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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盘古神柱 ...

  •   若要驯服伏羲眼,究竟需要多深厚的修为?

      能否在隐瞒修业帝君与重华帝君的状况下,无声无息地窃据伏羲眼?

      每当在头脑稍有闲暇的时候,慎玄君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脑海中的的伏羲眼在发光发热,也同样在他脑海中无数次上演的窃据的过程中,将他撑破开来。

      在他未曾得出结论的时间里,水镜动荡了数次。他提着枪奔驰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这个念头无数次地在他脑海里闪回,却压根来不及细想。玉璇公主的死与净玄君的事随着越发蒙入他脑海之中的腥风血雨而模糊了。然而一回到孽海,看到孤辰哭闹不休,他便又回从麻木中惊醒,心里愈加艰辛地痛苦起来。

      这些日子净玄君在他的督促下大多闭关,他接管了巽海的大多数事宜,包括孤辰的抚养。
      水镜边缘冲突不断,每一日他都觉得疲于奔命。偶尔他也想,若是那时继承了修业帝君的衣钵,今日的自己是否也是高高在上的执掌者,云端坐看同族厮杀,事事不关己。

      孤辰长大了一些,很是黏他,常绊手绊脚地抱着他,连走路也不肯松开。然而净玄君偶然出关到访,孤辰便显得乖僻起来,拽着他不松手,净往他身后躲。

      净玄君不尴尬也不发怒,伸手想摸摸孤辰的头,却也被孤辰躲开了去。净玄君只是笑笑,收回手去,不再强求。慎玄君常想,净玄君的性子,全不像个龙族,不够冷漠亦不够无情,便是对孤辰,似乎也不甚威严。

      对此净玄君似乎永远也只有一句话。

      ——待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懂的,慎玄。

      这遥不可及的事对于未经婚娶亦不事情爱的慎玄君自然不懂,却也知道孤辰生得可人,便是被绊手绊脚地也不曾对这孩子说上一句重话。在净玄君带孤辰回到巽海的时候,孤辰不乐意地撇头不愿意看他父君,却会转过头来冲他笑。他在殿门口看着那父子二人走出院子,有那么些怅然若失。在奔波之余,偶然间他还会想起孤辰小小的笑脸,唇边也不自主地扬起笑容来。

      而愈是想到这些,他在欢愉之际,也愈是苦痛难当,如芒在背。

      他们的孩子,不知还要被囚禁在这座塔下究竟多久。孤辰这孩子,已经要靠净玄君剔血元与玉璇公主交付性命方才尚且能留存这点稀薄的血脉,他们的子孙后代,还要被囚禁在这座塔下直至全部凋亡。

      在这仿佛永无止境的厮杀之中,慎玄君收到了元真子向他传来的流光飞鸿。

      自离开了仙野后,他便未曾再与他的同门有过什么交集。元真子向他传过数次书信,他也不曾回复过一次,元真子也许久未再对他飞鸿。这并非因为有所龃龉,只是他已再也无法回到曾经那非昼非夜的平和世界去了,已是歧路不能重逢。他无法对元真子诉说自己的境地,元真子是即将继任帝君之人,也非局中之人,他不该因此叫元真子日后处事有所偏颇。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修业帝君危殆,要小心。

      这无疑是一桩噩耗。在曾经元真子的飞鸿之中,他能得知,修业帝君自那事后鲜少与重华帝君说话。但重华帝君终究没对龙族再有动作,这至少证明,重华帝君仍旧忌惮于修业帝君。而修业帝君也正是受到孽海龙族所创,方才步入这般境地,修业帝君若有差池,龙族无疑危如累卵。

      该如何做。

      伏羲眼。

      这三字又在他的脑海中不意间浮现而出,化作一片火海,烧得他的心胸中一片滚烫。

      他还应当再斟酌么?

      还应当再权衡么?

      他还有多少时间?

      他的脑海里乱成一团,缠在通天塔上鳞甲剥蚀殆尽的巨龙,水镜边缘散落一地的血肉与插在焦土中染血的断戈,周身发青冷硬得连哭泣都无力的弃婴,与孤辰那没长开的笑脸儿。

      他将衣摆攥紧又松了开来,掌心沁出的薄汗将衣摆濡湿。

      盘古柱。

      慎玄君挥开面前的云气,看向天野尽头的雾霭,那褐灰色的雾霭之中,立着直耸入云的巨柱。
      这是四方之内仅有的能与通天塔媲美的物事了,便是修业帝君也重华帝君,也说不清这东西究竟是何人所铸,又是何年起屹立在这混沌交界处的。

      此处正是伏羲的坐化之地,亦表刻了自洪荒以来的四方之事。

      伏羲所留下的,是一双眼,可觉万物,通死生,明是非,辨善恶,观枯荣。这数万年来,便是这双眼替伏羲审视这世间的一切。他曾听修业帝君对他们讲述过这东西的用所,世间善恶皆从这双眼出入,用以平衡世间的因与果,故其为“天地之法正”。伏羲坐化之时,这双眼失去寄体,世间便也大乱,瘟疫四起,四方倒行逆施者横行,这双眼被不知哪位金仙安置在了这盘古神柱之上,才算安分。

      而慎玄君所能知道的,便是这双眼源自伏羲,与通天塔是为本源。这里面藏着伏羲所遗留的浩瀚力量,与司掌善恶的秘辛。炼化这东西,便意味着夺取了伏羲的一些修为。而拥有伏羲之力,或许扭断通天塔,便不会再只存于想象之中了。

      前提是,他在炼化伏羲眼的过程中,尚有命在。

      他运起云气,开始向盘古柱逼近。此处距离通天塔不下数万里之遥,他开始感觉到周身鳞甲震动,如有绳索绑缚,四肢灌了铅一般沉重。汗水开始渗出他的鳞甲,浸湿他的里衣,随着他的前行,他周身上下亦开始隐隐作痛。他一面抵抗着盘古柱的压迫,一面抗衡着通天塔的拉扯,汗水开始顺着他的颊,淌至他的颌下,又在云气里消散而去。

      修业帝君收他入门之时,便在他额心落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抗衡着通天塔的力量,一路护持着他,直至他离开师门,方才被修业帝君所收回。

      因而这也是他自离开仙野后,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通天塔的力量。

      他聚精会神地将云气聚于身前,一路向前。周遭从荆棘丛生的荒野,到郁郁葱葱的密林,勃发的生机自那神柱周边聚起,汇成一片生灵的海。慎玄君聚云为镜,以此为介逼近那神柱。

      他向上向前,这神柱高得仿佛无尽头,

      神柱上刻印着无数蛮荒时的异兽神灵,有皋涂的数斯撕扯着玃如的头角,有猾褢□□。而数万年前的那条桀骜的龙,正盘踞在这根粗百丈的神柱之上,而柱的正中,正是伏羲炼玄铁铸巨塔钉入海镜,压断了这条龙的脊梁的景象。他找到了伏羲,那双眼便嵌在这巨柱正中央刻印的伏羲眼眶之中,晶莹如同琉璃,于这一根巨柱看来,简直渺若沧海一粟。

      慎玄君与图腾中的伏羲目光交接。

      图腾中的仙人看着他,以审视的目光。他在这图腾之前仍感觉到了沉沉的压迫,仿若千钧悬顶。
      愤怒的火自他的心底熊熊烧起。

      就是此人,将他的祖辈压入水镜之下,要消磨龙族的血脉直至龙族凋亡,诸海互戕,为维持力量延续血脉而自相屠戮。

      父君的死,玉璇公主的死,净玄君的孩子,世出百炼,根源都是伏羲所为。

      “你看得到什么万物,你凭什么定夺是非黑白。”慎玄君伸出手来,紧紧地贴于伏羲的双眼处,意图吸出那双眼,神柱透出尖刀般锋利的气意图驱赶,却在慎玄君强势的压迫之下穿透了他的手背,血雾一股一股从手背翕动的透明鳞甲之下弥散而出。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想将这两颗珠子从那眼眶中抠出来,以弭平源自血脉深处的痛恨。

      他竭力地向外牵扯那双眼,那双眼在图腾中震颤,亦微微松动了。那双眼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慎玄君手背上的鳞甲皆剥脱而下,露出猩红色的血肉。慎玄君明晰这双眼已到抗拒的强弩之末,抿紧双唇,尽运一身修为,真元探入眼眶,将那已然松动珠子包裹起来,从那石刻眼眶中硬将其拖将出来。

      在那双眼脱出盘古神柱的一瞬,天地骤静,万物瑟缩。霎那之间,怒海掀潮,山川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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