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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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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芙蓉阁回来,章扬黑着一张脸,“噔噔噔”跑上楼,进房间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过一个粉头。架子倒比政府高官还大。”
“还说什么,那朵花是不会凋谢的。”
“她当自己是玛格丽特.戈帝埃,我还不愿意做阿尔芒那个窝囊废呢?【注:茶花女中的男女主角】”
“你还给那么多“碟子钱”【广州青楼为客人奉上茶果之后的一种收费】。”
“一百块港币呀。”
“都足够到大寨好好消遣两日的了。”
说着,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水,一仰脖灌进肚子里。
章扬也不是在乎那丁点花费。纯粹是让颜若气得。
皆因,自开始打过一声招呼之后,颜若就再没搭理他们。只管与其他客人聊天说话,却将他们二人撩在一旁,不理不睬的。
除了在他们离开时,依礼送客之外,便再无交集。
全然视二人如无物。章扬岂能够咽下这口气。
没当场掀桌已经是给足胡天生面子了。
这时,紧随其后的胡天生,也总算缓过劲来。
他身宽体重,一路追上楼难免气息不顺。
好容易喘过气,喝了两口茶,才开口,道:
“您知道她为何替自己起名玉芙蓉吗?”
“谁晓得她又闹什么鬼?”章扬气呼呼道。
“据说,颜姑娘的母亲生前最爱芙蓉花。”
“而她的父亲,闲暇无甚爱好,却独独喜欢雕刻玉石。”
“所以她方给自己取了这个艺名。”
“至于那朵红玛瑙的芙蓉花,更是她心爱之物。”
“当年她初次登台,戴的正是这套首饰。”
“你的意思是,这首饰很可能是其母留下的遗物?”章扬问。
胡天生颌首,答道:“正是。”
“且极大概率是她父亲亲手所制。”
“否则,她的反应不会如此之大。”
“须知道,颜姑娘虽为粤海花魁,为人处事却最是圆滑妥帖的。”
“似今日般当众给客人难堪的举动,实在是绝无仅有。”由此可见,是当真气得狠了。
“原来如此。”那也就难怪了。
听完胡天生的一番分析,章扬的气,登时消了大半。
相反,倒是觉得自己有失分寸,唐突了佳人。
忽又想起一事。
“对了。那个赵老四又是谁?”
“怎么听你口气,他总爱找颜若麻烦似的。”
“那是百花楼的东家。”
“因着颜姑娘在他们那里挂牌,却轻易不肯接客的。所以,总是三不五时的给她寻衅挑事。”
“就像今天的那些姑娘,一看便是百花楼的‘琵琶仔’。”
“他这是借着颜若的名头,替他们拉客呢。”
“他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这样欺负一个姑娘。
“难为他做得出来。”
没办法。
“他们当初的赌约也未曾注明不能这样做。也唯有委屈她了。”
“所幸,颜姑娘素来大气。也懒得与他计较。”
“反而诚心诚意的提携她们。”
“让她们回去,也不至于交不了差。”
“这么看来,她的品行着实不错。”
“这个自然,”胡天生应道:“不然,她也不至于在这个位子一呆就是十年。”
“除了琴棋书画,善于交际,更重要的是为人仗义。”
“又精通生意场上的伎俩。”
“能够让那些捧场的客人,从中获利。”
“不然,你以为单凭那手琵琶绝技,就能够让她称雄粤海十载?”
“莫开玩笑了。”
“那······她就打算一直这样干下去?”
章扬皱眉,言道:“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吧?”
“现在的位子迟早要让贤的。”
“介时,她又当如何让自处?”
“难不成,还打算终老一生?”
“这就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问题了。”
“不过,按颜若的性子,怕是心内早有打算亦未可知。”
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子,想摸清楚她内心的想法,简直比大海捞针还不容易。
除非她愿意开口。否则,着实很难明白她究竟打算如何行事。
不过,“想来也快了。”
“就像你说的,她现在的年龄委实不小了。”
“这些年赚的银钱,也足够糊口。”
“也许,再过不久,就是她离开这个烟花之地的日子。”言至此处,胡天生不由得惆怅的长叹口气。
“只是不清楚她是打算远嫁他乡,又或是独自离群索居。”
可惜,他岁数大了。
倘若年轻个十年八载的,说什么也得要争上一争。
断乎不容他人夺了自己心头所好。
想到此处,胡天生就觉得心里憋屈的难受。
忽闻身边响起章扬的声音,“不如我们找个机会问问。”
“看她喜欢什么样的?又是如何打算的?”
“若有合适的,也好让她相看想看。”
“没准。能够成就一段佳偶,也未可知?”
“万万不可。”
胡天生连忙制止他这个荒唐的念头。
“所谓一朝为妓,终生为娼。”
“颜姑娘怎么再洁身自好。这污名也是一辈子洗不掉的了。”
“莫说是正头娘子,便是继室,稍微好些的人家,也断乎不会准她入门的。”
“可是要她委身做妾。以她的秉性,也是断断不肯答应的。”
“您若是不想再被甩脸子,此话还是休要再提。”
“不愿为妾?”抬头瞥一眼,身边的胖子,章扬忽然问了一句,“难道做我的侧室也不愿意吗?”
一句话,唬的胡天生登时由沙发上弹起来。
“三爷切不可有此想法。”
“先不论颜若是否应允,尚不得而知。假如大爷知道您要娶一名烟花女子为侧室,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届时,只怕老朽和颜姑娘,都难以逃过责罚。”
“三爷务必三思啊。”
胡天生急忙一叠声的劝道。
连嗓音都轻轻发颤。显然,是真的让章扬吓得不轻。
章扬也不说话。只是锁着双眉沉思着。
良久,方“呵呵”一笑,道:
“行了。”
松开紧蹙的眉头,章扬的脸上,重新展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跟你开玩笑呢。”
“这么认真做什么?”
“今晚还有一场晚宴呢。”
“我先去躺会儿。免得到时候没精神。”
“我倒要好好看看,这花魁娘子的盛宴,与旁人有何不同?”
说着,径自上床休息去了。
独留下胡天生一人,望着那潇洒的背影,一颗心“咚咚咚”的跳得几乎蹦出胸腔。
真的只是玩笑吗?
为何他的直觉,却发出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