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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封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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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谈话是什么时候?”楚宛愔焦急地问道,她在火场也看到了红英。
“大概是您与小舒王获救后,姜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重德北巷,姜姓父子在望君楼雅间,侍卫发现了姜小姐,俩人才停止对话的。”
“他们一直在?”
“姜亨后到的。”
楚宛愔回想前日情景,烈火轰烈,她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意识,根本不记得是从黑衣人手中看见红英,还是魏阙,又或者这俩都不是,她看见火,脑海中就会出现左手持红英的景象。但姜姓父子拥有红英这事便是与之相关的。
“他们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鲍申暂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宛愔所持的霜玉刀。
“军中谋职这事简单,但你若有隐瞒,小心脑袋分家。”
楚宛愔说着收了刀,插回刀鞘内。
“倒不是不信楚小姐,若非楚小姐相救,鲍某人至今还关押在内狱中。”鲍申抿唇一笑,“鲍某人想问一个问题,楚小姐是不是真要嫁小舒王?”
“不嫁。”
“那为什么会收下霜玉刀?”
楚宛愔无法作答,这霜玉刀好像“小舒王慕渊成持有”的牌匾,走哪都有人识得。
“他喜欢我就送给我咯,我不喜欢他,自然就不会嫁啦。你问这些干嘛?莫名其妙。”
“那就好,我与慕姓有一些愁怨,想事先确认一下在为谁办事。”
这下可引起楚宛愔的好奇心,鲍申与舒王府有恩怨,那为什么要去晋边谋职?最开始又接触姜璇兰,他应该知道姜家悔婚了啊?
“放心,鲍某人不会做出对大夏不利的事情,也不会连累海虞洲。每个人都有些秘密压在内心处,楚小姐也有秘密吧?”鲍申知楚宛愔是聪明人,俩人相视一笑,点到为止,“前日,我打听到姜辞在望君楼设宴款待门生,便前往蹲守,楚小姐知道姜辞的门生是谁吗?”
楚宛愔摇头,她记得姜辞一直做的闲官,并无什么才学。
“张仲真。”
钟屏郡郡令张仲真?张仲真和李器不该因渎职懒政罪被监察院控制,收押候审吗?这入郑都没几日,就被放出来了?若是真如此,大夏监察系统崩坏,法令无人遵守,亡国有日。
“怎么判断是张仲真的?”
鲍申不喜被人猜疑,瞥了楚宛愔一眼,道:“我与他同期入内文院,张仲真的祖父张科也是内文院的院士,察院多他祖父的学生,不会为难他的。李器一草包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什么意思?”
虽然话题偏离,但楚宛愔对大夏官场的认知在很浅的层次,从鲍申口中能知道一些隐情。
“这都需要教?”鲍申嘲道,“请问张仲真和李器做错了什么?”
“强拆房屋,屠杀平民,纵火长眉桥。”楚宛愔复述当然庭辩内容。
鲍申刚出狱,对此案了解不深入,但就楚宛愔的话术辩道:“强拆房屋谁看见了?屠杀平民可以说是镇压刁民,李器和张仲真作为地方之长,行使正当权力。而纵火长眉桥,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都属于无端猜测。即使有渎职之过,李器是洲丞,张仲真是郡令,谁该负主要责任?”
楚宛愔无法辩驳,鲍申这番诡辩,她竟觉得有理。
“所以说嘛?为官之道便如飞鸟投林,选对了林子,飞得或急,或缓,都不是错误。再则,出问题的都是林子,不是鸟。”
【2】
“楚小姐,官场之道要说的太多了,就先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论。见你有缘,这次不收费。”
“鸟林论”让人耳目一新,鲍申本人虽不讨人喜欢,但论事角度犀利刁钻,直击重点,是有真实才学的。
“行,刚讲到张仲真出现在望君楼,还没谈他们讨论什么。”
“张仲真开口第一句就是‘请恩师放心,事情还没挖到桃山镇’,第二句是‘听说封岩失踪了,东西没有找到’,第三句是‘我见到卫炔了,他居然没死,他称东西在他手上.....’过后姜亨就来了,从火场来的,手里拿着红花,”
魏阙本名卫炔,原是敏亲王麾下骁骑营少将军。姜亨的红花,该是从他尸体扒下的。虽然对交谈的内容记忆很是模糊,但不难怀疑姜辞要找的与魏阙是同一东西,难道是杀害敏亲王的凶器?但此时的楚宛愔关注点却停留在桃山镇上。
“没挖到桃山镇?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他们在桃山镇藏了东西,而你不知。”鲍申不以为然。
楚宛愔重新整理思绪,梳理与“桃山镇”相关的线索。桃山镇受救济会支援,但灾后的援建不久被衙役摧毁,封岩作为前钟屏郡桃山镇镇长,托付给贺闻去郑都告御状,无故死去,被韩彬李代桃僵,韩彬又被暗营所杀.....随之,钟屏郡数月发生大大小小的民乱抗议事件。
难道什么遗漏吗?楚宛愔忽起一念头,好像就是症结所在,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桃山镇呢?它并不是淮西一线受灾最严重的村镇,救济会,钟屏郡衙,姜氏父子......人人却往里面钻。
“封岩打算找谁告御状?”楚宛愔继续分析,“如果贺闻不出意外,顺利到达郑都该去内文院上职,你刚说了与张仲真内文院同期,他受祖父庇佑......而封岩与卫炔识得,大概也曾是敏亲王麾下。这逻辑不太通啊.....”
楚宛愔越想越背后发凉,实质今日她很难相信封岩行为是在帮桃山镇百姓,而救济会的目的似乎也并不单纯。
鲍申对一些人名尚不熟知,只是挖苦地问道:“如今的皇帝,告御状有用吗?”
一时间把楚宛愔问得哑口无声,她只能竖起大拇指,道:“嗯,这是个好问题......不过就凭你听到的这些,没头没尾的怎么去要挟姜姓父子。人直接把你灭口,不就可以当无事发生。”
鲍申不显山露水,模糊地提点到:“楚小姐虽然聪明,经验上却缺些火候。我是海虞人士,傅家究竟有几口人是知道的。当然要拿更大更猛的料去填姜姓父子的肚子,但也不用担心,鲍某人初次见到楚小姐,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3】
楚宛愔在郑都又停留了十日,一为兖关一带忽起风沙不便出行,二是那晚寒风灌入单衣,头时常疼痛发作,大夫建议多加调养。她那些鹅黄轻纱是不能传了,不情不愿换上厚实的冬衣。最后便是那无聊的婚约,总有人登门拜访。给慕渊成面子,她怎么也要配合着作作戏。
“晋边有战报吗?”
“没有。”巧然给楚宛愔搭手扶上车,她们今日出发回海虞。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个......我问晋边情况次数多吗?”
“不多,就四次。”
楚宛愔暗自叹道,还好还好。那日听姜璇兰说“喜欢就是在意”,她自我怀疑好久。
“早上舒王府的人来过,说小舒王有信给您。”
这就是巧然不懂事了,早上的信,藏到晌午才拿出来,楚宛愔着急得抢她手中的信笺。
“其实是刚刚送到的,可把我们小姐急的。”
“巧然,你学坏了。”
楚宛愔一把夺去,侧到一面展信读道:一切安好,天冷,多添衣。题字:慕渊成。
“哎呦,可把我们楚小姐乐的。小舒王在信里跟您谈解除婚约的事了?”鲍申故意激她,补了一句,“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鲍申在车下,与她们同行出兖关,他再独自北上去晋边。这风大帘掀起,实在没注意外面站了人。
“鲍公嘴那么毒,平生大概没什么朋友吧。”
“楚小姐慢慢读,虽然看起来也没几个字。这出了郑都,风沙更大,小心给您吹跑了。”
......
因淮西灾情不断,又逢晋边战事,多处洲郡禁止人口流动。楚宛愔他们只能走楼烦到木里堡一线路,出历朝历代的险关———兖关,比来时多四天的路程。莽莽间,只见烟素敛长空,朔风吹沙,山川万仞。晚间,骑火流星,黑山霜重。
“小姐还真是难得,这次旅程没有看话本子,心情还意外不错呢。”巧然给楚宛愔盛水,关外天干,她俩入关后不停咳嗽。
“心情不错是鲍申那厮终于分道独行了。这人鬼精鬼精的,真如神话里申道长般。”楚宛愔叹道,“至于话本子也没什么好看的。看多了也伤神。”
楚宛愔读话本子是为了舒缓大脑,平复心情的。好本子难得,千篇一律的家常伦理却甚多,有时她恨不得逐字逐句批注点评。比如《韦太傅与我娘亲二三事》,作为同人本,完全没有尊重真实人物设定,韦太傅苦恋敌国公主多年,被利用下做了无数错事,竟是个悲情痴心的人儿。
“吁—”
马车颠簸,楚宛愔下意识护住巧然脑袋,双脚踩实,保持重心稳定。
“发生何事?”
“回小姐,木里堡内发现一具无头的士兵尸体,封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