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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谋士 ...

  •   【1】

      点兵场在郑都城南,不远的章平路走马布帘开瓦肆,沙头连岸的旗亭茶楼,最盛的文人聚集所芳华园也坐落于此。

      “客官里面请。”小二瞧一行人的排场行头,知是大人物临门,不敢怠慢。

      着蓝锦衫的婢子叫轿夫落了轿,吩咐店小二道,“我家姑娘要休息片刻,不想叫人打扰,找个最里的雅间。”

      下轿之人正是姜家贵女---姜璇兰,她也起早去点兵场为慕渊成送行。

      俩家贵女嫁同一人的糊涂婚书被姜璇兰撕碎后,父亲姜亨,祖父姜辞都无说法,连一声责怨都不曾有。要知从前俩人可是恨不得立刻把璇兰推入花轿去舒王府做新娘子的。倒是姜后差玄复公公来府中数次,询问悔婚之事。偶然间,姜璇兰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事情缘由。

      晋边战事乃慕氏一族的生死之战,姜辞与姜亨害怕战败后姜家遭受牵连,且后位空缺,哪有边蛮之流做国母的道理,楚姓女都不是海虞贵族的嫡系血肉。姜辞只觉得妹妹做法荒唐,如今,楚宛愔许给小舒王,让姜璇兰入驻中宫,岂不正好!

      姜璇兰与姜亨大吵一架,气得出门,路过重德北巷时,恰逢大火弥天。

      “小二,我要你们这最苦的茶,越苦越好。”姜璇兰面无神色,怅怅不乐。

      眼前的蓝天玉叶是店主珍爱之物,七黄金一两竞价所得,几位侍郎大臣临店都舍不得拿出来。可姜璇兰不品其香,不赏其色,囫囵灌肚,真是暴殄天物。要苦?是吗?给你去菜园摘俩根癞瓜尝尝呗。

      “小姐,不如试试这个。沙蜜,糈米,法曲所酿制的特调酒。”一比旁店小二高半个身子的中年男人拿着五色琉璃壶给璇兰斟,听其口音,像北边的人。

      茶馆里卖酒这倒是把郁郁颓然的姜璇兰逗乐了,酒并未发酵好,因掺了不少马奶和葡萄汁,更是酸涩。只是今日正对姜璇兰脾胃,小酌一杯后,又满上第二杯。

      “这一壶多少钱,我买了。”

      “一百文。”

      在这芳华园一碗茶都是好几两银子,一壶酒却售得这么便宜,倒是让姜璇兰摸不着头脑。

      “我住在豆蔻巷,小姐若想买酒可按照纸上的地址找我。”

      人说着拿出一张名帖,而门帘掀开,亲自上茶的二掌柜胡茂林见状,大声吼道;“你怎么又进来推酒,李犬蛋,怎么回事啊。”

      李犬蛋是小二的本名,他被吓极了不敢作声,这刚才他想解释来着,可姜璇兰喝得尽兴呢。

      “把这个卖酒的轰出去。”

      姜璇兰的婢子连壶带杯砸到地上,上来四个姜家家丁,俩人驾着胳膊,另俩抬着腿,从窗口扔了出去,“哐-”一声,怕是要人骨分裂。

      “姜小姐,今日招待不周,这还有俩盒蓝天玉叶您带回府中品酌。”

      婢子替姜璇兰收了茶盒,怒目言道:“真是晦气。”

      “雪雁,够了,茶照价付银子吧。”

      雪雁性情刁蛮,但自幼服侍姜璇兰,也是能说体己话的人。

      “小姐也不必灰心。听闻小舒王与楚小姐识得时间不长,没有感情基础,也许新鲜劲儿一过,小舒王就把她放在一边了。”

      姜璇兰听完却是苦笑,这不更完蛋吗?她早认识慕渊成十几年,慕渊成都对她不敢兴趣,还不如人端端相处几日的,时间长了,感情基础不就可以搭建起来?且重德巷火难一事,俩人经历过患难交付的生死瞬间,怕她更是没有机会了?

      “雪雁,其实我想清楚了。”

      雪雁一怔,她头脑简单,只见过宅院四方天地的斗争,几个女人为一男斗法再正常不过,像姜璇兰受了委屈私下痛苦的,叫软弱无能。

      “其实从点兵场出来那刻我就明白了,我根本不担心他此去是生是死,我不是爱他,而是不甘心。”喝完酒后,姜璇兰却觉得自己越发清醒,“不甘心他要另娶,不甘心他对我撕毁婚约无动于衷,更不甘心他真的会轻易爱上别人。再者,或更多是为了我不想听父亲安排,入宫墙,嫁给当今圣上。”

      “小姐,小舒王远去晋边,生死未定。真要嫁给皇上也没不好的,皇上是胡闹爱玩,可皇后和普通王妃差别太大了,若小姐诞下皇嗣,又有太后娘娘做主......”

      没等雪雁说完,姜璇兰立刻呵道:“我是个人?还是个要保住姜家荣华的肚子?”

      【2】

      “哎呦,他们可真够闹的。”

      听姜家人轿上路,巧然从另一雅间掀帘出来,旁边站着楚宛愔,她们比姜璇兰先到,本无意偷听对话,可之前未有亮明身份,再出屋,恐怕真的会引起误会。

      “巧然,喜欢就是在意吗?”

      巧然乖巧点头,答道:“对,喜欢就是在意啊。”

      “哦......”

      姜璇兰判断自己不爱慕渊成方法是她并不关心其生死,可楚宛愔呢?从分开那刻便惦记那人的安危?这该如何作答?

      “小姐,当下安排也挺好的?”

      “什么?”

      巧然凑近,小声说:“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嫁给皇上呢?叔侄辈,虽什么血缘关系,也是□□啊。”

      “哦.......”

      她总觉得这第一把交椅上坐着的“傀儡”皇帝没那么简单。

      “这俩位姑娘,卖酒吗?”

      见是刚才的卖酒郎,楚宛愔和巧然见人人摔得鼻青脸肿,不忍细看,倒生起怜惜之情,姜家家仆过于粗暴无礼了。

      “您这酒都被砸了,还能卖呢?”楚宛愔问道。

      人立即抖开外衫,腰间挂着一个水囊,取下,递给巧然。巧然找芳华园的店小二借来瓷杯。俩人舌赤沾了一俩滴,便敢酒味不正,烈且酸涩,难受得要清茶涮洗。她们喝过真正的果奶酒,醇糈味厚,回味无穷。

      “这酒怕是您早上配的就拿出来卖了,什么味啊......”巧然现觉得一道理很对,心疼男的会变得不幸,这姜家家仆下手轻了,怎么没把人丢出城外呢?

      “你之砒霜,他之蜜糖,姜家小姐痛饮俩杯,这楚家女子就难以下咽了。”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楚宛愔来郑都不久,识得她的人并不多,眼前的人定不是为卖酒而来。

      “车上谈。”

      楚宛愔怕街市人多嘴杂,他们交谈内容不便让人听见,便要巧然将准备好的马车先行驱来。

      人领回楚宛愔的意思,迅速上车,与她对座。没等人坐稳当,霜玉剑便抵住脖颈。

      “你......究竟是谁?”

      “豆蔻巷鲍申,楚小姐......不,改叫舒王妃了。真的完全没印象吗?”

      楚宛愔隐约间觉得这名字熟悉,大概没有听过,是在什么名册上见过,究竟是......她思考许久,霎时茅塞顿开,她最近接触的名册就是海虞人士在郑都被关押的名单。

      “既已被释放,不随府馆的安排返乡,卖假酒招摇撞骗,看来是在牢狱中反思不够啊。”

      “我并非章和二十三年为敏亲王游说才关入狱中的海虞儒士,而是说了实话,被人忌惮......”

      没等鲍申说完,楚宛愔一个撩刀,刀背向里,笑道:“那就是嘴贱咯?你接近姜小姐,又接近我,是何目的?”

      “去晋边战场谋差事,姜家位高权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去军中能做什么?且刚脱罪籍,按照大夏律法,五年内不得为官。”

      “当然有可置换物,比如重德巷着火......我听到姜家父子的对话。”

      楚宛愔心一惊,点兵场感受到的压迫感,以为来自韦恪的,燕水上与蒙面人打斗,被发现是女儿身,蒙面人得意间没有继续夹着嗓子说话,用的真声,与韦恪相似,这是怀疑同一人的依据。慕渊成告诉过她,前日有“大人物”出现在火场,里面可能就有杀害魏阙的黑衣人。三人中,只有太傅韦征没正当理由,嫌疑最大。若对付他们的是韦家的人,那缺失的七巧板已拼好一部分。

      “偷听人对话可不是什么道德事。”

      “那刚才楚小姐没有偷听?”鲍申反问道,“怕误会我是什么江湖骗子,再介绍自我一下,原名鲍晖夕,海虞洲蔺博郡人士,十六岁中俩榜进士,十八岁入内文院,被大学士王年授课业。”

      鲍晖夕,楚宛愔并没有听过,但王年是儒学大家,学术界泰斗般的人物,其编撰的书典皆是名作,当朝右司谏徐崖就是王年爱徒之一。

      “没听过,你这原名也不难听啊,为什么要改?”

      “楚小姐大概知道我的师兄徐崖......”

      第一遍楚宛愔还没有领回其意,当鲍申重复自己的师兄是徐崖时,她忍不住笑了,徐崖,姜子牙,鲍申,申公豹......鲍晖夕改这么个名字就是为了应对神话故事的人物,可申公豹也斗不过姜太公啊!

      “讲明身份不是为了给小姐来取笑的。恩师与师兄爱好儒家,我却不同,钻研墨子多年,尤其军事实战,机械制造方面。我比师兄,可实用的多。”

      楚宛愔变得正经起来,从此人话术中,已辨得真假,若提供的情报有利,将他送入晋边战场谋职也是举手之劳,道:“那晚姜家父子说了什么?”

      “说什么先不急,不如先谈谈我看见什么。”鲍申见楚宛愔态度转变,立马卖起关子来,“姜亨进屋时,手里拿着折成曼珠沙华样的红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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