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的儿子突然想考试》青山枕

13、第 13 章

　　这一日的苏察，在做工的时候可谓是如履薄冰，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大差错，安安稳稳地做了下来。小六夸奖苏察，做跑堂的非常有灵性，一点就通，是个跑堂的好材料。
　　苏察的白眼差点没偷偷翻到脚后跟去，我堂堂总督之子，被一个跑堂的夸是做跑堂的好材料，真是人生收到的最高赞誉。
　　厨房也歇息了，方瑞生从后厨还带出几块枣糕。苏察尝了两口，惊叹方瑞生的手艺还真不错。
　　吃饱了，苏察想着给陈重羽也带一个，便把剩下的枣糕热乎乎地塞到胸前，算是表示一下自己愿意跟他冰释前嫌，重新交好。
　　见陈重羽从库房出来，苏察忙拦住了陈重羽，从怀里掏出枣糕，道：“给你留的。不用感谢我。”
　　然而没想到的是，陈重羽却一改了昨日体贴的面目，冷冰冰地答道：“不必。”
　　热脸贴了冷皮鼓，苏察的不爽立刻涌了上来。昨天刚对陈重羽有所改观，没想到还是这么一个惹人讨厌的狗东西。
　　爱吃不吃，苏察气哼哼地看着陈重羽又回了库房，饿死你吧你个伪君子。
　　手里摸着两个枣糕，虽然一直捂在怀里，但还是些许凉了。你不吃我自己吃，苏察想道，拿了枣糕便想去灶上将枣糕热一热再吃。
　　但苏察从没进过厨房，到了灶台边上，对着那灶半天也弄不明白怎么生火，就拿着火钳子在火堆里胡乱拨弄。
　　可就是苏察这么朝火堆里一拨，看见灶底下有一角牛皮纸。弯下腰去仔细看，苏察发现那正是信封的一条边。看那封口，应该是自己写给李无渺的那封。苏察的火气蹭地冒了起来，抓着这一个小角儿就找到了陈重羽。
　　陈重羽正在仓库里整理器具，见苏察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
　　“陈重羽！”苏察喊道。
　　陈重羽并不搭理他，苏察捏着信封的一角，冲到陈重羽面前：“你说帮寄家书，转头就把我的信给烧了，这是几个意思？”

　　“我给你买了纸笔，寄了家书，不知道何错之有。”陈重羽冷冷地回答道。
　　“你把我的家书烧了！”
　　陈重羽把手中的器具放下，看着苏察道：“这次来永年县，本就是密令，不该和家中再有联系。我帮你寄家书已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寄回苏府也就罢了，不知道苏公子另一封信是寄往何处啊？”
　　苏察一时语塞：“这……这是隐私。”
　　“隐私？”陈重羽眯了眯眼睛，步步逼近了苏察，“这种时候寄书信给不明之人，我可以说你有私通逆党之嫌。”
　　苏察虽然从小和陈重羽吵吵闹闹，但从没见过陈重羽这副认真威胁别人的架势，竟有些被吓住了。但苏察不愿败了阵势，道：“我苏察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信是寄给我重要之人的。”
　　苏察叉着腰，直勾勾地和陈重羽对视，想要在气势上先镇住陈重羽。陈重羽见苏察这样，嘴角微微扬起，却不带半分笑意。苏察看着陈重羽这个表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发虚起来。
　　陈重羽走近了苏察，轻轻把手搭在苏察的肩上，低眉垂目道：“苏察，其实我做的也不对。”
　　苏察没想到陈重羽这么快认错，刚想找个台阶下了，只感觉到陈重羽搭在肩上的手狠狠地捏了进去，凑在苏察的耳边说：“我该把你那件披风也烧了。”
　　苏察大惊，那件披风是自己送李无渺出城时得的，并无第三人在场：“你跟踪我？”
　　陈重羽并不回答，反而嗤笑道：“苏察，我原以为你只是性格顽劣，没想到你却还是个没良心的。”
　　苏察的脑子大乱，不理解陈重羽话里的意思。
　　“那人出现了不过一月，便把你的魂勾走啦。”陈重羽说得悠闲自在，手上的力道却未失半毫，从苏察的肩膀缓缓挪到了苏察的脖子上。

　　苏察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是惊慌又是不解。陈重羽竟然对李无渺的事情这么清楚。
　　“你……你管我这些作什么？”苏察想起从竹林练武那一日起，陈重羽怕是就知道了李无渺其人。
　　“我给你上街去寻纸笔，又给你寻能捎信的商人，”陈重羽狠狠地把苏察按在墙上，“不是叫你把我当作你家下人使唤，什么都听之任之。”
　　苏察能够感受到陈重羽的怒气正在慢慢升腾，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只想赶紧结束对话，便道：“我……我只是喜欢李无渺，所以想着写信给他让他放心，绝不是什么暗通不明之人。”
　　不料，陈重羽并没像苏察想的那样善罢甘休，反倒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那你喜欢李无渺什么？”
　　苏察被陈重羽掐得实在喘不过气，脸都涨红了，只好拿手拍打陈重羽的胳膊：“喘……喘不过气了……”
　　陈重羽这才放松了手上的劲，但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他什么？”
　　苏察边咳嗽边道：“难道……难道你喜欢别人就非得有理由？”
　　“是啊。”陈重羽冷声道，“我喜欢别人的理由很充分。”
　　苏察没料到陈重羽会这么回答：“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陈重羽看着苏察，眼瞳里倒映出苏察的模样。
　　“我喜欢他自以为是，喜欢他撒泼无赖，喜欢他小黠大痴却又毫无自知之明。”
　　苏察被陈重羽这回答噎住了：“你这是喜欢人吗？”
　　陈重羽又重复了一遍：“你又喜欢他什么？”
　　苏察：“李无渺武功高强，又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陈重羽咬了咬后槽牙，反笑道：“从小到大，我救你那么多回，怎么不见你对我有所感激。”
　　最后这句话说出口，苏察先是一愣，想要反问陈重羽究竟什么时候救了自己。但看着陈重羽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写满的复杂情绪，苏察形成了一个自己不能相信的想法。
　　这个想法把苏察震在了原地。
　　难道，陈重羽从小一直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苏察都没有时间去想陈重羽究竟在哪些时候救了自己。
　　陈重羽见苏察突然呆愣愣地不说话了，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他也不再逼问苏察，将器具摆好，转身离开了仓库，把苏察一个人留在原地。
　　应该……是自己想错了吧？

　　直到苏察回屋，也不见陈重羽从外面回来。苏察只觉得心乱如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小六也在这屋，床铺挨着苏察的。听见苏察那边一直窸窸窣窣的，便轻声问道：“怎么了？今儿没被罚倒睡不着了？”
　　苏察心里烦得慌，就想能早点结束这破差事，好回京城去接着过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去。想到这里，苏察便问道：“你可知这县城里，有一户姓屠的人家？”
　　苏察说的便是那日被侍卫军逮捕的白翎教刺客之姓。

　　姓屠的人家并不常见，但小六的确没听说过，便反问苏察：“这我没听过。怎么了？”
　　苏察记得何授远叫他们不要暴露此行的目的，免得打草惊蛇，就糊弄了两句打个哈哈：“是听说有个姓屠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就问问。”
　　“原来是馋了，”小六嘿嘿一乐，“等这周不当值的时候，带你去吃点好的。县里有家羊肉面馆子，那羊肉焖得烂糊软嫩，特别香。”
　　苏察忙称好。
　　听到屋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苏察知道那是陈重羽，闭眼了假装睡了，不再出声。
　　这一夜，苏察根本没睡得着。

　　没睡好觉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整个人好像被掏空。
　　午休时候，竟然还被陈重羽叫过去集结，说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追捕计划。自从那天被皇帝紧急召见，不知道怎么的陈重羽就好像是成了自己的上司，什么都得听他安排。
　　苏察心里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但是陈重羽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陈重羽把二人叫来，主要是说这“华衣先生”上次来到永年县已是半年前，当时将那屠厨子收在手下，带他在广平府各县之间流转。在每个县停留的时间大概都在一月左右。由此，何授年猜测，根据广平府各县的情况，“华衣先生”会很快再次出现在永年县。
　　为了吸引白翎教和华衣先生的注意，成功成为诱饵，最重要一点就是要塑造自己的人设——惨、怨、愤。
　　“而我觉得苏察最适合做这个‘饵’。”陈重羽不咸不淡地说道。
　　苏察跳脚，为了调查这破华衣先生要来这乡下县城的已经够委屈了，还要给人当佣人不说，竟然又给自己安排乱七八糟的任务。
　　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作为‘饵’，自然武功要最为高强。苏察是我们当中功夫最好的，理应成为第一人选。”
　　苏察只感觉陈重羽在狠狠地讽刺自己。
　　方瑞生这时候却站出来说：“陈兄，我倒是觉得我更适合。”
　　此时的方瑞生在苏察眼里简直散发着无限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