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的儿子突然想考试》青山枕

16、第 16 章

　　经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战，苏察在客栈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也不敢轻易去街上抛头露面了。
　　在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苏察总觉得无限憋屈。自己是堂堂总督的儿子，但是朝廷给自己委派的任务却做得如此难熬。这么久以来的折磨，苏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本事和陈重羽、方瑞生之间的区别。甚至有时候，在客栈里端着盘子，他在想会不会朝廷已经把自己给忘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应该的归宿。

　　客栈临近打烊了，苏察坐在屋子中间，这时候屋外却又进来一人，苏察头也不抬：“打烊了。”
　　那人却不管苏察，径直地走过来问道：“小兄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苏察抬头，只见是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天，你我二人，可都在牢狱里待着。”
　　苏察这才发现，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正是当时自己在牢里，隔壁屋的那人。
　　“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把帽一摘，微笑着看向苏察。“天下之大，区区囹圄，怎么能囚得住我。”
　　苏察奇怪，看了看四周，店里的伙计都纷纷回屋了，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人，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你我都是可怜人。”那人接着说道，“庞星火不可恶么？”
　　苏察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天下像你我一样的可怜人还有很多，”那人接着悠悠说，“也许靠你一人，永远敌不过庞星火。你愿意就这样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吗？”
　　苏察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惊异的念头。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你。”
　　——华衣公子！
　　苏察怔忪了一阵，只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果然陈重羽说的话有道理，要等华衣公子上门来找到你。
　　不等苏察的大脑做出思量，苏察的嘴巴已经先动了：“我要怎么加入你们？”
　　“呵呵。”那人笑了笑，“若真有此意，三日内，将这东西投进庞星火茶中。这便是你的投名状。你放心，你尽管去做，背后自有人保你平安。”
　　那人给苏察留下一袋药粉，随即消失在客栈门外。
　　“这药粉当真要给庞星火用么？”苏察举着这玩意儿看着方瑞生和陈重羽。
　　陈重羽重重点了点头：“必须用。”
　　方瑞生却说：“这药粉若是毒药，那岂不是就活活要了庞星火的命？”
　　“如果那人真是华衣公子，那这庞星火的性命就是投名状，庞星火非死不可。”
　　苏察有点害怕地看向陈重羽，这小子……没想到心地这么狠辣，以后该不会也想对自己做这样谋财害命之事吧……
　　“为了抓人，杀了县令儿子，这和上面也没法交代啊。”方瑞生仍是疑虑重重。
　　“那只需要让华衣公子以为庞星火死了便可。”
　　再说那庞星火，还全然不知自己将要经历什么，逍遥自在地在府里开开心心地吃喝玩闹着，和侍女正捉着迷藏。
　　就在庞星火把眼睛捂住，笑眯眯地往前摸的时候，却觉得手感有些不对——这——这侍女的手感，怎么那么硬？
　　不由他把蒙住脸的布条扯下来，脑袋上就被套了个麻袋。
　　“放开我——呜呜呜——”
　　然而任庞星火怎么挣扎纠结，都是徒劳无功，方瑞生和陈重羽一边一个，把庞星火架在肩膀上，从后院佣人进出的门里大摇大摆地抬了出去。
　　等庞星火把眼前布条解了，发现三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大发雷霆：“你们这三个贱民，竟敢绑架本公子！等我告诉我老爸——”
　　苏察一脚蹬在了庞星火的心窝子上。庞星火哪见过这，一下子被蹬懵了，嘴里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你爹是什么官？”苏察问。
　　庞星火被踹了这么一脚，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有气势了。他含含糊糊地说：“我……我爹是永年县县令！”
　　“县令？”苏察冷笑了一声，掰了掰手指头，“这是个几品芝麻官？”
　　庞星火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凶道：“几个刁民，我爹这就要治你们的罪，杀你们的头，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苏察哈哈大笑，手指往旁边陈重羽一指：“那你爹见了他爹也得下跪磕头。”
　　陈重羽挑了挑眉，这苏察，拼爹不拿自己爹拼，拉出自己来挡枪，真不知道是长了心眼还是没安好心。
　　庞星火此时已经看出三人身份不一般，只得问：“那，他爹又是什么人？”
　　“他爹是当朝兵部尚书陈之礼陈大人。”
　　庞星火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要说是什么广平府的巡抚亲戚，这还尚可信，竟说是兵部的公子，这明摆着拿自己开涮。
　　苏察见庞星火大笑，心想非得治治这臭小子，撩起衣角，露出拴着的玉珏：“那你可认识这个？”
　　陈重羽看到这玉珏，眼神不由震动了一下，看着苏察，想要说什么，却未开口。
　　庞星火这才细细一看，那玉珏外镶了一圈金边，游龙附凤，工艺卓绝。再加上那玉通体水润，点翠含黛，一眼就看出这是非凡之物。苏察这时将玉珏翻了个面，看到背面镶金处的龙印，庞星火大惊失色。
　　“皇上恕罪！”庞星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庞星火这么一跪，倒是把苏察吓得不轻，赶紧一把捂住庞星火的嘴：“你他娘的看到个龙印就喊皇上啊？皇上今年多少岁你不知道吗？”
　　“那，那这是……？”庞星火依然跪在地上，状若筛糠。
　　“这是我出生的时候，先帝赐家父的玉珏，便作了我的出生礼，佩戴至今。”
　　庞星火这才稍微定神，却道：“可……这玉珏都是成双成对，为何你这只有一只？”
　　“那不是你要管的事儿。”苏察突然臭脸，收起了衣袂，“重点是这个。”苏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正是装着毒粉的那包。
　　“你们要干什么？”庞星火惊恐道。
　　“要杀你。”苏察轻描淡写地说。
　　庞星火面色惨白：“再……再怎么说，也不能草菅人命！”
　　陈重羽失笑：“你还知道草菅人命？”
　　“我，我又从来不把人害死！我顶多责罚他们一两句，从来不会伤及性命啊！冤枉！”
　　庞星火看着面前三个人，方瑞生不开口，但明显战斗力一看就很强；苏察话最多，庞星火也最怕他报复自己；而眼前这个陈重羽，不知道为什么，总用一种眯眯笑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心里发毛。
　　“他倒是很像十三四岁时候的你。”陈重羽笑眯眯地看向苏察。
　　苏察也被陈重羽这个眯眯眼弄得很不舒服：“哪里像！”
　　“嚣张跋扈但是没半点真功夫。”
　　庞星火和苏察：“……”
　　“言归正传，”陈重羽道，“要取你性命的人，想你应该也了解。”
　　“谁？”庞星火已经眼含泪花了。
　　“华衣公子。”
　　“华衣公子？那不是传闻中的白翎教教徒吗？他杀我干什么？我是朝廷的蛀虫，国家的祸害，杀了我，能干什么！”庞星火直叫唤。
　　“他这幅无赖的模样也和你颇为相似。”陈重羽笑。
　　苏察没好气：“说重点！”
　　“总之，你可以选择不死。”陈重羽说，“但你要配合我们，给华衣公子演一出戏。”
　　庞星火这才抬起头来：“怎么演？”
　　第二日，县衙上下，无不惊慌失措——
　　庞小太爷，用完了晚膳之后竟然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庞星火躺在床上，庞县令焦急地围在床边，涕泪纵横：“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
　　大夫摇了摇头，说：“准备后事吧。按公子目前这个状况，怕是撑不过三日了。”
　　庞县令崩溃了，哀嚎恸哭，无人不为之动容。
　　只有庞星火，躺在床上闭着眼，默默地在心里流泪——这就是陈重羽交代他的任务，躺在床上，装死。这大夫自然也是被陈重羽收买了的，和庞县令交代完，收拾行李，脚底抹油就走了。

　　苏察心里也发怵，他偷偷找到陈重羽，问：“诶，你这法子，能骗过华衣公子吗？”
　　陈重羽问：“你想不想早点回京城？”
　　苏察点头。
　　“那就听我的。”陈重羽笑。
　　苏察不明白陈重羽怎么这两天心情看起来这么好，觉得怪怪的。
　　“苏察。”陈重羽微微俯身，凑近苏察，手往苏察的腰间摸去。苏察一激灵，往后想撤，但却被陈重羽一把扯住了胳膊。
　　“这个，你一直戴着？”
　　陈重羽摸到了苏察腰间的玉佩，笑眯眯地问。
　　这玉佩，陈重羽也有一块。正是先帝看出苏陈二家不和，但同一年得了儿子，送给两家的修好之礼。
　　苏察联想到这几天陈重羽的言行，又想到这块玉佩代表的含义，对上陈重羽的眼神后竟然心慌了一拍。
　　“跟……跟你没关系啊。”
　　陈重羽却又贴近了一些，附耳道：“那你脸红什么？”
　　苏察一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竟然已经滚烫滚烫的。
　　陈重羽轻轻低笑出声，眼神游移到苏察的面庞，垂目看向他的嘴唇。苏察只感觉自己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竟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娘的！不该闭眼的！
　　苏察猛地回过神来，把眼睛睁大——可不能让陈重羽嘲笑了自己！
　　但是，温温软软的感觉，顷刻覆上了苏察的嘴唇。
　　只一瞬。苏察感觉到自己像被通了电一样，一种奇妙的触感从嘴唇传向四肢，又从四肢传回脑海。
　　陈重羽……
　　陈重羽的嘴唇好软，还有些柚子的香气。苏察忘记了把陈重羽推开，直到一阵湿润的感觉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然而苏察还是没有推开。
　　该不会自己天生就是个断袖吧？！
　　“你自己闭眼的。”苏察的脑子已经朦朦胧胧了，只听见陈重羽低沉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