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恋爱实录》三人行必有三人

13、十三章

　　尽管今天是除夕，但是对于顾景绵想要出门还明显打算在外面过夜不回来的请求，顾母邱惜夏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伸手理了理顾景绵的头发，仔细叮嘱，“和卿卿两个人互相照顾一点，到范家之后晚上睡觉前记得要关好门，有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顾景绵听到这儿，把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下来，改成手牵手的姿势，“妈妈不去吗？”
　　“嗯，我和你爸爸都不去了，”邱惜夏温柔地看着她，“你和卿卿都是大孩子了，而且你们姐妹两个肯定也有自己的悄悄话要讲，对不对？”
　　顾景绵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诚实地点点头。邱惜夏笑着抽出手，揶揄着拍了下她的屁股，“去吧，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就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我们肯定立马就去给你们撑腰。”
　　顾景绵又点头，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时，她回过头来，欲言又止。
　　邱惜夏耐心又纵容地看着她，然后就听到自己这个好大儿慢吞吞地开口：“……那要是我和顾景卿打起来了，你们给谁撑腰啊？”
　　顾母：“……”
　　这倒霉孩子！提的这是什么破问题！
　　顾景绵也没真的想要一个回答，她贱兮兮地撩拨完自己半路出家成二胎妈妈的老母亲，赶在邱惜夏拿枕头丢她之前，抄起顾诗孟的车钥匙就脚步轻快地溜出了房间。
　　“说好了？”顾景卿原本也没脱外套，所以很早就换好鞋子在玄关等她了。见顾景绵一个人出来，她还又探头往屋里望了望，“父亲和母亲不一起去吗？”
　　“他们不去，”顾景绵推开门，带着她一起走进车库，“妈妈说让我们姐妹两个抓紧机会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不要打架。”
　　顾景卿：“？”
　　虽然听起来确实很像顾母会说的话，但是她为什么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
　　顾家别墅的位置比较郊，而范家曾经的住处则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好在有顾景卿这个在晋城生活了十八年的活地图指路，她们一路上都没怎么堵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顾景绵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被顾景卿带着往外走。估计是特意照顾她让她熟悉下环境，顾景卿并没有直接从车库坐电梯上楼，而是带着她朝车库大门走去，“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个晚饭吧？”
　　正好顾景绵也想在周边转转，于是很配合地点头跟上。两个人一路走到小区门口，顾景绵才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做饭吗？”
　　“额……会炒几个简单的菜。”顾景卿侧头看她，心底浮现出一点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就见顾景绵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我们买点菜回去自己炒吧？”
　　顾景卿：“……”
　　这句“我们自己”里面肯定不包括顾景绵这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的大爷。
　　但是一想到顾景绵上午那会儿死气沉沉的样子，顾景卿又心软了起来：“……行吧，那就去买点你想吃的菜。”
　　两个人出了小区，顺着小区外面的商铺找到一家水果蔬菜店。顾景绵站在店铺门口打量了半天，顾景卿看着她那个试毒似的警惕劲儿，好气又好笑，“之前我和爸爸也经常来这家店买菜，放心，吃不死你，赶紧进来。”
　　顾景绵慢吞吞地走进去，开始想象她的亲生父亲范淳平，许多年前是怎样牵着小小的顾景卿，在这个店铺里挑选蔬菜水果的。
　　顾景卿来顾家也已经快半年了，大家每周末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顾景绵可太清楚顾景卿有多好养活。当然，她对食物的选择也有自己的偏好，但绝对没有特别抗拒某种食物的时候。
　　所以那时候肯定是范淳平买什么，顾景卿回去就乖乖吃什么，根本没有别的什么事儿。
　　……那要是换成她呢？
　　想象中小小的顾景卿变成了顾景绵自己。她确实超级挑食，上午顾母甚至还在范家夫妇的墓前告了状。如果是她，肯定好多菜都不乐意吃，说不定还会当场坐在地上和范淳平耍赖，超级熊孩子。
　　就是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范淳平向她妥协，还是凶巴巴地把她拎回家收拾一顿，然后告诉她不许挑食？
　　……他应该是挺好说话的那种父亲吧？
　　顾景绵想起上午看到范淳平墓碑上的那张照片，也不是很确定。
　　顾景卿提到了一句范父，回忆一时间也涌上心头。她起了谈性，开始指给顾景绵看，“爸爸吃东西没什么忌口，妈妈倒是特别挑食，她更爱吃肉，很多蔬菜都不吃。我记得爸爸经常顺着那边那条道走过来，把那些菜挨个拿起来看看又放下，还要叹着气抱怨说营养不均衡啦之类的……”
　　顾景绵了然。
　　感情她是从她亲妈那里遗传的挑食啊，那没事了。
　　顾景卿说着说着就微笑起来，沉浸在了回忆里。等她再回过神来，顾景绵已经把她所说的那条走道两边每样菜都装了一兜子了。
　　“……”顾景卿忍了忍想翻白眼的冲动，委婉地劝道：“我不记得你喜欢吃这些菜来着。”
　　顾景绵点了点头，依旧理直气壮：“嗯，你没记错。但我想买。”
　　顾景卿：“……行。”
　　这家店最里面的角落里还有个很小的肉摊，两个人又买了一点肉，这才大兜小兜的往回走。
　　进小区之前，顾景卿又单独去买了俩桶装方便面。顾景绵对她这个行为很不满，对她指指点点：“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做饭的技术吗！”
　　顾景卿的回答是把她暂时放在地上的菜重新塞回她手里，“快走了，回去做饭也要时间的。”
　　顾景绵：“……哼！”
　　这是什么哄幼儿园小朋友的无视大法。
　　从车库出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拎着不轻的东西，顾景卿终于意识到高端住宅区规划得太完善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家那栋楼离大门口也太远了吧！
　　顾景卿：痛苦面具.jpg
　　顾景绵倒是还很有精力，她四下打量着这个小区，路灯把周围的景色照得清清楚楚，顾景绵还在一个棕色的道路指示牌上看到了“幼儿园”和“启明私立小学”之类的字。
　　顾景绵好奇地问顾景卿：“你们小区还有幼儿园和小学呢？”
　　顾景卿被手里的菜勒得手疼，并不是很想搭理导致她这么辛苦的罪魁祸首。但她到底还是心太软，所以也就晾了顾景绵一会儿，便回答了她的提问：“嗯，是给小区业主的孩子准备的，我就是从小在小区里上学，到毕业升初中了才离开的。”停了停，她又接着道：“……这个小区房价不便宜，在这儿住的人还都挺有钱的。所以幼儿园和小学学费都很贵，不过饭是真的很好吃。”
　　顾景绵在她的声音里，情不自禁就想象起自己生活在这里的样子。小区里的孩子们都在一起上学，大家彼此住得又很近，认路之后上学放学也不太需要父母接送，那肯定有很多时间可以在小区里一起玩。
　　小朋友之间相互打闹，肯定很容易起摩擦……但她必然是打遍小区无敌手的那个。说不定会有家长上门找范父范母告状，当然，也有可能是范父范母主动拎着她去别人家道歉。
　　顾景绵再对比一下自己从小就和楚松雪、乔双绮她们几个混在一起，被顾母忽悠着玩什么“小淑女的游戏”，越发对自己错失了想象中这种“野蛮生长”的快乐童年感到遗憾。
　　顾景卿也察觉到她对这里浓郁的兴趣，后续再看到什么篮球场、人工湖、业主活动中心一类的地方，都会随口提几句。比如范母周末会带她出来打球，或者一家三口饭后会来这儿散步……
　　顾景绵想象中的另一种童年在她的讲述里一点一点完善，直到两人终于站到范家的大门前。
　　顾景绵盯着面前的大门，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她有一点期待，又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期待什么。或许打开门之后她会大悲大喜的失态，也有可能只是淡淡的怅然……甚至失望。
　　连顾景卿都看出了顾景绵此刻的紧张，她轻轻用肩膀碰了碰这位往日里一向无法无天的活祖宗，“我开门了哦？”
　　顾景绵轻轻点头，所有的想象都在顾景卿打开大门后戛然而止——
　　——屋里的感应灯亮起，到处都铺着白布。
　　顾景绵：“……”
　　虽然不是很合时宜，但确实还挺有鬼宅的感觉哈。
　　顾景卿也愕然了一瞬，“……啊，可能是后来母亲叫人进来铺的防尘布吧。”她拎着菜走进去，在玄关换了拖鞋，“估计她当时把我接去江城时是觉得这边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再住了吧……不过半年其实也足够久了。进来吧。”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一通操作之后，又一人端着一桶泡好的方便面走出来。
　　“……你垮着个脸也没用啊，”顾景卿叹气，“我也没想到母亲不仅来铺过这些破布，还顺便停了天然气啊。”
　　顾景绵撇着嘴不说话，盯着泡面的表情那叫一个苦大仇深。
　　“就算有气也炒不了菜。我刚看了看，不光缺了好多调料，米、面、油也都被带走了。”顾景卿说着，在心底感慨了一下顾母心细，抬手揭开方便面上的盖子，“别挑了祖宗，有的吃就不错了。”
　　顾景绵生气归生气，但是今天才去白杨公墓爬了山，还和顾景卿一起错过了中午饭，最后她还是纡尊降贵呼噜完了那碗方便面。
　　吃完饭，顾景绵耐着性子陪顾景卿一起把垃圾收拾到一起放在门口，然后就开始神气活现地指挥起来：“你住哪个房间？”
　　顾景卿看她那颐气指使的小样儿，只觉得好笑又无奈，顺从地领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也到处铺着防尘布，两个人一起先把防尘布都草草扯下来放去客厅，顾景卿坐回自己床上，看顾景绵像个猫儿似的满屋子乱转，还要伸手这儿摸摸那儿碰碰。
　　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顾景绵随手抽出一本，“……咦，这上面怎么写着别人的名字？”
　　顾景卿看着她冲自己扬了扬手里的书，起身走到她身边，“是‘范卿卿’吗？……那就不是别人，是我回顾家之前用的名字。”
　　“不是哦，”顾景绵翻给她看，语气纯良，“是‘容清与’呢。”
　　顾景卿：“……”
　　捏吗的！不许再揪她早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