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恋爱实录》三人行必有三人

55、五十五

　　除夕这天，顾诗孟一大早就带着妻子女儿一起前往了顾家老宅。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顾诗孟和邱惜夏结婚后另买的房子，距离老宅不近不远。而老宅里现在住着的是顾诗孟的父母，老爷子顾贤明和老太太韶寻婉。
　　不同于邱家的外婆杜鹤白对小辈的亲昵宠爱，这两位老人家都是很严肃端庄的类型，越是喜欢的小辈，要求就越严格。有幸招老人家喜欢的顾景绵在他俩这可谓吃足了教训，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敢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太过造次。
　　乖乖上楼和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又按例回答过各自的近况，顾景绵就和顾景卿一起溜出他们的视线范围，跑到老宅的宴会厅里觅食了。
　　等到天色渐晚，顾家的人也会陆续回到老宅，顾景绵和顾景卿作为这代家主的女儿，得跟在顾诗孟身后一起招待来人。
　　趁现在不吃饱点，到下午其他人陆续赶来后就更没空吃东西。
　　顾诗孟临近中午时才应付完了两位老人的细细盘问，在宴会厅揪到自己的两个女儿。
　　“你们两个，多待一分钟都坐不住是不是？”顾诗孟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就那么把我和你们妈妈一起留在爷爷奶奶那儿？”
　　多少有点不仗义了吧。
　　“那不是相信爸爸你可以对付得了爷爷奶奶嘛，”顾景绵笑嘻嘻地撒了个娇，然后又促狭道，“您还不是把妈妈一个人丢在那儿了？”
　　顾景卿先是跟着她的话，神色陈恳地点头以示信任，然后在顾景绵说到后半句时又连连摇头，以示自己绝对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质疑。
　　顾诗孟弹了她俩一人一个脑瓜崩，“呵，谁像你们似的没良心？你们妈妈是去找其他姑姑婶婶叙旧了。走吧，我们也得去看着点那些后来的人了。”
　　迎接各路亲戚时，顾景卿多少还是有些理不清亲属关系，好在顾景绵每次都会提前她一步开口喊人，她才得以浑水摸鱼，跟着糊弄过去。
　　本来新春佳节，大家都挺喜气洋洋的，直到顾承枝垮着一张被欠百八十个亿的脸，出现在了宴会厅里。
　　他虽然和顾诗孟是同辈人，但是保养的并不如顾诗孟好，这个表情让他本就显老的脸上法令纹愈深，看起来整个人更是阴郁沧桑。
　　“二堂叔，”顾景绵跟在顾诗孟后面喊人，语调甜蜜，一点也看不出她心里其实对这人讨厌得要死，“好久不见啊。”
　　顾景卿对外的人设就清冷矜持许多，只是对顾承枝微微点头，“二堂叔。”
　　顾承枝看都没看顾景绵一眼，只是盯着顾景卿意味深长地看了半天，然后哼笑一声，抬步走进宴会厅深处。
　　父女三人看着他的背影，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哼什么。顾景绵戳了戳顾诗孟，嘀嘀咕咕：“爸爸你看他，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神经病还更严重了啊？要不把咱家医生宁如借他看看脑子吧。”
　　“乱说什么呢，人家是你长辈。”顾诗孟好笑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了，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反正他这个二哥，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顾诗孟那些深沉的心思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神色如常地继续面对其他远近亲朋。
　　顾景绵不知道她爸爸心里的算盘，颇为不爽地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
　　顾景卿：“……”
　　多少注意点形象吧祖宗，万一父亲动了一下没挡住你，被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啊喂。
　　#今天的顾景卿也为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操碎了心呢#
　　虽说是顾家家宴，但以顾家庞大的亲属关系而言，这场宴会明显社交的意味更浓一些。
　　顾景卿虽然在应付这些事情方面熟练了很多，但还是不喜欢这些觥筹交错、人情往来。眼看着人来得差不多之后，她干脆和顾诗孟打了声招呼，然后溜去了长桌旁吃东西。
　　现在大家都忙着端着高脚杯社交，餐桌旁反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视觉盲点。
　　顾诗孟看着顾景卿脚步轻快地跑去躲懒，神色柔和地无奈摇头，“卿卿还是不习惯这种应酬，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融入呢？……绵绵？”
　　他一回头，顾景绵人已经走出去两三米远了，听到他的声音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分明写着“嗯？大家不是已经散了吗？”。
　　顾诗孟：“……”
　　唉，这倒霉孩子。
　　又一次被无情抛弃的老父亲无奈摆摆手，示意她自己玩去吧。孩子大了留不住，他还是去找自己的老婆吧。
　　顾景绵只听见了顾诗孟叫她的那声“绵绵”，眼下见自家老父亲确实没什么事，她也就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她还在警惕顾承枝那声没头没脑的嗤笑，不知道他又满肚子什么坏水，想着不如直接找他摊开了问，大家干脆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顾景绵目光专注地全场巡视顾承枝的身影，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惊得往另一侧一个小跳，看清来人是谁后，才抚了抚胸口，带着些亲昵地抱怨，“哥！你吓我一跳。”
　　“噗……确实，是真的一跳。”顾景霍以拳抵唇，挡了挡唇畔的笑意，“小丫头又在憋什么坏水呢？这么专心，这都能吓到。”
　　“什么叫我在憋坏水？”顾景绵不服气地仰头，“明明是总有刁民想害朕好吗？我怀疑某个坏蛋对我们一家四口心怀不轨……”
　　余光瞥见端着高脚杯朝她走过来的顾承枝，顾景绵停住话音，朝他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喏，坏蛋自己找上门来了。”
　　顾景霍顺着顾景绵的目光看去。
　　他多少也知道一点顾承枝和顾诗孟之间的不对付，听顾景绵这么说，他也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站到她身前半步的位置，隐隐一副保护自己小堂妹的姿态。
　　毕竟他的父亲和顾诗孟是亲兄弟，严格来讲他也算是顾景绵这一边的。
　　顾承枝看到这俩人严阵以待的架势，又哼笑一声。
　　他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顾景霍，“景霍，挺护着你妹妹啊？”
　　顾景霍笑了笑，“二堂叔这话说的。绵绵的性格怎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可惜我最亲的妹妹也就只有她这一个，我不看着她点也不行啊。”
　　顾景绵：“？”
　　内涵谁脾气不好呢？还没打起来呢你这是先投敌了啊哥哥？
　　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拧了一把顾景霍腰侧的软肉。
　　顾景霍：“——咳！”
　　这个小没良心的！帮她说话她怎么还挠人呢！属猫的是吗！
　　顾承枝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吧，顾景霍，你这护着的是个什么小白眼狼。”
　　顾景霍微笑，刚打算怼一句“那也不劳您费心”，就听顾承枝又道：“……而且，你确定你护着的这个真是你妹妹？”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景霍无语了一瞬，“……二叔，我视力还好，不至于瞎得认不出人吧。”
　　顾景绵皱了皱眉，对顾承枝要说的话隐隐有了些预感。她目光隐晦地划过四周，第一次感谢老宅的宴会厅足够大，这周围除了顾景霍，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这边顾承枝的动静了。
　　顾承枝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看向她，语气听着倒像是长辈在和晚辈开玩笑似的随意，“不怕告诉你，我和绵绵……不对付也挺久了，小丫头从小到大没变过，一点亏都不肯吃。”
　　“人家都说吃亏是福，”顾景绵笑嘻嘻插了一句，“我哪儿敢抢二堂叔的福气啊。”
　　“呵呵，就是这样，从小就牙尖嘴利的……”顾承枝哼笑，“有次被气得狠了，我甚至动了给你做亲缘关系鉴定的心思——如果你不是顾诗孟的种，那还怎么继续和我嚣张呢？”
　　“可惜啊可惜，我只能弄来你的头发，你父亲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倒是挺好。”顾承枝摊手，“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我的头发和你对比。鉴定的结果并不理想，但当时我的情绪也缓过来了，所以只是觉得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个亲缘关系有点远了。鉴定嘛，当然还是父母子女才最直观了。”
　　顾景绵默默咬牙，心里冷嘲：真是出息，被一个顶嘴的小辈气到去做亲缘鉴定……果然还是让傻x掌握的资源太充裕了。
　　“直到三年前，你爸爸突然宣布又捡回来一个女儿，还和你是什么异卵双胞胎……”顾承枝又晃了晃高脚杯，转而看向顾景霍，“我的好侄子，不如你来猜猜，我和那个小姑娘的亲缘鉴定结果又怎么样呢？”
　　顾景绵心下微沉，正要开口时，被顾景霍一把握住了手腕。
　　“就这样？”顾景霍稳稳拉住顾景绵，一边含笑看着顾承枝，“二堂叔，您不会以为我大伯当时在生日宴上宣布这个消息时，真的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绵绵和顾景卿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异卵双胞胎’的吧？”
　　收到预料之外的反应，顾承枝面色微沉，却见顾景霍摆出了一副和顾景绵有八分相似、同样不甚尊敬的神色，“大伯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想表个态而已——他和大婶婶的东西，不仅会分给顾景卿，绵绵也会有一份。”
　　“换言之，您再酸也没用。”顾景霍笑容越发怠慢，“就算以后这俩小姑娘把顾家的家业全败完了，也轮不着您一星半点的。”
　　“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顾景绵得了底气，在顾景霍身侧笑嘻嘻地出声，“您要是愿意屈尊也认我爸爸当爹，那他说不定真的愿意把顾氏一分为三，咱们仨一人一份呢？”

作者有话说

顾景绵，嘴上从来不积德一小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