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恋爱实录》三人行必有三人

14、十四章

　　顾景卿火速抢回课本，试图销毁证据。顾景绵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见怪不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早恋而已，我高中还订婚了呢。”
　　顾景卿：“……”
　　顾景绵：“少年人的罗曼蒂克嘛，我懂我懂。”
　　顾景卿：“……”
　　闭嘴吧您！！
　　她拒绝让顾景绵继续在她的书柜里寻宝，顾景绵虽然遗憾，但也很听话的真就避开了那片区域。
　　顾景卿生怕她再从别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什么奇怪的黑历史来，这次紧跟在她身边，全程神色警惕地盯着她，时刻准备着给自己挽尊。
　　顾景绵倒也没有去翻各种关闭的柜子之类的地方，毕竟她只是好奇“范家女儿曾经的生活”，但是对范家女儿范卿卿本人的过去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那毕竟是只属于人家小姑娘自己的隐私。
　　不过这样一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多好查看的地方了。大部分区域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稍微有点意思的书柜又被顾景卿亲口设定为禁区。顾景绵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坐到了书桌前。
　　书桌正对着一个窗子，窗外是一片开放式的小阳台，摆满了各种造型可爱的花盆。由于半年没人浇水，现在又正是冬天，里面的植物基本上已经团灭了。
　　这里光线也好，风景也好，下午放学回来坐在这里写作业，直到太阳落山才需要打开桌上的台灯。
　　顾景绵的视线随之转移到桌上，就看到台灯旁摆着两个相框，一个立着，一个扣着。
　　立着的那张照片大概是顾景卿高中某次运动会时拍的，彼时她穿着宽松的校服，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比耶，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是容清与和路澄。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正好路过，不过两人都发现了这个镜头，路澄对着镜头露出搞怪的表情，容清与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啧啧，知慕少艾啊。
　　顾景绵不甚走心的暗自调侃了一句，看着照片里眉眼尚且稚嫩的几个人，觉得路澄这人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一直傻乐傻乐的。
　　这个想法仿佛蜻蜓掠水，只淡淡的出现了一下便了无踪迹。顾景绵的注意力更多在那张扣着的照片上。
　　她轻轻把照片摆正，看着照片里的一家三口，不由有些怔愣。
　　相比起墓碑上板正的遗照，这张照片明显生活气息浓郁得多，以至于顾景绵再一次被提醒了一个事实——她是范家的孩子。
　　她和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就像她在白杨公墓看到那两张遗照的第一眼，尽管他们甚至称得上是素昧相识，可她依旧没办法再把他们当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这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照的。”顾景卿看着那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也有点难过，“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去照一张全家福，还有别的相册……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出来。”
　　顾景绵听到自己略有一点点恍惚的声音，“……好啊。”
　　“但是今天已经太晚了。”顾景卿打起精神，从她手里抽出照片，将她拉起来，“好在母亲没有给这边停水停电，不然今晚我们连洗澡都洗不了。”
　　顾景卿把人塞到浴室里，又忙忙碌碌地给她找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和内衣，最后拿了两套睡衣睡裤给她挑。顾景绵只探出来了个脑袋，看着她手里的睡衣有点嫌弃：“……这就是你的品味？挺割裂啊。”
　　“左边这套花红草绿的睡衣是爸爸买的，右边这套动物开会的睡衣是妈妈挑的。”顾景卿面不改色地微笑，“不过就是你好奇的、范家女儿的普普通通的日常罢了。来，选一个。”
　　顾景绵：“……”
　　那范家女儿确实还挺辛苦哈。
　　顾景绵最后选择上半身花红草绿，下半身动物开会。她站在镜子前欣赏了半天，最后自己点了点头，“不错，小孩子才做选择，大孩子雨露均沾。”
　　顾景卿：“？”
　　行，狠还是顾景绵这个神经病狠。
　　等她自己洗漱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顾景绵已经乖乖坐在她床边玩着手机等她了。听见动静，顾景绵抬眸看她，“客随主便，今晚我睡哪儿？”
　　顾景卿总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和这个房间很配，像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一样……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会儿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顾景绵确实又乖又好看，而好看的人待在哪个地方都很和谐。
　　“你就在这个屋子睡吧，”顾景卿柔和了眉眼，“这张床足够大了，而且现在再去收拾其他房间也很麻烦。……况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房间从一开始就是给你准备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顾景绵就已经火速滚上床，钻进被窝里诚恳地看着她：“等过完年回江城，我让你在我房间睡回来。”
　　“就是我现在的屋子不是一开始爸妈准备给你的那间，”顾景绵特意补充，“是我后来觉得太晒了所以特意换了的，他们一开始给你准备的就是你现在住的那间。”
　　顾景卿：“……”
　　真是谢谢您特意解释这么一大串了，可惜并不是谁都有这个需求的哈。
　　两个人睡觉都没有留光的习惯，顾景卿关了灯躺到床上，能感觉到一点点身边人轻浅平稳的呼吸。
　　折腾一天还没睡午觉，这会儿确实也该累了。顾景卿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太操心这个作精了一点，简直可以说是真的无痛当妈了。
　　她正被自己的脑补搞得有点无语，就听见身边的人轻飘飘的声音，“哎，你们普通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庭活动啊？就是我们豪门没有的那种？”
　　顾景卿：“……”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平淡，“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想被我们普通人挂路灯是吧？”
　　顾景绵：“……”
　　她还不是为了能让顾景卿最准确地get到她的意思嘛。
　　除了想把顾景绵这个万恶的资产阶级挂路灯，顾景卿也被激起了一点微妙的胜负欲，她认真想了想，“嗯……节假日一家人一起去游乐园？你去过吗？”
　　顾父顾母都是大忙人，估计没时间带顾景绵去什么游乐园。
　　“节假日没去过，”顾景绵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你知道江城前两年新建的那个主题游乐园吗？那是顾家的项目，开园前我就和爸妈去玩了，后来又和朋友去，玩到最后有两三年都不想再去游乐园。”
　　顾景卿：“……”
　　吗的，特权阶级果然就该被挂路灯。
　　她想了想，半天又憋出一个，“……那一起去逛夜市吃路边摊呢？这个你应该没吃过吧。”
　　“额……确实没有，”顾景卿语气疑惑，“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路边吃？……江城顾宅那个胖胖的厨子就会做啊。”
　　顾景卿：“……那他总有不会做的小吃吧？”
　　顾景绵理所当然地反问：“那顾家是白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的吗？”
　　顾景卿：“……”
　　她合理怀疑顾景绵根本不是在诚心问她，顾景绵就是想和她抬杠加显摆。
　　顾景绵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景卿再说第三项，她忍不住翻了个身，面朝顾景卿：“还有没有了？再说几个嘛？”
　　“顾景绵，”顾景卿幽幽道，“你现在起来，去阳台上看看。”
　　顾景绵没动，只是有点好奇地问她，“看什么？”
　　顾景卿冷笑一声：“看看喜欢哪个路灯，然后主动点把自己挂上去。”
　　顾景绵：“……”
　　她终于不再出声，顾景卿也松了口气，安静躺着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很快就迷迷糊糊去会周公了。
　　顾景绵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屋外有几缕不知道是什么的光映在天花板上，照出一些小阳台上枯枝败叶的形状。
　　这就是顾景卿……或者说范卿卿，十八年来睡在家中的每一晚都能看到的东西。冬天时是这种枯枝败叶，那夏天的影子会有完整的花吗？顾景绵淡淡的想，范卿卿有失眠的时候吗？失眠的时候看着这些影子，又会想些什么呢？
　　她突然间觉得很没劲。非要故意和顾景卿争那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她作为顾景绵的曾经的生活再丰富多彩又怎么样？未来还有那么多年，顾景卿可以慢慢把所有错过的时间、也是她所拥有的全部过去一一补齐。
　　但是那些只属于范卿卿的、她错过的曾经，注定永远无法再找回来了。
　　…………
　　两个人长这么大，还都是第一次和另一个人同睡一张床。顾景卿因为不太习惯，一直没睡太沉，隐约间她大概感觉到顾景绵要比她睡得晚很多。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被顾景绵薅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傻的：“……你完全不需要睡觉的是吗？”
　　“顶级豪门千金的普普通通的日常操作罢了，”顾景绵云淡风轻地说，“你要早点习惯。”
　　顾景卿：“……”
　　顾景绵把她一大早从挂熨间里取出来的衣服塞进顾景卿怀里，“快一点哈，我在客厅等你。”
　　等顾景卿收拾停当，两人先出门吃了个简单的早饭——据说是范母殷安梦每次早起晨跑、顺便给范家父女两个带饭时，选择概率高达80%的店铺。
　　顾景绵对这家店的味道评价为“普普通通”，不过还是把顾景卿给她点的那一笼小笼包全部吃完了。
　　吃过早饭，两人重回范家，顾景绵也正式开始了她范家寻宝之旅——具体操作为挨个房间掀防尘布。
　　站在飞扬薄灰中的顾景卿：“……”
　　她就该买个口罩的。
　　……不对！买什么口罩啊！她怒瞪始作俑者顾景绵，“你掀别的防尘布就算了，掀餐桌的干嘛！”
　　顾景绵也被呛得直咳，“咳咳……我在寻找过去的时光啊。”
　　“这玩意儿是木头的！实木！”顾景卿磨了磨牙，“你在它身上能找到什么过去的时光啊？还能有人给它刻字了是怎么着！”
　　顾景绵俯下身去，凑近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空空的桌面，“喏。”
　　顾景卿冷笑：“看空气？”
　　顾景绵面对暴躁起来的顾景卿，莫名变得脾气很好，耐心解释道：“你看，桌子这里的印子，这儿是不是摆过一个花瓶？”
　　她说着，直起身来，比划了一下厨房到餐桌的距离，“有人回家后会带一束花回来，走到这里插进花瓶，然后再进厨房做饭。而且你们一般会坐在餐桌那半边吃饭对不对？主位坐的还是…额，咱妈？”
　　顾景卿被她那句别别扭扭的“咱妈”噎了一下，然后默默攥紧了拳头。
　　……啧，可恶，竟然还真给她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