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为了理想而奋斗》李快乐

18、从自闭症到科学家（四）

　　掌控身体很难。

　　比植物人苏醒后复健还难。

　　她要做的不只是控制四肢动作，还要承受来自这具身体的应激抗拒。

　　第一次主动从床上下来，会因为门突然打开，有人进来，而整个人力气被抽空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不只是佣人，贺母也一样，她会因为门突然打开，某个人突然站在她身边而吓得浑身发抖。

　　她在努力适应新环境。

　　她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她是贺十八。她要好好活下去。

　　从夏天到秋天。

　　贺十八慢慢找到了控制这具身体的方法。

　　第一次成功应用，是在饭桌上，她努力忽略所有人，所有声音，只把注意力投放在吃饭这件事上。

　　这确实会让她好受很多。

　　慢慢的，她练习着在更多场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

　　也许只是盯着鱼缸里的鱼游来游去，也许只是用笔在纸上画一个完美的圆，也许只是把一本书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

　　她在用医生嘴里“孤独症”“自闭症”的表现，来应对身体的应激。

　　管他呢，至少她得到了平静。

　　而不是随时随地晕倒或颤抖，直到不能控制身体。

　　但这种方法有很多缺点。

　　比如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她很难听见贺母在跟她说些什么。

　　吃饭？晒太阳？喝水吃水果？

　　统统听不到。

　　甚至会在贺母碰她的时候失控大叫，就像打断她施法一样。

　　实际上贺母只是在她看到一本书的中间位置时打断了她。

　　其他的缺点还有很多。

　　会把贺州挂歪在衣架上的西服摆正，会盯着贺父的脸，不允许他下巴上出现胡子，否则就大叫。

　　因为贺家这不小的变故，佣人走的只剩下两个。

　　一个厨师一个园艺师，两个人接手了本职工作外的更多零零碎碎的工作。

　　但贺家所有人都觉得一切在变好。

　　虽然也没有影响他们继续找不同的心理医生上门，每周一次，从不间断。

　　又是周一，贺十八吃完早饭看过日历后，加快了翻书的速度，下午4点李医生就会过来，在那之前她要把书看完。

　　不是担心他们打断她。

　　而是她想看这次李医生还能坚持多久，坚持一个人自言自语多久。

　　这是他们给她找的第5个心理医生。

　　第一个坚持了3周，后面的三个医生最长的坚持了4周，而这位李医生，这已经是第5周了。

　　医生们观察她，她也在观察医生。

　　观察医生也是她看书、画画、观察飞鸟鱼花和吃饭之外最大的乐趣了。

　　身体能真切感受到的乐趣。

　　是她的大脑。而不是困在躯体里的灵魂。

　　是她身体里的大脑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乐趣。

　　观察他们从温柔体贴仿佛怕伤害到她的委婉的话语，到一脸痛心自己不能拯救她的表情，到像对待普通病人平静对待她，到放弃她。

　　这么多表情和态度出现在这些医生身上，只需要3周3次对话。

　　她羡慕他们能这么生动的控制身体，同时感到愧疚。

　　愧疚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愧疚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他们交流，告诉他们自己没病，告诉他们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自闭症”症状，只是为了控制身体。

　　是的，她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做到像个自闭症病人一样控制身体。

　　但她没办法说抱歉，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已经用尽了全力让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

　　比起一动也不能动，不是颤抖就是晕倒，所有行为都要在别人的指挥下才能动作，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虽然，她也不知道一个自闭症病人的出路在哪。

　　但找到出路是她的使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当然，也不能说贺十八这种应对应激身体的方法没有一点好处，书读的更快了，并且因为注意力100%集中而让知识全部印在了脑子里，也算一个好处吧？

　　贺十八把手上刚看完的这本书合起来，起身放到这本书在书架本来的位置，然后回到座位上。

　　对李医生已经坐在沙发角落并不感到意外。

　　李医生是位很温柔绅士的男人。

　　书房，是贺母注意到女儿除卧室之外最喜欢的房间，于是经常早饭一家人会挪到书房吃，他们都发现贺十八在书房动作会更自在。

　　给贺十八安排的心理医生面诊，也从第二位医生开始就挪到书房。

　　今天李医生过来，同样被贺母领到书房。

　　两人进门后看见贺十八还在看书，贺母对着李医生抱歉的笑笑，然后自己出门了，两人都没有打扰看书的贺十八。

　　贺十八注意到李医生的时候，李医生早就在观察贺十八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朋友的拜托才上门看诊的话，那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现在，就是他自己主动愿意的。

　　他并不觉得身为私人医院院长，来给贺十八面诊是屈尊降贵，相反，他觉得每次和贺十八见面后，都觉得自己比病人获得了更多。

　　每一个心理医生，自己都是一个病人，这话放在他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失眠，靠药物入睡，经常感觉不到快乐，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第一次来给贺十八看诊，他把她当成普通的病人，问问题，观察病人的举动，和病人家属反馈，进行下一步心理疏导计划。

　　但那个晚上，看诊后回到家躺在床上以为又是一个不眠夜的晚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贺十八在阳光下一页页看书的画面，让他很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他不可思议的同时，回想昨天面诊的所有细节，思考贺十八的行为。

　　他突然觉得，那个女孩除了不说话不理人，她的所有行为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当然没有把这个他自己都不太信的发现告诉病人家属。

　　他只是在之后的面诊中，不再像对待一个病人一样对待贺十八，他观察她，与她聊正在看的书，虽然同样没有回应，但从第三次面诊开始，每次面诊结束他都会从女孩那里得到一块糖果。

　　这让女孩的家人感到惊讶的同时，他自己也却越来越相信贺十八是没有问题的，第三次他是在感冒期间，说话声音嘶哑，女孩给了他一块润喉糖，第四次他的袖口别着的是樱桃颜色的袖扣，她给了他樱桃味的水果糖。

　　他并不知道糖果是贺十八用来鼓励他的小礼物，他只是在更确信女孩没有问题之后，享受每次面诊的快乐。

　　他看着贺十八把书收起来后没有出声，等发现女孩注意到自己后才开口：“十八，下午好”

　　没有意外的，没听到贺十八的回复。

　　他走到贺十八看书的位置旁边坐下，看着贺十八像以往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不要再看我了，你可以继续看书，我不会打扰你”

　　贺十八：晚上10点前看不完一本啊，熬夜看太难受了。

　　女孩眼神带着苦恼，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相处时间太短，还看不太懂贺十八这眼神代表的意思，没办法，李瑞问女孩：“我能跟你借本书看吗？”

　　这几次，他和贺十八面对面互相看对方，他都知道贺十八耳朵后面几个痣，哪根手指上的月牙最小了。所以今天他不想再无聊的看下去了。

　　贺十八眨了眨眼睛：可以，你自己去书架拿吧。

　　看到女孩的细微动作，李瑞自觉懂了她想表达的，弯了弯嘴笑道谢后走到贺十八身后的书架，拿到手一本《微分几何入门与广义相对论》。

　　李瑞只是觉得这本书相对周围的书较旧，应该被翻看了很多遍。

　　他不确定是不是被贺十八翻看的这么旧的，书上还有很多笔记。

　　李瑞看看封面的书名，再看看贺十八，很难相信这么晦涩的一本数学专业的书是女孩喜欢的，

　　他拿起书让贺十八看到书名：“喜欢看这种书？”

　　贺十八：哦这本，书写的很好，但已经不喜欢了，理论大于应用，她现在更喜欢应用大于理论的书。

　　李瑞不知道贺十八带着疑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把书放进书架，然后抽出他来之前贺十八正在看的书，《黑箱社会：控制金钱和信息的数据法则》

　　？
　　？？

　　“这是什么书？”

　　李瑞充满疑惑的看向贺十八，怎么他连书名都看不太懂？

　　贺十八很想回答李医生，这是本网络安全的书，关于数据，关于一些知名互联网公司对于信息处理的隐秘数据算法，关于怎么保护好个人信息隐私。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吗？’贺十八很想和李医生沟通。

　　她也慢慢看出来了，这位医生很有意思，之前还不确定，但今天他和她说话的语气，问她的问题，和心理疏导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反，他的态度更像对待一个普通人，在书店偶尔碰到的朋友，问她最近正在看什么书，有没有推荐的好书之类的。

　　这就有意思了。

　　要不，她接下来努努力？多个书友？

　　正好家里的书看的差不多了，她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