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恋爱实录》三人行必有三人

15、十五章

　　见顾景卿沉默，顾景绵越发胸有成竹，“全都让我蒙对了？”
　　“……嗯。买花做饭的一般都是爸爸，妈妈会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买花回来。”顾景卿别别扭扭地承认，“你怎么猜到的？”
　　“听说过侧写吗？”顾景绵满脸写满了“爷就是大师”的小小得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略通皮毛，略通皮毛。”
　　顾景卿是真的惊讶了，“你为什么还懂这个？”
　　顾景绵随意地摆摆手，轻描淡写，“像我们这种既没有什么学习压力，又没有什么生活压力，还正好有点闲钱的人呢，想学习什么知识通常立刻就去学了，懂我意思吧？”
　　顾景卿：“……”
　　她愿意亲自动手修路灯，然后再亲手把顾景绵这个万恶的有钱人家大小姐挂上去。
　　不过，既然她难得表现的这么专业，顾景卿也就没再拦她，默许她放开了撒欢。顾景绵深谙在底线边试探、雷区里蹦迪的艺术，再之后拆防尘布时动作就文雅了很多，再也没干出过尘土飞扬糊人一脸的事。
　　这种和谐愉快的氛围一直维持到探索完大部分房间之后，在顾景绵停在书房门口时，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顾景卿按在门把手上，声音犹豫：“不太好吧……爸妈的书房我原来也没进去过几回。要不我还是去给你找找相册吧？”
　　“相册不着急，悬念当然要留到最后再看。”顾景绵瞅着她，开始努力怂恿道：“这儿对你来说也是一片全新地图啊。你一点都没兴趣吗？万一里面有他们留给自己女儿的什么东西呢？”
　　顾景卿并不是很同意她最后那句话，如果真要有什么需要交给她的东西，那先前顾母叫来清点遗物的人肯定早就翻出来了。
　　但真要这么算的话，那其实这里早已经有人翻看清点过一遍了。她又开始觉得不至于别的无关人员都能清点这间书房，她们两个女儿却不能进去看看。以顾景绵表现出来的翻箱倒柜的能力，顾景卿完全不怀疑这祖宗能在爸妈书房里发现一些东西。
　　……不仅不怀疑，她甚至还有点好奇。
　　顾景绵看出她的动摇，又保证道：“就像我昨晚在你房间里那种程度的随便看看，绝对不乱动乱翻。”
　　顾景卿终于被她说服，打开了房门。
　　两个女孩慢慢揭开房间里的每一块防尘布，就像在打开父母们被那场意外骤然尘封的过去。
　　不去翻看柜子之类过于隐私的地方，书架就成了她们两个重点关照的目标。
　　顾景卿难得也表现的很积极，可惜最后还是顾景绵更早有所发现。顾景绵打开了那个夹在书里的信封，大概翻了翻从里面拿出的一叠纸，“嚯，情书。”
　　顾景卿：“？？？”
　　离了个大谱，虽然她相信顾景绵能找到东西，但也没想到顾景绵能找到这种东西……
　　顾景卿快步走到顾景绵身边，接过她手里那些纸，发现只是一些手写的记账。大概是范家夫妇还未事业有成时记的账，每一笔开销都不大，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买菜一类的日常开销，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看电影之类的娱乐花费。
　　顾景卿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情书？”
　　顾景绵抽出排序靠后的一张纸，点了点其中一行，黑笔写着“金手镯，5万”的字样，挺明显是范父的笔记。这是这几页纸里唯一一笔上万的开销，按照之前那些笔记中所显示的“谁花钱谁记账”这个潜规则，这个手镯应该就是范父范淳平购入的。
　　按照这些记账所在的年代来看，五万已经是数目不小的一笔钱款了。
　　顾景卿眨眼，“……我想起来了，妈妈是有几个挺常戴的金镯子来着。”
　　顾景绵意料之中地点点头，顺便教育她道，“听说过那句话吗？‘成年人的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所以这不是情书是什么？”
　　顾景卿：“……”
　　合着是这么个情书哈。
　　顾景绵语重心长地接着说：“所以，现在知道该怎么判断那个容清与到底有几分喜欢你了吧？”
　　顾景卿：“……”
　　少给她起源于校园的纯白恋爱染上奇怪的铜臭味啊！
　　顾景卿磨了磨牙，既觉得顾景绵这混蛋简直有那个大病，又……忍不住想到容清与高中开始给她送的各种或贵重、或普通的礼物，下意识觉得她说的话好像……还有点道理。
　　顾景绵倒也不是真的说教，她话说到这儿，便放任顾景卿独自神色复杂，继续她自己的探索大业去了。
　　可惜，范父范母都不是那种会把过于私人的东西摆在明面上的人，直到最后，她们两人也没能再找出一点别的什么有趣的过去，只能意犹未尽地退出了书房。
　　“那现在所有房间都看完啦。”顾景绵双手合十，自己轻轻击了个掌，“重头戏的相册——”
　　顾景卿对上她那双几乎是闪闪发光的眼眸，也没什么推脱的意思，径直走进范父范母的主卧，掀开了床板。
　　顾景绵：“……好家伙，还挺会找地方放的哈。”
　　顾景卿一边支好床板，一边解释了一句：“除了平时出去玩互相拍照之外，每年我生日和他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要另外拍全家福和他们两人的情侣照。所以家里每年都会挂新的照片，那些旧照片放床下面比较不占地方。”
　　“唔，这习惯不错，”顾景绵帮着她一起把照片都拿出来，“以后让爸妈也学着点，生活是该有点仪式感。”
　　两人把厚厚几本相册搬到卧室里的小茶几上，按照封面上的时间顺序开始看。
　　一开始的照片是一些高糊图，被抓拍的年轻女人诧异地看向镜头，然后伸手过来像是要抢相机。
　　这应该是刚买相机的时候。
　　顾景绵一边吐槽“这清晰度是用座机拍的吗”，一边忍不住柔和了眉眼。照片上的女人和她有七分相似，她隔着相册的塑封膜描摹着女人的五官，仿佛穿越了一段悠长的时光。
　　顾景卿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也不由一片柔软。如果顾景绵真的是她妹妹，她们一起在范家长大……
　　后续的照片里，年轻的男人女人在镜头里超级端庄，身后大多是些大山、大河、大草原一类的风景。再往后终于出现了其他人，有些顾景卿能说上来：这两个老人是爷爷奶奶，那两个老人是外公外婆；这几个是范母的童年闺蜜，她们一直都有联系，那几个是范父的大学室友，后来各自创业有人渺无音讯……还有些顾景卿也不知道是谁的，顾景绵就根据照片里大家的动作和站位瞎猜，什么范母殷安梦的暗恋者、范父范淳平的情敌……
　　顾景卿：“……”
　　说来说去全是妈妈的风流债呗？合着在顾景绵心里就妈妈最受欢迎。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看完一本相册，再打开第二本时，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婴儿皱巴巴的脸。
　　顾景绵：“……”
　　顾景卿：“……”
　　顾景绵夸张地皱起脸，一本嫌弃，“真丑。”
　　顾景卿立刻恼羞成怒地凶她：“爱看不看！！”
　　刚出生不久的小孩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拍照的人显然一点都不嫌弃，全方位多角度拍了个爽。顾景绵越看脸越臭，顾景卿越看脸越僵。
　　直到照片里又一次出现了范母，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顾景绵：“……”
　　哎呀，她是不是嫌弃顾景卿嫌弃得有点太明显了？
　　顾景卿：“……”
　　都是她的黑历史！顾景绵这个神经病干嘛大喘气啊！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都没提这一茬，开始继续讨论照片。后续的照片基本都是孕期的范母，拍照人大概是范父，每一张照片里的准妈妈都美得不可方物，任谁都能看出她对于自己所孕育的生命的期待与喜爱。
　　顾景卿忍不住感慨：“妈妈很爱你。”
　　顾景绵手指抚过照片上眉眼温柔的女人，赞同地点点头：“爸爸也很爱我。”
　　顾景卿：“？”
　　这位朋友，懂不懂客气一下？叫谁爸爸呢这是！
　　在顾景卿心里暗自酸溜溜的时候，她又一次出现在照片里，并且后续的出镜率也相当可观。不过，以顾景卿本人被照片尬住的频率，顾景绵猜测这里好多出糗的照片她自己可能都没见过。
　　虽然每次翻到诸如“顾景卿摔倒大哭”、“顾景卿被狗狗吓到大哭”、“顾景卿边吃边哭”之类的照片，顾景绵都要舌灿莲花地嘲笑卿某人一番，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范父范母确实很爱这个小姑娘。
　　……不然不会连她尿床的痕迹都要特意拍一张照片，还要在旁边贴纸条备注“x年x月，范卿卿小朋友又尿床，害爸爸半夜起来洗床单，特此留念批评”。
　　顾景卿：“……”
　　就是说她现在真的尴尬到想立刻搬出银河系，在任何一个没人的星球上找条地缝钻进去孤独终老。
　　等照片里的小崽子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又逐渐抽条成顾景绵熟悉的模样。照片的背景也越来越漂亮，到后来变成了她们现在所在的这套大平层。
　　至于生活照之外、那些生日照和夫妻两人的情侣照，也从一开始的简陋，到后来越来越像是可以参展的艺术大片。
　　时间就在这些照片里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姿态，坚定又缓慢的向前迈步——
　　——直至范卿卿的十八岁，直至无可挽回的死亡。
　　相册停留在不会再更新的最后一页的相片上，两个人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相顾无言，都有种“人生一梦”的惆怅和伤感。
　　最后，还是顾景绵长舒一口气：“……我们回家吧。”
　　顾景卿轻轻点头，突然对那天白杨公墓里的顾景绵有了一丝微妙的共情，“好，我们回家。”
　　某种意义上讲她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家，不过好在还都算是有家可回。
　　这场寻宝之旅终于宣告结束，两人看着客厅里丢得到处都是的防尘布，沉默地对视良久后，一致决定回去拜托顾母出手，把这里留给后续的专业人士来收拾干净。两人从冰箱里拿出前一晚购买的蔬菜和肉，原模原样又拎出范家，假装是带回顾家的新年礼物。
　　……毕竟不带回去不行，哪怕是在冰箱里，放太久也是会臭掉的。
　　虽然顾景卿自觉陪伴顾景绵的这短短一天一夜，比让她看两本经济学的书还要累人，但她也没办法否认其实这一整天的节奏其实都是很慢悠悠的。就连被顾景绵气到跳脚，也带着一种“反正也没别的事，不如陪她抬会儿杠”的闲适。
　　……也不能怪她突然就美化了顾景绵的作妖，主要是再次回到顾家后未免太忙碌充实了点。
　　她们大年初一的白天还在范家探险，下午太阳落山才进的顾家别墅大门，晚上就被顾诗孟和邱惜夏拉着一起在家中的小型晚宴上招待形形色色的来宾了。
　　顾景卿跟在顾父顾母身边，认人认得脸都笑僵的时候，终于被邱惜夏允许先去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躲去二楼房间休息，歇了好一会儿再下来应酬时，看到顾景绵依旧在大厅的年轻人之间嬉笑怒骂，似乎中途从来没离过场。
　　顾景卿：“……”
　　昨晚也没好好睡觉、今天又早起加无午睡，顾景绵这家伙真的完全不休息吗？？豪门千金的体力真就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