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烟花》吸烟的女人

20、第 20 章

　　当章扬坐着胡天生租赁的马车，在保镖和小厮的护卫下，离开石室圣心大教堂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
　　坐在四轮双鞍的敞篷马车上，章扬看着不远处，跟一名瘦弱的中年妇人依偎在一起的梁家燕，招了招手，唤了声：“过来。”
　　一面吩咐小厮，“给我一根金条。”
　　然后，塞进犹豫着走上前来的小女孩手中，道：“多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这个你拿去。”
　　“让你娘帮你收好。留着日后作嫁妆吧。”
　　说完，拍一拍车门，车夫收到讯号，立马一扬鞭子，策马而去。
　　回到了胡家，家主早已在门前恭候了。
　　迈过火盆，又用去霉运的柚子叶和黄皮叶烧过的水洗了澡，最后，胡天生亲手捧上一大碗猪脚面线，道：“三爷请用。”
　　“吃了这个，所有晦气就都散了。”
　　到底是从英国留洋回来的。
　　其实，章扬心里对这些风俗迷信不以为忤。只是不想白费了主人的好意。于是方随胡天生摆布。
　　再说，这大半个月，一直都是汤水补品的养着，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了 。
　　这一碗猪脚面线，正好给他开个荤。
　　吃完面，洁了面，又净过手。
　　品着小厮送来的乌龙茶，章扬才懒洋洋的问：“这些日子，胡大老板想必一定很惬意吧。”
　　“少了我这么个包袱，心情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哟，瞧您说的。”
　　“您失踪那会儿，可把老夫急坏了。”
　　“这条老命都险些去了半条啊。”
　　“最后，实在没法子。只好舔着脸去求颜姑娘。”
　　幸好，颜若没让他失望。
　　“她也够仗义。不仅设法营救。还延医问药的帮您调理身体。否则，我真个要以死谢罪了。”
　　“这也不能怪你。”
　　谁又能想到东洋鬼子那么阴险，把奸细都安插到妓子里面呢？
　　“对了。”
　　“颜姑娘最近怎样？”
　　自从那日过后，就没见她再露面。也不清楚都在忙些什么？
　　“这段时日，法国商会的主席改选，她正陪着多米尼克先生的情妇斯特凡娜跟商会的成员们周旋呢。”
　　“这不，今晚上又包下北京路的“杜老志”夜总会举办prom【注：舞会】。”
　　“请柬都送到我这来了。”
　　“正好。”
　　拿过胡天生递过来的请帖瞄了一眼，章扬道：“躺了这么些时日，骨头都硬了。”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活动一下。”
　　“您、、、、、、也要去？”
　　“怎么？”瞥着满面忐忑的胡某，章扬冷笑着问：“胡先生不乐意？”
　　“没有的事。”胡天生急忙摇头，道：
　　“老朽这不是担心您身体刚好，会吃不消吗？”
　　“你是担心我又出了什么事情，不好跟我大哥交差吧？”
　　“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胡天生也不否认。
　　“放心。”
　　拍一拍胡天生的肩膀，章扬咧嘴一笑，道：“上次是我自己大意了。”
　　“这次咱们把这些统统保镖都给带上。”
　　“他们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还用得着担心再次中了埋伏？”
　　“再说了。”
　　“这可是法国人的舞会，谅他们东洋鬼子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反正。无论胡天生怎么说。他都是一定要去的。
　　他都好些天没见到颜若了。心里实在想她。
　　“听说，颜姑娘舞跳得极好。”
　　“今天正好见识一番。”
　　只怕，这才是他死活要去的真正原因吧。
　　望住正在吩咐随从准备舞会着装的年轻人，胡天生真是有苦说不出。
　　只是，一想到今晚的主办人是法国总商会的多米尼克，又有颜若在后压阵，内心的不安总算放下不少。

　　今夜的“杜老志”夜总会真可谓官商云集，热闹非凡。
　　英法两国的领使馆人员和商贾大亨，跟来自世界各地的犹太财阀，以及广州的政商军界人士均齐集在一处。
　　软轿，人力车，四轮马车，还有新式的敞篷汽车，把整条北京路挤了个水泄不通。
　　简直就像过节一样。
　　刚刚跟英国领事馆的副领事亨利跳完一曲“华尔兹”【注：三步舞曲】。累得香汗淋漓，口干舌燥的颜若，正由侍者的托盘内拿起一杯冰冻的香槟解渴。
　　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不禁愣了一下。
　　章扬今晚打扮得极其用心。
　　一身深蓝色Men's evening dress【注：正式男士晚礼服】，梳着光可鉴人的油头。
　　配着同色的丝绒领结，天空蓝的宝石袖扣。
　　领口，别了朵红色的芙蓉花，马甲口袋中坠着一挂铂金怀表，脚踏擦得增光发亮的黑白相间的手工皮鞋，正端着香槟冲她举杯致意。
　　“这些一个个不让人安生的家伙。”
　　小声咕哝着，颜若恶狠狠的把剩下的酒灌进自己的喉咙。
　　随手把空了的酒杯往身旁的桌子一撂，转身朝章扬走去。
　　其实，刚刚一进门，章扬便自人头涌动的舞池中发现她了。
　　颜若今夜依旧是通身西式打扮：粉白色的短袖荷叶边挖胸低腰裙子，腰间围了一串缀泪滴形珍珠及铃铛的金链子。
　　衬上碎钻三排扣的珍珠挂链和手镯。
　　波浪式刘海的左斜式发髻，点缀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镂空掐丝镶钻蝴蝶发簪。
　　耳朵上一对足有三克拉的钻石耳钉，闪耀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比起场内的众多女客，并不特别出彩。却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
　　“Can you dance with me? Beautiful lady【注：能和我跳支舞吗？美丽的女士】.”
　　看着面前的女子，章扬放下手中的酒杯，半弯着腰，向她递出自己的手。
　　“It's my honor【这是我的荣幸】.”
　　流利的英语，如同歌曲般，荡漾进他的耳鼓。
　　搭着宽厚的大手，颜若斜睨一眼，后头，与林云陔聊得正欢的胡天生，随章扬滑入舞池。
　　“我以为，您应该呆在家里休息。”颜若道。
　　同时，也对这位胆大妄为的亲王殿下有了新的认识。
　　“闲着也是闲着。”
　　“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更加有利于康复。”
　　“不是吗？”
　　章扬回答。
　　搂住颜若转了个圈。
　　“的确。”颜若回道：“只要不怕再次落入陷阱的话。”
　　“不是有你吗？”
　　章扬调侃道：“有你这位手腕通天的花魁娘子在这里。谁敢这样不长眼？”
　　“我认为，适时的保持沉默，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中国有句老话，叫：祸从口出。”颜若可不会惯着他。
　　“有些事情，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您说对不对？”
　　“别担心。”
　　“为女士保守秘密，是绅士的守则。”
　　“这样简单的教育，我的礼仪老师早就告诉我了。”
　　“这也是您的秘密。不是吗？”
　　趁章扬拖着自己转回身边的时刻，颜若在他耳畔轻笑道：“Dear Prince, Your Royal Highness【注：亲爱的王子殿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章扬的耳朵一路撩到心口。
　　搂着女子柔软的腰肢，他的脸，几乎贴上了她的。
　　“我更希望听见你叫我的名字:curātū 【注：朱拉图的泰文译音】。”
　　颜若微笑着，靠近他耳边戏谑的说了句：“想得美。”
　　随即左手抵住章扬的胸膛轻轻一推，旋转着逃出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