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恋爱实录》三人行必有三人

54、五十四

　　顾景绵听到自家妈妈在家里聊起“不靠谱的堂弟真的把他的儿子送给一个女老板了”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寒假的时候了。
　　彼时她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闻言好奇地直起身来，连声追问：“什么什么？什么堂弟？你的哪个堂弟？”
　　“叫邱悼川，我不喜欢他管不住自己到处撒种的性格，所以这些年也没怎么走动过……你应该对他没什么印象。”邱惜夏摆了摆手，就见自家闺女眨了眨眼，开口问道：“那他是不是有个叫邱文泰的儿子？”
　　邱惜夏：“？”
　　这事儿不会和自家这个不省心的闺女还有关系呢吧？
　　她略有些警惕地看着顾景绵，“你怎么认识邱文泰的？……邱悼川可没带他回过邱宅。”
　　顾景绵又缩回沙发里，只露出来一个发顶，“我是不认识啊。就是暑假去找蓝荣玩的时候，在一个选秀节目现场遇到过他几次。”
　　邱惜夏稍微放了点心，就听见顾景绵声音嚣张地继续道，“是他先来招惹我，让邱云睿又跑来恶心我的。”
　　“……所以？”邱惜夏好气又好笑，“你就把他推给那个女老板啦？”
　　“我可没有。”顾景绵两手揣在小腹处的睡衣口袋里，老神在在，“他没直接来烦我，那我也不会直接去烦他。我只是把那个姐姐喜欢年轻小男孩的事告诉邱悼川了，后来的事我可一概不清楚。”
　　“没大没小，不管人家人品怎样，你还是要叫一声姨表舅父的。”邱惜夏嗔怪一句，“臭丫头还真是从小到大一点没变，人若犯你，虽远必诛是吧？”
　　顾景绵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妈妈没真的怪她，立刻更理直气壮起来，“我打电话的时候有叫他表舅的。”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顾诗孟笑呵呵地从二楼下来，身后还跟着神色轻松的顾景卿。
　　“爸爸考完顾景卿的功课啦？”顾景绵笑嘻嘻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坐坐，我正在和妈妈坦白自己又闯了什么祸～”
　　“……是不是还等着我夸你诚实呢？”顾诗孟没坐，只是点了点她的脑袋，“要是今年过年不想被你二堂叔揪到小辫子念叨，你最好还是乖一点。”
　　然后他走到自家夫人邱惜夏身边，亲了亲她的侧脸，“刚才特助来电话，要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我争取晚饭前回来。”
　　邱惜夏动作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现在天冷了，路也滑，让司机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顾景卿视线避开亲昵的父母，坐到了顾景绵身边，看着她垮起个脸，不由好笑，“怎么了这是？父亲和母亲又没有怪你闯祸。……而且你又闯什么祸了？我就住你隔壁，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是多重要的事。”顾景绵撇了撇嘴，“现在更重要的是爸爸刚才说，今年过年要参加顾家家宴诶。”
　　“额，所以？”顾景卿疑惑，回忆了一下顾诗孟的话，“……你怕那个二堂叔啊？”
　　“我怕他？”顾景绵嗤笑一声，“笑话，你见我怕过谁吗？”
　　见顾景卿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顾景绵直翻白眼，“之前没和你细说，那个二堂叔和咱爸的关系得追溯到曾祖父那一辈去。曾祖父有俩儿子，一个是咱们爷爷，另一个是伯祖父。爷爷这边的儿子是咱爸爸顾诗孟，伯祖父的儿子就是那个二堂叔，叫顾承枝。”
　　“他一直看不上咱爸，觉得爸爸稳打稳扎的路子太不温不火、没有冲劲，总之就是没把顾氏经营好，白瞎了咱爷爷费尽心思和伯祖父抢家产。他总觉得如果当年顾氏要是落到他们那支、如今给他继承，他能比咱爸做得好一万倍。”顾景绵说到这里，哼笑一声，“笑死，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他也配和爸爸比。”
　　“……额，还中间有这么复杂的家族恩怨呢？”顾景卿突然被一串“曾祖父”、“伯祖父”的称呼糊了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顾景绵倒是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家大业大，没办法。”
　　顾景卿噎了一下，“……那爸爸刚才提到这个二堂叔是因为？”
　　“还不是爸爸对家里人都脾气太好了，现在还让他坐着顾氏的高位……哼。”顾景绵嘀嘀咕咕，“他那些酸话没人搭理，没办法撼动爸爸的位置，所以他有事没事就来挑我的刺，试图嘲讽爸爸不会教育孩子……呸，一天到晚就会挑拨我们父女感情。”
　　虽然每次她也都及时倒打一耙、祸水东引，从来都没让他讨得了好就是了。
　　……啊，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顾景卿：“……”
　　不是她说，就顾景绵那个跋扈程度、闯祸密度，可能人家真的算不上什么挑拨，最多就是陈述事实。
　　当然，这话她也就心里吐槽一下，再怎么说她也会和顾景绵、顾诗孟站在同一阵营同仇敌忾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景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不是还有我嘛，到时候我肯定会帮你啦。”
　　现在她处理各种应酬也已经熟练起来，至少不是当初那样总嫌麻烦、直接想躲了。
　　顾景绵：“……”
　　嗯，不是她看不上顾景卿哈，主要是顾景卿这个外冷内热、本质活菩萨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争执中帮上忙的样子。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真到了不得不需要顾景卿出面的时候呢？总之，她还是顺势丧了吧唧地栽进顾景卿怀里，“说好了哈，到时候帮我怼人的时候一定要果断点，不许拖后腿。”
　　顾景卿好脾气地拍拍她的狗头，“好的好的。”
　　虽然有顾景卿的安慰保证，顾景绵还是有些提不起劲儿来。她这种蔫儿哒哒的丧气状态持续了剩下的一个多月时间，她身边的那些朋友里，路澄第一个发现了不对。
　　他本来是约顾景绵一起来图书馆复习准备期末考试的，结果却见到她这个样子，当即就无心学习了。
　　路澄半蹲到顾景绵身边，小声问她，“你怎么啦？”
　　顾景绵单手支着脑袋，垂眸看他，“……没电了。”
　　路澄看着她这幅怠倦的样子就心软，他想了想，低声试探地问：“那要怎么给你充个电？……要不要喝杯奶茶？”
　　顾景绵想了想，点头。
　　路澄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那再吃个蛋糕？甜食好像比较充电。”
　　顾景绵本来想拒绝，但看到路澄，想起吃不完的部分可以交给他，于是又欣然点头。
　　路澄往购物车里加了一个五寸的小荔枝蛋糕，又问：“炸鸡吃不吃？听说油炸食品也很充电。”
　　反正有他善后，顾景绵来者不拒，继续点头。
　　路澄看着她乖乖点头的样子就想乐，他估摸着自己的饭量，又点了一份荤素搭配的烧烤，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那要不要再来一个抱抱？抱抱也能充电。”
　　顾景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路澄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假装无事发生，“咳，我觉得那些好吃的已经够充电了。……那什么，快开始学习吧，等会儿外卖到了我去拿，然后我们去……”
　　“去图书馆五楼。”顾景绵收回视线，继续复习自己的功课，“那些东西的味道都还挺大的，五楼有给顾家人准备的休息室，我们等会儿去那儿吃。”
　　路澄……路澄已经有点习惯她背后顾氏的壕无人性了。他点了点头，看着顾景绵姣好的侧脸，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顾景绵，有什么事都不用怕，我永远和你是一边儿的。”
　　顾景绵轻轻“嗯”了一声，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我知道的。”
　　刚才路澄单腿半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时眼眸清澈得几乎一览无余。那样满溢出来的关切与喜欢……
　　和当初运动会时在游泳馆一样。他那时趴在泳池边，也是这样看她，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她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喜欢她的人，或是齐钟鸣那种演技高超的虚伪者，或是邱云睿那种莫名执着的神经病，又或是曾经那些或真或假的爱慕者们……
　　只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矜持，从不肯多表露出一点真诚的喜欢或爱，仿佛先暴露动了真心的人，就先交出了自己的弱点，只能任由对方拿捏。
　　只有路澄。
　　顾景绵多少有点想笑。乔双绮曾经也说他像个狗狗……
　　狗狗是这样的。只要第一眼认定了你，余生的每一天它都会冲你摇尾巴。而且小狗根本不在意舔狗之类的词汇，小狗一直大大方方、全心全意地爱人。
　　她曾经言之凿凿地和妈妈说，她不觉得路澄有什么不可替代性，换任何人来爱她、多爱一点或是少爱一点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
　　顾景绵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路澄。
　　真的有人可以拒绝小狗赤忱的爱吗？
　　……………………
　　不管顾景绵有多不情愿，冬雪还是和寒假一起来了。
　　她怏怏不乐地在家窝了半个月，直到她所钟爱的某奢侈品牌将新一季的新款春装和礼服送到了顾家。
　　顾景卿晚来一步，在客厅看到顾景绵时还愣了一下，“你终于愿意来客厅走走了？前几天不是房间都不愿意出吗？”
　　“出来挑新裙子啊。”顾景绵摆弄着手里一件紫色的小礼裙，“不想见顾家某些人是真的，见的时候一定要全副武装、盛装出席的决心也是真的。”
　　“我就说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苦大仇深的，是谁又惹我们小炮筒子了？”邱惜夏好笑地看着她，“还‘顾家的某些人’？这么夹枪带棒呢？”
　　“哼，反正你们也不会把那个‘某人’怎么样，每次就让他倚老卖老地欺负我，”顾景绵气哼哼地起身，冲着邱惜夏吐了吐舌头，“我挑好了，先回屋了。”
　　“这丫头……”邱惜夏含笑摇头，又招呼顾景卿，“卿卿快来，挑完你喜欢的衣服，再去量一下最近尺寸有没有什么变化。我和绵绵刚才都已经量过了。”
　　见顾景卿乖乖走到她身边开始试裙子，邱惜夏笑容愈发温和。
　　她的这两个不省心的宝贝傻女儿啊……不管是哪一个，什么时候真的让别人欺负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