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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百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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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亭戏苑位于重德北巷,旁歌舞百戏,鳞鳞相切,六街灯火丽升平。它今日闭馆,板门闭锁,这一五层连阁式暗楼看起来孤直而清寂。
一个黑影从□□翻墙潜入,轻步行动走上二楼戏台,提刀刺向坐在观看台上斗篷人的脖颈,谁知人反手-前推,却将其腕狠狠抓住,斗篷一揭,人正是小舒王慕渊成。埋伏的侍卫纷纷从暗处围上来,黑衣人无处可逃,当即被擒。
“撕下他的面巾。”
“是。”黑鹰将刀放下,走近那人,手顺他的耳上面巾取下,此人他们都识得,海虞傅家的管家-魏阙。
魏阙一副不在意被捕的模样,慕渊成也没有为他的身份感到吃惊。
“为什么潜入戏苑?”
“小姐让我跟着你们的,如果小舒王有意见,可以去问楚宛愔?”魏阙思辨能力极快,一时就找到合适的说辞。
慕渊成倒是轻松一笑,道:“那就奇了,今日楚小姐说有一家贼,让本王帮其除之,正是你啊,魏大管家。”
魏阙自然不信慕渊成“挑拨之术”,楚宛愔虽性情难测,但就魏阙于她有救命之恩,且掌管海虞大小事务多年,有太多共同的秘密,是没有理由出卖他的。
“看来魏大管家不信。那就请本人与你说吧。”慕渊成后退数步,双手合十拍掌,道,“楚小姐,别藏着了。”
俩边侍卫撤开,一黄衫女子入堂中。慕渊成说的没错,她临时改变计划,将实情详告于他,甚至天罗地网设下埋伏等着魏阙。
......
“什么?魏阙处理的?我命魏阙先一步到达郑都,找到韩彬保护起来,可来郑都几日了,不仅韩彬被杀,魏阙也豪无音信,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楚宛愔听完巧然的话,十分气闷。
“海虞商会的人说在郑都见到过魏管家,就在今早我们去当琴的时候。商会的人说魏阙是偷偷摸摸跟着我们,他还以为您不让跟.......”
楚宛愔只顾处理慕渊成派来的尾巴,疏忽掉还有其他人跟踪。只是魏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事情关系到晚上的行动,她必须从长计议。而不一会儿她便有了个大胆的思路,直接下车找慕渊成摊牌。
昏昏西日,簇簇数峰,江水澄莹如璧,狄花含敛如丝,清川长陌皆歇欻貌。
“宛愔想的是怕也是殿下所想,我们何不坐下来谈个清楚。”
“好啊,慕某是怕楚小姐不屑于谈呢!”
慕渊成下了马,俩人临水在一幽静竹亭并肩,均目向前的滚滚逝水东流去。
“我直觉封岩会无故失踪,便让人留了那把胡琴。有时候不一定能识人,却能识得物件。”楚宛愔不紧不慢说道,“将胡琴拿到郑都的当铺走一圈便有了答案,本来人约着我在戏苑相见的,可无故多了黑鹰这个尾巴,那本书是戏苑人赠予我的,记录了下次接头的时间和方式。”
“看来是楚小姐又有求于我啰?”慕渊成见她如此说辞,便清楚了一二,楚宛愔只有求帮忙时会找上门。
“小舒王今晚怕是又会安排尾巴跟着我吧?到时候刀剑不长眼,中伤对方,还让人跑了,再产生什么误会,我这海虞蛮荒女子又没有才学,可解释不清楚的。”楚宛愔辩道,“防患于未然罢了。”
......
楚宛愔让慕渊成先控制好戏苑的人,再将表面包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静候鱼儿上钩,一切进行十分顺利。只是让慕渊成无从猜的,为什么楚宛愔能肯定来者是魏阙呢?
【2】
“小舒王,我可以和魏管家单独聊聊吗?”
楚宛愔借他的力找到人,事成后,愉快地一脚将他踢开,慕渊成自然不能同意。尤其她说话半遮半掩,能告诉他的部分也是一些无用的内容,不如直接参与对魏阙的审讯。楚宛愔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便扯住慕渊成的袖子,将其拉到一旁。
“要不现在与我解释解释婚约是怎么个说法?啊?未婚夫。”最后三个字,楚宛愔说得咬牙切齿。
楚宛愔因忙于事务处理,早出晚归,婚约一事未能从旁的人得知。而刚才她在戏苑外等候欲入内,却被侍卫拦住,临时起意效仿刑部那次,可当侍卫问起姓氏,回答是姜,却被人赶了出去。若非黑鹰及时赶到,便实在尴尬。侍卫说舒王妃姓楚,再逼问黑鹰,她总算明白是何故。
“误会一场,现在解释不清楚。”慕渊成想晋边战事在即,婚事会暂缓,若大捷归朝,他便请令让赵禹收回成命。而若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也不会连累楚宛愔。
“现在解释不清楚,那以后能解释清楚吗?殿下这般拖延,不会真想娶小女子吧?”
楚宛愔可太懂怎么拿住他了,慕渊成点点头,手一指,道:“你去问吧。”
见其松口,楚宛愔面露喜色,靠近他耳边小声道:“谢了,未婚夫。”
慕渊成无奈抿唇,用相同语气,回:“不用客气,未婚妻。”
楚宛愔与魏阙被安排在戏苑里的一个道具间内,外有侍卫把手,若屋中有异,只需楚宛愔喊一声,便可三步入内。
“魏阙,别来无恙啊。”
烛火微光映在女人面颊上,她未施粉黛,眉骨天成若蹙。
“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出卖我?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对吧?永清郡主。”
“当年王府大火,是魏管家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也是魏管家在层层兵卫的围杀中带我逃离郑都的。我也不懂,十几年来视若恩师的人为什么会当叛徒?让慕渊成抓你,是在救你,懂吗?”楚宛愔面露凶色,目光狠厉,“大火烧毁你的脸,已经变成不同样貌,可封岩还是认出了你,就如你提醒我那把带有六瓣花印的胡琴,他是父王的故人一样。”
说完,楚宛愔倒有些背后发凉,即使她的谋划没有百分百让魏阙参与,可六成他是熟知的。魏阙背后是何人物尚不知,若从王府纵火相救开始,都是人的盘算,那她这些年便如棋局的黑子白子,被人操控还蠢不自知。
“永清郡主聪明过人,只是错算了一步,你再武艺高强,也不敢当着慕渊成用吧。”
说罢便单手猛力掀开锁链,轻松上步,掐住她胳膊。楚宛愔见不妙,侧旋后踢上墙,一个翻身踹了过去。
屋内动静太大,守在外的飞隼推门闯入,楚宛愔下面的招式只能收回,霎时被魏阙抓住机会,被掐住咽喉。
【3】
“魏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旧主。”
“不想让这个蠢女人死的话,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魏阙挟持楚宛愔外走上楼梯,兵卫后退将近五步的距离,跟在其后。相持到三楼的连廊,在魏阙威吓下,兵卫将火把递给他。
兵卫们让开路,慕渊成上前与其对峙。
“放了她,有事可以商量。”
慕渊成靠前一步,魏阙十分警觉,用力勒楚宛愔咽喉。
“呵,我今天就要这个蠢女人同我陪葬。”
楚宛愔在频息刻,灵光一闪,目光扫过西南角,慕渊成如此激怒他,怕不是想要狙杀。人质在无法瞄准的死角,而魏阙却暴露在外,有着得天独厚的射击条件。
“渊成,绝对不可以.....”楚宛愔此话几乎带着哭腔。
不带姓,直呼其名,这亲昵劲儿让魏阙嗅到不同的味道。在拿火把时,慕渊成大概发现他有夜盲障碍,战斗力会减弱。
“嗖—”一道箭光穿过廊阁,朝着慕渊成方向飞来。
慕渊成眼力甚好,挥剑斩下。而这暗箭并非人为发出,是安在廊阁上的机关,后从三箭齐发到十箭齐发,再到百箭齐发,兵卫用利刃阻挡,连退到屋间,找掩体避之
魏阙大声狂笑,火把扔入廊内,廊阁是白杨造,秋日干燥易燃。熊熊大火便烧了起来,将连接戏苑的廊台烧断。
“人到了对面,只能先下去。”
“小舒王,对面的楼封闭多年,没有锁匙啊。”
浓烟呛鼻,惹得慕渊成只能掩面,边咳边道:“找个锯子,或者用铁石撞开,要快。”
......
“永清郡主,只能先委屈您了。”
楚宛愔的手腕被套入木枷绑在木柱上,鼻腔吸入大量的浓烟,意识有些不清。因为年少的遭遇,她变得十分恐惧火。
“这是水木香,让人昏睡的。只能赌赌看,在小舒王撞开门前,你会不会被烧死了?”
楚宛愔轻蔑一笑,讽刺道:“做人不能恩将仇报,我今晚可救了你一命。”
“我也救过郡主一命,我们算俩清了。”魏阙按住楚宛愔的肩让她蹲下,“喝呀”门被打开,他心思一动,嘱咐道:“不想这么快死的话,就别出声。”
以楚宛愔的武力,即便身体虚弱,这小小木枷也是困不住她的。只是刚才按下机关的是何人?难道魏阙的同伙也在场?
步子沉稳,气息粗犷,是武力高强的中年男人?
“永清郡主呢?”
“被我放了。”魏阙答道。
“把她放掉,你还能出去吗?”人责问道,“今日如此冒险,为什么还要继续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