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羡双鱼》酒窝甜甜

7、鞋印

　　入夜，中山郡王府。

　　从容正低头专注帮李页左手包扎伤口。

　　“伤口有点深，上了药，不要碰水。”戴面巾女子一时忘了别人看不懂她的手语，用手比划意思。

　　“嗯。”对方回复。

　　竟然看懂了？从容讶异。

　　方块拍拍肚皮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王爷，刚才大理寺来传话，那个仵作招了，有人拿钱让他隐瞒魏长兴真正死因。”李侍卫一踏进门，急匆匆禀告。

　　“那个人是谁？”王爷抬头。

　　“仵作说那个人蒙着黑布，身材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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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着黑布，那咱们就不知道了，找不到凶手，哎哟，前功尽弃啊！”方块的肚皮开始抗议，嘟囔着。

　　“李默，天黑了，从容姑娘是女子，住我这里不方便，帮从容姑娘和方块在附近安排住处。”

　　“是。”

　　李默安排了王爷府附近的喜来客栈，说是他亲戚开的。

　　从容和方块还没走出王爷府，就瞧见门外有一人急匆匆跑向自己。接着越过他们，闪身进了王府大厅。

　　“王爷，您让我们盯着魏府，刚才魏府传出噩耗，说是魏夫人因思念魏大人心切，服毒自杀，跟魏大人去了。”来人穿过门厅，到王爷面前禀报。

　　“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

　　“立刻去魏府！”

　　门口遇上从容二人，李页什么也没说，带上二人，四人急匆匆赶往魏府。

　　魏府，灯火通明。管家陈临正在吩咐府内丫鬟仆役准备魏夫人的身后事。李页四人的到来，倒是让陈临有些意外。

　　“王爷，我们家夫人思念老爷心切，刚刚，刚刚服毒自杀了，呜呜呜——”管家哀伤之色布满脸上。

　　“魏夫人尸身在哪里？”

　　“还在夫人房里……只待棺木一到……”管家又是一阵抹泪。

　　“带我们前去。”

　　外面下着雨，屋子从门口到床前有一些明显的湿脚印，屋内陈设有序，桌子上有一碗喝了一半的汤，还有一封遗书。

　　床上躺着一具正面朝上的女尸，正是白天还鲜活的魏夫人。

　　从容把银钗放入桌上汤碗内，黑色！果然有毒！

　　遗书上写着：遥闻夫哭声，妾愿追随之。

　　“李默，方块，把魏夫人尸体搬到旁边，从容，现场验尸。”

　　李侍卫和方块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放到旁边铺有白布的宽敞地面上。

　　“地上的脚印……好像有点不对劲……”玉面男子皱眉。

　　“李默，拿一些纸过来。”

　　“你们往后退一点。”

　　“李默，把纸铺在地上，从门口到床这里。”示意从门口铺到床前。

　　铺好后，李页踏着纸张，从门口，走到床前，纸上留下清晰明显的鞋印。

　　拿着留有鞋印的纸张，再对比细看地上的魏夫人留下的鞋印，不时用手比划丈量，接着又盯着鞋印思忖许久……

　　另一边，戴面巾女子点燃避秽丹，围着地上的女尸，准备检查。抬头想找方块帮忙拿皂角水。

　　方块不知哪里去了。

　　从木箱中拿出银钗，用皂角水擦干净，伸入死者咽喉。银钗鲜白色。无毒。

　　疑惑。怎么没有中毒反应？

　　“真是的，这么大的官，厨房里一点吃的都没有，饿死我了！”是方块的声音。

　　“对不住了，最近没有采买，厨房吃的刚被我家夫人用了，哎~说起来，我们家夫人也真是可怜，老爷去了之后，夫人啊，哀思过重，吃的比平时多，一边哭一边吃，太可怜了。”管家陈临解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悲伤为食量吗？

　　食物?

　　从容脑海中一亮。

　　对，食物。

　　戴面巾女子示意方块帮忙，把魏夫人的尸体翻了过来。

　　拿着银钗，从尸体gang门伸入。

　　！！！

　　“从容，你是不是变态！怎么老从尸体gang门检查，你一个女孩子，太变态了！变态！变态！”方块盯着她，嘴角抽搐。

　　李侍卫也盯着戴面巾女子，面有抽搐之色。

　　从容抿了一下嘴唇，写上“我，专业，你，乱想。”

　　“管家，你去把魏夫人生前所写的书信拿过来。”李页吩咐。

　　“是。”陈临随即应声下去。

　　过了一会儿，从容从gang门拿出银钗，用皂角水擦拭。

　　青黑色！

　　银钗尖部显现青黑色！

　　果然被食物压住了。

　　确认魏夫人是服了毒。

　　咦？那是什么？

　　尸体头发中突然亮了一个光点。那里怎么有光？

　　那是什么？

　　拨开尸体头发，赫然一根银针！几乎整根入脑，留下一点尾端刚好闪出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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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自杀。”从容递上写有结果的纸张。

　　“尸体表面是服毒症状，皮肤表面有大片的青黑色，指甲乌黑，确实是服了毒。”

　　“魏夫人服毒之后又吃了很多食物。食物把毒压到胃肠底部去了，所以用银钗从尸体上部咽喉试探不出，但是从尸体下部gang门可以验出，是黑色。”大致写上。

　　“一个想服毒自杀的人，服了毒，怎么还有心思吃东西呢？”

　　“你们看——”用手比划道。

　　拿出一根带血的银针。

　　“我从尸体后脑顶拔出一根银针。”

　　“真正的死因是毒物发作，外加这根银针。”

　　“大脑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银针几乎整根入脑，导致死亡。”

　　不会吧，既下毒，又是银针入脑，谁那么残忍——方块一阵寒颤。

　　“从容说的没错，事有蹊跷，魏夫人不是自杀。”放下脚印纸张的李页正色开口。

　　“判断一个人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还要看现场，现场的足迹往往能给我们线索。”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在纸上试验的鞋印。”

　　“那是地上魏夫人的鞋印。”指着地上的印迹。

　　众人一看，乍一看，没什么不同。

　　从容蹲下量了一下，王爷的鞋印和魏夫人的鞋印大小不一致，但是两者鞋印前掌大小宽度似乎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魏夫人身高在女子中较高，但是身材瘦削，我刚看了她的双脚，并无异常，她一个女子的前掌脚印为何和我一个男子的前掌脚印大小宽度相似呢？”

　　“地上的脚印，步长较长，步宽较宽，明显，是一个身量与我相似的男子的脚印。”李页继续开口。

　　“脚印不是魏夫人的，那魏夫人是怎么从门口走到床前的呢？”方块摸着下巴疑惑。

　　“莫不是飞过去的？只有鬼才会飞——”一想到这个，体态膀圆的胖子顿觉身后凉飕飕。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穿着魏夫人的鞋，背着她走过去的，伪造成自杀现象。”李页目光坚定。

　　“李默，你背上方块做一下试验。”

　　“啊？我背方块？”立在一边的李侍卫发出疑惑。

　　方块也不愿意：“不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背，传出去我面子都没了，不行不行！”

　　方块连连拒绝。

　　“咱们还是找个侍女吧！”方块提议。

　　“太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那，那，从容，从容你上——”从容又一次被方块推了出来。

　　从容的身量和魏夫人相似。

　　从容点头。

　　李侍卫准备放下佩剑，背从容做试验，还没放下剑——

　　“我来。”王爷开口。

　　随即：“李默，帮我准备一双干净白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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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男子穿上袜子，半蹲。

　　从容攀上玉色袍衫男子的肩膀。

　　“王爷，还没铺纸——”

　　咳——咳——咳——

　　是王爷的声音。

　　李默铺上纸。

　　女子再次攀上男子肩膀做试验。

　　“抓紧。”传来男子温润好听的声音。

　　还没抓紧——

　　“王爷，鞋，你忘记穿上魏夫人的鞋了——”方块提醒。

　　轻轻放下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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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气氛有点怪。

　　第三次，攀上有力的肩膀，双手随即抓紧了。

　　女子温热的气息自然地喷在下方男子的脖颈耳边，对方的喉结动了一下？

　　应该是从容眼花了。

　　背上的女子身体有点往下落。上半身尝试往上窜了窜，贴近对方后背几分。

　　男子后背僵了一下。

　　纤细上臂紧捁住下方人肩膀。

　　正当双手不知如何放，停在对方下巴附近时——

　　一寸缓重的气息突然洒在了女子双手手背上。

　　怎么那么烫。

　　双手微抖了一下，纤细上臂不自觉离开下方人肩膀一点。身体又开始往下掉。

　　“抓紧。”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沙哑。

　　女子双手往下前方伸了伸，不经意碰到下方人胸膛。

　　扑通！扑通！

　　是心跳声。

　　不是我的心跳声，那是——

　　从容的呼吸一落到男子的脖颈间耳边，男子温润缓重的呼吸就跟着落到自己手背上。

　　如此，循环。

　　一步，两步……

　　从门口到床前，仅二十几步。

　　好像过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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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脸有点烫。戴面巾女子被放下后，摸着脸。

　　幸好面巾遮着。

　　抬眸看向那玉色袍衫男子，刚好被李侍卫挡着。

　　“王爷，你的脸怎么红——”是李侍卫的声音。

　　“李默，看一下脚印。” 王爷咳了一声。

　　“天啊，试验的脚印和魏夫人的脚印几乎没差别啊！”传来方块的惊呼。

　　众人望向脚印。

　　“果然，是大脚穿小鞋。步长变长，步宽变宽，步角变小，前尖和前掌两侧压力重，前掌重压面往前移，后跟重压面往后移。女性因为身高体重原因，步长、步宽及步角和男子不一样。地上的是男子大脚穿女鞋的脚印。”玉色袍衫男子说出试验结果。

　　“有人穿着魏夫人的鞋，假装魏夫人服毒自杀。”

　　“什么是步长？”方块和从容不懂。

　　“步长，是指前后两相邻左右足迹对应点之间的纵向长度。步宽，是指一侧足迹的后跟中心点与对侧足迹步行线之间的距离。步角，是指足迹中心线与同侧步行线相交于后跟中心点所构成的外展或内收的角度。”李页一边耐心解说，一边简单画给众人看。

　　原来如此。全体佩服王爷。

　　“你们看，地上的鞋印，左脚外侧似乎比右脚外侧宽出一些。”方块突然发现什么，指着地上的鞋印。

　　为什么呢？

　　良久。

　　“除非，除非——”方块摸着下巴，正欲开口。

　　“除非左脚比右脚多了一个脚趾！”李侍卫说出了方块下面的话。

　　两人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