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珑璁》柳桑晏

20、第十九章：破城

　　【1】
　　说起能鸢一事，是三月前楚宛愔提起的，她考虑到兵系建设的完整，便想重新开启。一直说海虞贵族保留着制作图纸，而即使是海虞洲的历史册卷记录也颇少，宛愔从风云骑上下参事问到长老会，都不知密封的图卷到底藏于何处？

　　“那把现有的拆解，照着复刻再组装？”

　　“少主，这是徒劳。像我们使用的机械都是经过各项测试精密计算的成果，少则三年，长则十年。没有图纸，只有重头再来。”柔珂解析道，“其实，制造能鸢的匠手可能还活在世上。”

　　楚宛愔从恹恹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立马询问：“他是谁？还能找到吗？”

　　“曾是同路人，现在不是。”

　　......

　　对母亲本人，对母亲所带领的兵队，海虞洲的光辉与文明，楚宛愔无从去了解，甚至几年成长经历让她害怕去了解，她不愿活在任何人的羽翼下.光辉，激昂与博弈，母亲经历苦难岁月，她觉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说的那个匠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这里有份图纸，去找慕渊成。下面的事不用我教你吧？”楚宛愔走前对柔珂说道，按照天才程度，年龄对应时间推断，能有这手艺的，除了鲍申，无他。

　　柔珂接过羊皮卷图纸，上非常简易的画了操控技法。

　　“我私运了一架回海虞，不同地理，天色条件都试过。这是实验结果。”

　　的确听张可力抱怨过一段时间作汇报找不到楚宛愔的人，但她是怎么在风云骑的层层监管下把东西拖走？楚宛愔作测飞的团队也不止自己一人，盘旋上升力，飞行条件，扛翼练习，起跑动力，藤式握法等，几乎要网罗大夏所有的机械匠手，其困难不言而喻。

　　沙场白骨，人马饥豗，她跟罗广麾下一纵队后行了数时辰，恰到幕云空处

　　“怎么？把你的亲亲小舒王一人丢在瓦城作战啊?不，还赔了一支风云骑的主力部队。”

　　可不巧了嘛？要找的人乌裘绨袍在迷蒙中等着她呢。

　　“鲍先生，你不会觉得我查不到你这个人吧？”楚宛愔觉得未言中要害，又补了一句，“或者说，这些年你根本没有受过牢狱之苦呢？”

　　“楚小姐，不对，永清郡主自然不是糊涂人。那永清郡主可以说说都查出什么来了？”

　　“首先，与鲍公初遇时鲍公便识得小舒王的霜玉刀，按鲍公入困牢的时间推算，小舒王才是个多大点的孩子，这刀恐怕还在图南王手中吧？第二，张仲真，李器，钟屏郡的事，我只字未提，先生却了如指掌。还有春亭戏苑遭纵火，出现的过分太巧合了？以上说有眼线或者帮手，也许尚能成立？但最后一点，先生不畏光？海虞其他义士被释放到如今都只能在黑夜行走？”

　　鲍申仰天长笑，勒缰绳下马，楚宛愔见状一个翻身，比划间霜玉刀扯开刀鞘架在人的脖子上。

　　“永清郡主很聪明，但在我眼里却不够聪明，你说了我这么多疑点？为什么没想过我根本不是鲍申。”

　　楚宛愔一愣，见人从发顶剥开面皮，皮下是一玉面郎君书生模样的少年郎，人把松散的头发简单束冠，手微恭，笑道：“永清郡主大概没见过小生，却该听过其名讳，在下闵中贺闻，字维桢，今朝二甲进士。”

　　【2】
　　“试飞，起-”

　　“试飞，起-”

　　“试飞，起-”
　　......

　　大概试了十多次，只有俩次是成功的，而且没有一会儿就受强风阻力落下来。

　　“要这一架大的带这四个小的，大概不成。你们的操作图纸上也是一架的运作技法。”

　　“十多年前成功过。”柔珂冷淡地答道，她自认是个榆木脑袋，曾经成功的东西，现在实验没有失败的道理。

　　慕渊成远眺强攻瓦城的情景，实在不容乐观。如果能鸢不能投入使用，他就是在平白无故消耗时间。
　　“会不会是人不对？我们海虞洲的人才可以操作，听说小舒王未婚妻是海虞洲的世家大小姐，小舒王只能算半个。”旁的参将大概不知道楚宛愔就是幕后少主，这话说出，把一向淡定的柔珂吓得丢了魂。

　　柏夜跟着打趣道：“怎么这东西还会认主人的呢？那我家小王爷得现场娶了楚小姐才能驾驭咯？”

　　柔珂实在听不下去，不断咳嗽。

　　“一架可以吗？”

　　“如果只有一架，您从山谷斜坡滑下就没有侧翼飞矢避体，是非常危险的。当然，怎么做，当然看小舒王定夺。”

　　慕渊成检查了一番横梁上绑着的飞矢机关，如果只有一架，近乎飞到瓦城上与津兰人肉搏。

　　“就一架吧。请将我们的计划告知张先生，麻烦了。”

　　......
　　攻城必先围城，围城有二，围师遗阙和四面挠之。围师遗阙注解在《司马法》中，即“围其三面，阙其一面，所以示生路也。”
　　而四面挠之是三面佯装阻击敌人，只有一面强攻。

　　瓦城由夯土块垒成墙体，设多矩形墩台，俗称“马面”，俩座“马面”间处津兰兵方便互相策应，共击敌人。马面旁侧处立翁城、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还有沟深为一丈的护城濠，上建起落桥。

　　狄洪入城那刻起，瓦城开启了增筑工事，首先筑起筚篥战格，再于城池上立角钉板、拒马枪、陷马坑、堑壕等。

　　张可力因敌强劲，只能选择围师遗阙。

　　【3】
　　裴回轻雪，晓见群峰。

　　慕渊成藤式缠绕握杆，肩部扛翼，跑动起飞后双腿后台缩入套袋中，翼体重心向前，他朝瓦城方向飞去。

　　张可力派的先头部队已经攻至瓦城的翁城。津兰兵在人用云梯登上那刻，便投掷尖锐的飞勾，夜叉擂，滚石，大夏兵错防不及便滑落下。

　　“那个那个......是什么？”站在瞭望台的津兰兵发现逐渐靠近的异物，没等反应过来，飞矢便一箭穿喉。
　　“乌鸟，乌鸟。”马面旁的津兰人开始恐慌，他们称能鸢为“乌鸟”，这消失十几年的异物，怎么会突然现世呢？

　　等张可力换重兵去攻翁城，攀上时，慕渊成重心向下，低飞，按下藏于腰部的机关，右部十支飞矢射/出，均命中。

　　“乌鸟，乌鸟，快打下来。”守城的津兰兵操叉杆攻击能鸢，而慕渊成环绕飞行，左二十支飞矢发出，助大夏兵夺下翁城。

　　城上弓箭手反应过来，向能鸢攻去。慕渊成左臂受擦伤，重心不稳，能鸢被风吹歪，下三个抛石机同时发力，一发入魂，瓦城墙砸成一个很大的缺口。慕渊成顺势向上，飞矢再发，以扛弓箭。津兰弓箭手十对一，且能鸢不受控制无非操控飞行，他双腿脱离套袋，卸开绳索，一个蹬腿上墙，旋转翻身跳至上。抽出软剑扫剑撩腕花。翁城的重兵也通过步梯登上城墙，双方开始混战厮打。

　　四边伐鼓，草间腥半，星火连野暗，刀鐶染血丹。

　　“冲啊—”

　　“攻城—”

　　在先头兵占领城墙后，张可力组织攻城撞车破坏城墙和城门，侧面挖成地道分割包围潜入城中，城门打开后，风云骑直入城。

　　“胜了，我们胜了！”大夏兵没说完，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靠近，因为此前遭受过虫蛊攻击，大夏兵心里有阴影。

　　弃甲丢械的津兰人看到一线希望，通体被烧的城墙吸来大量虫蛊。又跳起身来，近身与大夏兵将搏斗。

　　“啊-”狄洪的部下惨叫，脖颈上缠上数十个飞虫，在啄他的皮肤。

　　“虫蛊？”慕渊成实在不信，抓住一个津兰兵的衣领问道，“你们在城墙上涂了什么？”

　　津兰兵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捂眼害怕密集的飞虫。

　　慕渊成将人踹在地上，而就在松手那一刻他似乎想明白了。这个津兰兵内穿的是大夏所制的衣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