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挫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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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劳师兄已经走了。
只见他的孔洛羽坐在客厅里发呆。
“师兄，中午不休息吗？”陈修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孔洛羽。
“哦……”孔洛羽回过神来。
“对了师弟，在港城帮我大师兄买东西的时候，你也一路帮我提东西，辛苦了……”
说着，孔小爷拆开了大师兄刚刚送给自己的那盒名牌内裤，掏出了两条，递给陈修，说：“来，师弟，这是刚刚劳师兄犒劳我的，分你一半。”
陈修有点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师兄，不必了。”陈修说。
“啊？不用那么客气啦！”孔小爷说着，一把把内裤塞到陈修手里。
“师弟拿去用，这个牌子肤感很好的！”
说完，孔洛羽就走到厨房去倒水喝了，留在客厅的陈修，看着手中的东西，太小了......
下午刚回到科室，孔洛羽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陆老师（老板）：今天下午找个时间来见我一下。
孔小爷全身一震，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手机都要拿不稳了，老板要找我，他要说什么，不会又是挨批吧……孔小爷边迅速回忆这段时间自己在科室的点点滴滴，边思考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孔洛羽的心也一直提着，大概三点左右，来到陆主任的办公室，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面很快就回应了。
孔洛羽开了一条门缝，欠身进去，看到自己的导师正在看着电脑。
“坐。”陆主任没有看他一眼。
孔洛羽挪着脚步过去，随后坐到了陆主任的跟前，虽然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办公桌，但孔洛羽觉得，自己的导师离自己好远。
“最近在忙什么？”陆主任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孔洛羽，面无表情。
这个问题很不妙！孔小爷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问已经是奠定了挨批的基调了。
“在临床跟着李老师……”孔洛羽的声音很小。
“课题做的怎么样了？”陆主任在孔洛羽没说完就打断了他。
“在、在弄。”孔洛羽胆怯地回答。
“在弄是指做到哪一步？开始做统计了没有？之前说扩增的部分入组了没有？入组了几个病例？有双向核查吗？结果怎么样？”陆主任一连串发问。
双向核查是指在科研项目中，收集数据的时候，需要两个人同时收集同一批数据，然后再比对，这样有利于数据的准确性以及提高研究的可信度。
“还没有……”孔洛羽说，“扩增那部分，没有人帮我核查。”
“哦，那就是数据都还没收完是不是？”陆主任抬起下巴，斜眼看着孔洛羽，“我都不知道你收了一年的数据是收了个什么玩意儿！”
陆主任的声音突然提高，让孔洛羽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觉得陆主任的声音像惊雷，一下一下地毫不留情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你没有那个心，就赶紧退学了，别浪费时间了，”陆主任继续说，“研一新来的都要超过你了。我不催你，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你以为我很想督促你吗，我怕你后年毕不了业，影响我下一届招生！”
目前华国很多高校都有这样的制度，N大也是如此，如果一个导师的学生无法在规定年制内毕业，那么该导师就会被取消本年度的招生指标。这不仅是对学生的要求，也是对导师的鞭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给我在今年把数据收完，研三上学期结束之前给我把文章写完投出去，”陆主任冷冷地说，“然后按时毕业！”
说完，陆主任又继续看电脑了，没再看自己了。
再愚钝的人都能听明白了，老师叫他收拾收拾赶紧滚。
“临床上你跟着李峰就行了，还有，你实在做不来，就不要再上手术了，在病房敲病历吧，其他没什么事了。”陆主任下了逐客令。
心惊胆战几个小时，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孔洛羽走出去，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叹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已经被陆主任骂过很多次了，而且今天早上在收到微信的那一刻，其实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孔洛羽还是心里堵得慌。
平时满嘴跑火车的孔小爷感觉张口说不出话来。
老师不喜欢我，老师不待见我，老师觉得我不行……再乐天的人也会难受，毕竟是带自己的导师。
有时候孔洛羽会很迷茫，在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能成，觉得导师是伯乐，发现了自己这个千里马，觉得自己离学术顶端好像就一步之遥了......
然而现实总会打脸爱幻想的人，等他真正面对临床上的各种问题，科研上的各种难题，还有来自老师的压力和不理解时，才知道，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天赋，甚至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逐渐怀疑坚持的意义。
孔洛羽回到病房，坐在电脑前，呆呆的，双眼没有聚焦。
“挨批啦？”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李峰。
“峰哥……”孔洛羽肩膀都垮下来了，没什么心情，缓缓开口。
李峰第一次看到孔洛羽这个样子，平时都是活蹦乱跳的，好像从来没有烦恼一般。
他顿了顿，突然抬起手来，温柔地摸了摸孔洛羽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研究生挨老板批不是很正常么？”
“是啊，”孔洛羽垂眸，没有看他，“做不出成果，被嫌弃也很正常。”
大家都说做学术是情怀，但实际上把它当成情怀的又有几个人？大多都要看成果的。
“没事，慢慢来吧，你现在研二刚开始，还有两年嘛。”李峰拖来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
孔洛羽沉浸在自我怀疑中，也没管李峰说什么。
“对哦，之前的5床你还记得吗，他家属一直跟我说，孔医生真的是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孩子。”李峰说着，侧脸看着孔洛羽白净的脸庞。
李峰跟孔洛羽也相处了一年多了，第一次认真看他，睫毛长长的，脸蛋又白净，突然感觉这小子还长得有几分秀气，不是女孩子的那种秀气，而是“很漂亮”的那种男生。
“峰哥……”孔洛羽一下子眼泪漫上来了，虽然没有掉出来，但眼眶已经泛红了。
临床上李峰对他严格又毒舌，但就在方才李峰竟然在安慰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很漂亮的话，但他竟然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几分温柔。
李峰噗地笑了起来。
孔洛羽抬头看看李峰，这个男人已经三十二岁了，但很显年轻，看着像刚毕业没多久的样子，做人做事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沉稳踏实。
在他身边就觉得很安心。
李峰皮肤偏白，眼睛狭长，五官凌厉，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现在，李峰用生涩的词语安慰他样子，真的好温柔。
但看着看着，孔洛羽又觉得李峰跟自己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很像，像谁呢……却一时想不起来。
“孔医生不要哭了哦。”李峰说着，递给孔洛羽一块纸巾。
“峰哥，你不要……”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放心。”
孔洛羽松了一口气，峰哥真懂他。
两人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男生，穿着西装，正在远远的看着，看到孔医生委屈巴巴的样子。
当晚回到家吃饭时，孔洛羽已经完全缓过神来了，他跟陈修说起今天的事，语调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今天挨老板批了，他已经不想管我了，只想我赶紧毕业，不要影响到他以后的招生。” 孔洛羽边吃边说。
“我知道我很菜，但是这种话从老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很难过……”孔洛羽继续自顾自地说。
其实孔洛羽觉得今天下午的事很丢人，但他愿意告诉陈修，因为他知道以陈修清冷的性格，是不会乱传的。
跟陈修倾诉，就像对着树洞喊话一般，有进不出。
陈修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孔洛羽。
“研究生被老板批很正常，师兄不要太介怀了。”陈修似乎不太擅长安慰人。
孔洛羽怎么听着这话有点熟悉，好像今天下午的时候峰哥讲过。
“我没事，峰哥安慰了我，我也想通了，反正现在就先琢磨着怎么毕业吧，”孔洛羽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毕业了不能进大三甲医院，去个小三甲，或者二甲医院也不是不行。”
“峰哥是谁？”陈修突然问道。
“啊？”，孔洛羽没想到陈修会问这个，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他是我的带教，泌尿外主治，李峰。”
“峰哥很厉害的，米国哈佛博士后，在梅奥医院实习过一年，我就没见过还有他不懂的。”孔洛羽补充道。
啪，陈修掉了一根筷子，他没有马上弯腰捡起，而是怔住了。
只见，一向淡定的陈修满眼惊讶，随后又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他舅舅是专攻的泌尿外科，也去过美国，只是后来失联了。
倘若孔洛羽说的那个人就是舅舅，那对了一下时间，似乎......也刚刚好！
舅舅，真的是你吗？
“怎么了……吗？”孔洛羽眨了眨眼，他没见过陈修这个样子。
“没什么。”陈修弯腰捡筷子，掩去眼底的思绪。
夜里，陈修在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进入省医官网平台，选择泌尿外科，点击医生团队，然后弹出了一个页面，上面是一个个的介绍栏，左边是泌尿外科医生的照片，右边还有简介。
陈修一路往下翻，翻到了第二页，第一栏：
李峰，32岁，主治医师，米国哈佛博士后。擅长膀胱癌诊治及预后管理，省医优秀青年医师，曾成功申报“国家青年自然科学基金”1项、“省自然基金”2项，均为第一参与人。被评为“学科科研积极分子”。曾在JMAMA和Lancet发表过研究型论文，以第一作者摘录SCI论文十余篇，共计影响因子121.43。患者好评率98.88%。
旁边还有照片。
陈修呼吸一滞，在刚到医院规培不到半年的时候，没想到以这种形式再次见到自己的舅舅。
若不是孔洛羽，也许三年后毕业了也未必会见得到舅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挫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