另外一番滋味。
　　庞星火把苏察抓起来，其实并不只是因为苏察冲了他的轿子，更因为苏察说的那番话扎了庞星火的肺管子。
　　这会儿又说他狐假虎威，庞星火蹭就火了：“还敢还嘴！来人，把他痛打四十大板，再扔到狱里去关他半个月！”
　　一听到要打板子，苏察懵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惨，但没想到还能更惨。
　　两侧的仵作已经把苏察裤子扒了，举着板子虎视眈眈，庞星火手里的令牌已经举到了半空。
　　这时候，县衙里的师爷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附在庞星火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庞星火晃晃张张地放下令牌，就跟着师爷走了。
　　哎？
　　苏察就这样被扒了裤子，撅着腚趴在长凳上。
　　两侧的仵作没收到落地的令牌，也只是举着板子站在两边。
　　哎？
　　不是，好歹把我裤子穿上啊？
　　就这样，苏察硬生生地在长凳上趴了一个多时辰，脸朝下看着地面。
　　苏察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屈辱的时刻。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察突然听见身边的仵作纷纷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就是倒地的声音。苏察面对着地板，左右扭头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很是玩味地盯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苏察，有好几年没见你这样子了。”
　　苏察那一刻恨不得自己是已经被打晕过去了。这是陈重羽的声音。
　　紧接着，让苏察终身难忘的一刻出现了。陈重羽在自己的屁股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啊啊啊啊啊啊！
　　陈重羽，我要杀了你！
　　接着，自己的裤子被提了上去。
　　背后缚着的绳子也被松开了。
　　苏察两眼泪汪汪地趴在板凳上不愿起来。
　　“怎么了，还不愿走了？”陈重羽问，“想等仵作都醒来？”
　　陈重羽把苏察扶起来，给苏察擦了擦泪花，笑：“嫌没挨够板子？”
　　苏察道：“你怎么这么大胆，万一他们醒来了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平时那么嚣张跋扈，这时候倒害怕起来了？那仵作们本就是陪着庞星火演戏，自是不会追究，庞星火也不过就是狐假虎威跟你胡闹。你这几天就待在店里，不要上街抛头露面被他逮着就好。”
　　陈重羽宽慰了苏察，把苏察往客栈带。
　　苏察奇怪：“是你引开了庞星火？”
　　陈重羽摇头：“我本是打算连庞星火一起解决。他若是不放人，我便去联系何授远给庞县令个教训。”
　　苏察惊讶：“你竟然会为了我主动去联系何授远。”
　　陈重羽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察，随后平淡地说道：“苏察。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忘记了。”
　　“什么话？”
　　“我说，”陈重羽贴近了苏察的耳边道，“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救你的。”
　　苏察只感觉一股酥麻穿过了脊柱。
　　陈重羽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苏察的脸烫了起来。
　　他、他还在吃李无渺的醋？
　　说实在的，来了这几天，苏察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几乎快要把李无渺忘在脑后了。苏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不会这么水性杨花吧，被救一下就会喜欢上谁？
　　而且还是陈重羽！
　　苏察赶紧甩掉脑袋里的这个念头：“那庞星火刚才怎么突然停下了？”
　　“官道上突然有人张贴了庞星火的大字报，画了他的头像还在旁边写字骂他。现在一群百姓都围在那大字报旁边骂他呢。他估计是赶紧去处理这档子事了。”
　　苏察点点头，还好还好，京城里没人恨自己到这种地步。
　　总算把苏察护送回了客栈，小六和方瑞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小六先迎了上去：“小苏！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检查苏察有没有受伤。
　　陈重羽拦下小六，道：“他没事，就是风吹屁股凉。”
　　苏察捏紧了拳头。陈重羽，你再提这事，我跟你没完！
　　陈重羽把事情大致的经过说给了二人听，二人都觉得庆幸至极。
　　方瑞生道：“不过，这大字报倒是贴的正是时候，再晚一点，苏兄怕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确实。”苏察点点头，不过你又忘记别叫我苏兄了。
　　“平安归来就好。”小六露出笑容，“这些官府衙门，我最看不惯就是他们仗势欺人的样子。”
　　“永年县县令这么肆意妄为，纵容孩子，竟没有人来管管么。”苏察怒道。
　　陈重羽挑了挑眉毛，这话从苏察嘴里说出来，真是有几分好笑。
　　小六在旁边叹了口气：“这些衙门……都一样。”
　　不知怎么，苏察感觉到小六的眼神里有些凄恻。
　　这时候老闫走了进来，看见苏察回来了，并没有开口责骂，只是走到几人面前，对苏察说：“今日你惹了县令的儿子，这半月都不要离开这客栈。若是你给客栈招致了祸端，那我也只能把你清扫出去。”
　　苏察连忙应允。
　　“这几日再要你跑堂在前厅抛头露面也不好，你就在仓库帮衬清点货品吧。”
　　去仓库……那岂不是又要跟陈重羽一起？
　　但苏察看着老闫的眼神，还是点点头。
　　老闫和两人都散去了，陈重羽带着苏察回仓库。
　　陈重羽看着苏察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低下身子对苏察说道：“苏察？”
　　苏察看向陈重羽的脸，感觉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这么近地观察过他。剑眉星目，骨骼分明，放在姑娘面前，应该是颇为讨喜的。但就是这张脸，苏察怕了十六年，也躲了十六年。
　　“我不明白。”陈重羽微微地叹气，“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苏察慌忙摇头。
　　“从小到大，你在我这犯了什么事，我都是让着你，包庇你。”陈重羽缓缓说道，“你要考武试，你知不知道你爹有多不乐意。为了让你爹同意你去考，我就陪你一起考。”
　　苏察着实惊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才是陈重羽报考武试的原因。
　　“苏察，”陈重羽还是轻轻地，“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我是兵部尚书家的儿子，那你就把我当作你在客栈认识的伙伴吧。”
　　陈重羽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微微低垂，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苏察看着面前这样熟悉，却又从未见过的陈重羽，一时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