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珑璁》柳桑晏

19、第十八章：破蛊

　　【1】
　　慕渊成跳入楚宛愔与狄洪对垒的阵地，单手应付右侧狄洪的锥刺，另一手护着宛愔拿剑。剑藏于腰间，是屈之如钩，复直如弦的软剑，虽不是第一次近身，可摸男子腰让宛愔有些难以言说，其他男子也罢，对方是慕渊成，稍不注意暴露身份怎办？当她抽出剑身，他便卸下重甲，轻装上阵。

　　“小舒王，恭候多日。”狄洪诡异地笑道。

　　“上剑。”慕渊成呵道。

　　狄洪意守丹田，凝神寂照，神归照其所，真气置于凝集之处，似守非守，意攻非攻，快速抓住旁俩津兰武士的俩肩，直升而起，逐级跑上，双手回抱丹田，挺胸竖脊出展身，手腕翻转使双刺横裹，束身向楚宛愔颈部摸扎。楚宛愔头侧晃避之，慕渊成直臂上挑，力达剑尖向狄洪左右划弧，楚宛愔在旁配合，剑臂内旋行步穿剑，俩人动作默契，一刚一柔，刚柔并济，如行云流水，风马走巷，锋銛间霜凛凛。

　　“合剑！”

　　软剑在上，慕渊成反手撩剑，双剑合一对准狄洪腹部，人向后踹撩旋摆三连腿，双刺并合挡楚宛愔的进攻，楚手托住慕渊成的手，身体置空勾踢腾空点踢，回之，身翻向后，脚尖点于手心，再一记腾空摆踢连踢，起腿快速，摆蹬猛狠正重狄洪面部。

　　“噗-”

　　伤及心肺，鲜血飞溅膨出，狄洪连退五步，欲合刺冲击。楚宛愔头发散落，伸手接掉落的斗笠，在落地前归正好。

　　“不要恋战，撤！”狄洪用津兰语嚷道，四周都是奋勇上坡的白衣风云骑与大夏陆战兵。

　　一招钻闪连击，伤兵有十，从坡脚腾空跃下。

　　“别追，我们二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慕渊成一把抓住楚宛愔的肩，人停步，身体缩了回去。

　　“可是刚才......我们明明处于上峰......你......没事吧？”

　　见慕渊成转过身吐血，想必是他刚替她挨了一掌所致。

　　“少.....阿情......我们也撤吧，人的救兵到了。”柔珂避开慕渊成的目光与楚宛愔说道，不能当面喊少主，喊阿清也不妥，于是改了一个声调。

　　楚宛愔将软剑双手奉上，她瞥见坡台下的峡谷间百里火幡焰焰，千行云骑霏霏。张可力多虑了，慕渊成不打无准备之战。

　　“吁-”

　　迷雾中一白马朝他们的方向跑来，人一字马横跳，单手勒缰绳跃上，驰下坡，再回首，已至天明，风劲而角弓鸣，雪尽则龙沙寒。

　　她看向他，他也与她相望，关河万里，江山略是，沉吟处，俱非。

　　......

　　“小舒王，那是海虞的风云骑。”罗广与楚宛愔近乎同时出发，但楚宛愔走的内道，未有相遇。

　　“我知道。大晚上叫罗将军调兵救援，实在辛苦。”

　　“这没什么，舒王妃......哦不，海虞洲的楚小姐于木里堡有恩情呢......”

　　慕渊成听到楚宛愔的消息，握成拳的手一舒展，笑道：“她......哦不宛愔她真的很优秀。”

　　“小舒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分隔近一月也不关心人过得好不好。“罗广有些抱不平，“记得见面可别这样，女人不会喜欢的。”

　　虽然是个鳏夫，但他就是知道。

　　慕渊成扶额，简直苦笑不得，如果罗广去了郑都，他要把彭策引荐于他，这俩一定相投。

　　【2】
　　“少主，还好狄洪没有当着小舒王的面称呼你，不然暴露了......”

　　楚宛愔若有所思，道：“可我觉得他也许知道。”

　　柔珂愣住，楚宛愔近年来很少用真实身份行动，这一月也是因为事发突然。

　　“没挑明前，我就当他不知道吧。而且我究竟是谁，于他而言又什么有要紧的呢......”

　　“少主，你可不能真的嫁给慕渊成啊。”柔珂欲言又止，“小舒王比我们想的有心计。张先生都不知他有后手。”

　　俩人在山腰端下马，眼望去，经历战争后的金山口，一片狼藉。

　　楚宛愔与罗广天天见面，也不知他要补援，看来进攻瓦城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精心布置的棋局其中一环。狄洪若守得住瓦城，瓦城前右上阿善盟，右下剑堡，沃野千里，中间穿切一条狭长的低谷地带，背后就是兖关。

　　她看见了九京门的驻兵，兖关的瘟症该是安定无碍。从罗广补援行军方向判断，目标究竟是赤谷还是阿善盟楚宛愔也不能断定，毕竟慕渊成不会全盘按照她的计划行事。风云骑既已加入战争，必然要争一地。

　　“少主可是有了想法？”柔珂小心试探道。

　　“罗广该去了赤谷，虽然韦恪是津兰的走狗，但阿善盟哪里还是大夏的驻兵。现在只能等着大破瓦城。”

　　“以瓦城的守防来看，最短也要十日才能破。”

　　“那倒不用，三日就够了。”

　　只需要三日？柔珂喃喃自语。

　　“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瓦城战况如何。必要时帮忙。”

　　楚宛愔说完拽马下山，她不可在此地多留。慕渊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未必吧。

　　【3】
　　“攻城！”

　　“攻城！”

　　“攻城！”

　　城上飞石砸落云梯，大夏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重物击倒。对瓦城的战争指挥权慕渊成也转给了张可力，他负责侧抄与补防。作战计划看似复杂，实则就是强攻拿下。因为金山口一役，海虞兵甲起到了鱼目混珠的作用，而又有兖关，九京门，风云骑加入。津兰人对大夏人脸盲，到现在都不敢判定到底在与谁作战。

　　“小舒王，坚壁清野了，且天气越来越冷，如果再不破城，我们的将士恐怕熬不住啊。”

　　“小舒王，我们的云梯毁了八架，还有六架也快撑不住了，津兰人的滚棒和石头又快又准......”

　　......

　　三日，几乎所有副将都找慕渊成谈话了，在他们眼里小舒王为讨好舒王妃娘家，居然偏听偏信一外人指挥攻城。

　　“师兄，要不让我们风云骑试试。”柔珂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张可力。

　　张可力双手撑腰站在战车上，风雪浇淋他的眉睫，似乎，又能见到那个人的样子。

　　“阿珂，这怎么可以？”

　　“看在少主的面子，何况？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与津兰人的仇不共戴天。”

　　张可力从战车跳下，擒住柔珂的手，言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可介入太多，不然少主也会有麻烦。”

　　“师兄，没有看着自己同胞被杀而袖手旁观的道理，师妹意志未变。会带着风云骑意同的姊妹兄弟冲的。”

　　柔珂向张可力深鞠一躬，便转身茫茫处，不见。

　　......

　　“小舒王，你还记得我吗？”柔珂摘下面纱，与他说道。

　　“阁下和那个女孩是一起的吧？她人呢？叫阿情？”

　　对于慕渊成还记得人的名字，柔珂十分诧异，跟做贼一样心虚。

　　“阿情她有别的任务。我们是草原的民卫部队，如果实在无法攻开瓦城，我可以代劳。”

　　慕渊成一怔，民卫部队？当他不清楚海虞洲这几年在嘢琊草原的规模和动作？

　　“你想要如何？”

　　“有一种悬挂式的三角滑翔器，叫能鸢，当山谷起风时，可顺风飞行。”

　　“阁下真的生活在草原吗？何况现在风雪，滑翔器没有起飞就会坠毁。”

　　柔珂轻蔑一笑，回道：“我现在也给你找不出那么多的能鸢，但是吧，可以说的是瓦城在十六年前被能鸢重击过，津兰人至今还有阴影。”

　　慕渊成很快领会到柔珂的计划，想办法把能鸢放上空，当津兰人注意力分散时，强取瓦城。

　　“你们有人会驭鸢吗 ？”

　　“一共五架藏在山后腰，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我能把它放上去，可若像当年有人在上操控，天气与人力都不大可能。听说小舒王轻功了得，能鸢飞天后，小舒王可否在上拉动发射器飞矢的开关？”

　　能鸢呈伞翼平面状，主体由三角骨架、操纵架、桅杆、张线、伞布组合而成。所制作用到的材料则是细竹制成的杆件，南粤莨绸，棕麻绳等，因结构复杂，工程量较长，且在经过不断试飞后投入到战事使用，同时专职培训操控员，起码历时一年半，且只有海虞洲世家大族掌握图纸，无法批量制作，数年后早已失传。按照年月推论，十六年前慕渊成还是个孩子，如何学得操控技法？

　　慕渊成一怔，偌大个风云骑居然也无人能操控？

　　“小舒王，我们是骑兵，乘马实施作战。这玩意隶属飞兵营，会的人早就殉难了。”柔珂索性都不藏了，继续解释道，“能鸢共有八大类别，每类设置不同的机关，好久不用放人上去操作也过于冒险，就让它飞上去，拉下机关。只要轻功够用，从哪个山谷斜坡滑下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当然了，全凭自愿，小舒王愿意去，或者小舒王能找到适用的人，都可以。”

　　“行，把操作图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