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托桃花落》西荼

38、刺客身死，线索中断

　　母妃入陵后，九皇叔便将我带回了城南别院，没有再让我回梓桐宫，免得我睹物思人！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还是瞒着他偷偷回去了一趟！
　　母妃随身的物件不多，大都是些医书，也都随着母妃一起下葬了！
　　我来到母妃寝殿，在她枕下找出了巫医族的信物，是一枚叶脉状的玉佩，仔细的收在了身上！
　　又给孙姑姑和春月留了些财物，春月哭得死去活来，拉着我不让我走！
　　孙姑姑拉开了她，对我说道：“公主，无论你想去哪里，都别忘了，老奴和春月永远在梓桐宫中等你！”
　　我不想在她们面前哭，只得强忍着泪水说道：“我不会走远的，就是出去住一阵子，会回来的！你们要好好保重！”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姑姑，春月，若我能报仇雪恨，一定回来接你们！
　　太后忙着操办秦琳的婚事，顾不得找我麻烦，听说秦琅在前朝也不怎么顺心，一连几道政令都出了问题，被诸多御史狠狠批驳了一番！
　　我回到别院时已近黄昏，第二天便是除夕，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别院里却还是一片死寂！
　　卓叔见我回来，急急赶了过来：“小姐可算回来了，主上在内院等你半天了！”
　　“他这几日不是一直在陪瑞阳公主吗？怎么突然来了！”我一边往内远走，一边问卓叔。
　　“据说是找到了杀害娘娘的凶手！”卓叔道。
　　闻言，我加快了脚步！
　　“皇叔，凶手抓到了？”我一脚刚刚迈入内堂，便急急出声问道。
　　不料太过着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九皇叔手疾眼快一把将我扶住，“你慢些！”
　　卓叔见此情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九皇叔将我扶在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封密报，递在了我的手中，没有言语。
　　我颤抖着双手，急急将那信件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我匆匆看完，不可思议的看向九皇叔，“死了？”
　　九皇叔似是有些惭愧，沉声道：“墨毅带人追过去时，她就已经受了重伤，救不活了！”
　　“那尸体呢？我要看尸体！”我抓着九皇叔的袖子乞求道。
　　他似是有些惊讶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好！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带你去！”
　　第二日一早九皇叔便带我策马来到城外五十里的荒山脚下，墨毅已经早早在等候了。
　　不知为何，见到我他的神情似是有些闪躲，“参见主上，参见长公主！”
　　“尸体在哪？”我急急问道。
　　“就在不远处的山腰上，只是......”
　　我根本顾不得他说了些什么，急忙向山腰跑去，远远看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纷纷向我行礼，“殿下，便是此人！”
　　我看向地面的尸体，隐约能看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脸已经被树枝刮花，看不清容貌，身上倒是的确穿着那侍女的衣服。
　　我俯下身，将尸体翻了个面，没有异常！
　　然后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她！
　　这个人当年带人灭了巫医全族，现在又杀了母妃！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我还没有问出幕后凶手，没有问出来龙去脉，她怎么能死呢！
　　“阿珂！”九皇叔突然挡在我身前，将我拥在怀中，轻轻摩挲着我的背，缓声道：“阿珂，别再看了，我们走吧！”
　　“那她呢？怎么处置？”我低声询问。
　　“冰天雪地里，山中猛兽常常猎不到食物，便将她留在这里，为野兽果腹吧！”九皇叔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说道。
　　“甚好！”我抬起头，望向九皇叔的双眸，冷清道。
　　“阿珂喜欢就好！”
　　他松开了怀抱，牵着我的手，与我一起下了山！
　　进城之后，九皇叔与我告别，去赴秦琅的宫宴，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所以自母妃离世后便一直称病不出，秦琅也懒得理我，所以，不必前去！
　　“阿珂，回去后莫要乱想，吃些东西，本王晚些再去看你！”九皇叔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低声嘱咐。
　　“皇叔有事就不必来了！还有卓叔和大家呢，没事的！”我答道。
　　“好！那本王走了！”九皇叔又握了握我的手，似是十分不舍！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总觉得自母妃遇刺那一夜起，我与他的关系便更加亲密了些！
　　我一直以为他是见我连丧双亲，可怜于我，可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下来，总觉得不是可怜那么简单！
　　我不是没想过他会不会是对我有情，可这个念头一出，我便觉得自己疯了！
　　他是父皇的九弟，是我的皇叔！
　　一定是母妃骤然离世我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如此神智错乱！

　　回到别院，我吩咐卓叔：“明日便是新年了，你们也去置办些年货，将府里布置的喜庆些，不必顾及我！”
　　“小姐这是哪里话，您是这院里的主人，怎能......”
　　“你们喜庆些，我看着也高兴！去吧！我也倦了！”说罢转身回了卧房。
　　朦胧中，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皇和母妃的关系还很好，一起在梓桐宫里迎新年。
　　父皇抱着我，将我举过头顶，尚不知事的我吓得手脚一顿乱刨，逗得父皇母妃哈哈大笑！
　　宫里燃起了烟花，刚好绽放在梓桐宫的半空中，父皇一手揽着母妃的肩膀，一手将小小的我搂在怀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温馨，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突然，有一只手慢慢抚上了我的脸颊，轻轻的为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缓声道：“怎得睡觉还能哭出来！真是个小哭包！”
　　我突然惊醒，看见九皇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他嘴角上扬，眉眼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我一时不慎，陷入他的深眸，不禁有些愣神。
　　“阿珂？”他轻声叫我。
　　“哦，皇叔！”我瞬间回过神来，仓皇道。
　　“在看什么？”他蓦地靠近我，低哑道。
　　我有些不自在，稍稍后退了些，“没，没什么，皇叔不是去赴宴了，怎么......”
　　“本王不来，谁陪阿珂迎新年啊？”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他此刻笑得干净、爽朗、纯粹，仿佛一轮朝阳，瞬间就将我冰封的心融化！
　　“皇叔，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笑起来，很好看？”我望着他的笑脸，痴痴说道。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九皇叔刮了刮我的鼻头，宠溺道：“你若喜欢，便好好待在我身边，作为回报，我可以每天都笑给你看！”
　　“那皇叔可不能嫌我烦！”我娇嗔道。
　　九皇叔将我从塌上抱起，放在地上站好，又拿来了他的大氅为我披上，这才煞有介事的沉声道：“本王发誓，绝对不会！”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后堂，卓叔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年夜饭，见我和九皇叔一齐到了，十分高兴，急急说道：“马上就要子时了，主上，小姐块入座吧！”
　　九皇叔牵着我的手缓缓落座，子时的钟声便敲响，院中事先备好的烟花也相继点燃，
　　“砰！”烟花升空的瞬间便绽放开来，火光流转间犹如银河般倾泻而下，又在降落到地面之前消失无踪，将院子照射的如同白昼！
　　我的心被烟花的美触动着，同时也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充斥着，感觉快要溢了出来！
　　“皇叔，您有什么愿望吗？”我提高了声音，在烟花散落中问九皇叔！
　　九皇叔闻言深深的看向了我，朗声道：“本王唯愿阿珂，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俱欢颜！”
　　我笑出了声，也转头看向他，“那我便愿，身似月亭亭，伴君千里行！皇叔，愿你早日心愿达成，登上帝位！”
　　九皇叔蓦地收紧了双眸，拉着我的手急急问道：“你可知这诗是什么意思？”
　　我低下头仔细思索了一番，有些羞愧的说道：“嘿嘿，先生是教过的，只是记不大清了，总归很应景，不是吗？”
　　闻言九皇叔看了我一眼，将头别过一边，没有言语，大概是气我不学无术又不愿在这年节的关口骂我！
　　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放过了烟花，便开始吃年夜饭，可是偌大的桌子上，便只有我和九皇叔两个人。
　　九皇叔似是看出了我的落寞，轻声询问道：“要不，把卓叔他们叫来陪你过年？”
　　我先是一喜，随即又沉寂了下来：“算了，您在这，他们来了也不自在！”
　　“秦珂！你这是嫌本王碍眼了？”九皇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惜他没有胡子，只好干瞪眼！
　　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安抚道：“您别生气！别生气，侄儿哪敢嫌弃您？您吃菜，呵呵呵......”
　　吵吵闹闹间，我暂时忘却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平顺的迎来的新的一年！
　　九皇叔一连几日都留在别院，连王府也没有回去过，我曾旁敲侧击的问他，“皇叔，大过年的，您不回府，府中的人可还好吗？”
　　九皇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似有些不悦：“凌岚去凉国了，不在府中！”
　　看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我挂念凌岚了，那个小毒舌，谁会挂念他！
　　“侄儿不是问凌岚，侄儿是想问，您府中的，额......还有很多姬妾，她们，还好吗？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你！”
　　九皇叔愤怒地指着我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哎呀皇叔，我也老大不小了，您不必瞒我，我知道您疼我，可也不能冷落了府中各位小婶婶啊！”我十分善解人意道。
　　“秦珂，你若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王就拔了你的舌头！”九皇叔恶狠狠的吓唬我。
　　我好心体谅他，他不领情就罢了还凶我，我心里实在害怕，也就没敢再多问！
　　初五这日下起了大雪，恰逢瑞阳公主离京，九皇叔便前去送行，我在别院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日，傍晚的时候，墨玄一身风雪的出现在了我的门前。
　　“殿下，今日回来才听说良妃娘娘已经...我...对不起！”他双膝跪地，言语哽咽。
　　我心下一酸，快步将他扶起，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许久，我强压住眼底的泪水，沉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今日就歇在别院吧，明日和我一起去皇陵给母妃上香！”
　　我答应过母妃的，若有了心仪的人，定要带给她看看......
　　第二日一早，我便带着墨玄出了门，没想到九皇叔的马车竟停在门口！
　　“皇叔，您这是？”我出声问道。
　　“你不是要去上香吗？本王一道去！”九皇叔瞥了墨玄一眼，语气有些生硬。
　　“皇叔，侄儿和墨玄去就好，这点小事就不劳您......”我话还没说完，九皇叔就转身上了车，随即没好气的冲我喊道：“上来！”
　　我也不敢多说，只得灰溜溜的上了马车。
　　就这样，我和九皇叔同乘，墨玄骑马，一路来到了皇陵！
　　皇陵的守将本不欲放我们进去，直到九皇叔亮明了身份，这才放行。
　　我心里暗道九皇叔神机妙算，料事于先，看来他执意跟来是为我保驾护航的，我真是不该腹诽他！
　　因着母妃没有立碑，我便来到父皇碑前，应声跪了下去，转头对墨玄道：“你也跪下，见过我母妃！”
　　墨玄一愣，似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般，缓缓屈膝，跪在地上！
　　令我没想到的是，九皇叔竟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似是隐忍着怒气，别过头去不愿看我。
　　罢了，他老人家心思不定喜怒无常的，我也管不了！
　　“母妃，我带墨玄来看您了，日后我一定与他相互扶持，好好生活，您可以安心了！”
　　说着，我以额触地，重重的行了一礼！
　　墨玄也紧跟其后！
　　我实在没想到九皇叔竟也跟着行了叩拜礼！
　　这我哪承受得起啊！他老人家可是连我父皇都没跪过！
　　墨玄显然也吓了一跳，却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跪立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叔，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侄儿实在担当不起！”我赶紧去扶九皇叔。
　　他倒是没有拒绝，拉着我的手堪堪站起了身，还顺势倚在了我的身上！
　　“皇叔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急急关切道。
　　“本王头晕！”九皇叔微弱道。
　　“那，那我这就送您回去，墨玄，快，来扶着皇叔！”我急忙喊墨玄帮忙。
　　谁知九皇叔一把将墨玄推出去好远，随即又虚弱道：“本王要你扶！”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质问道：“皇叔，您这力道，可不像是生病啊！”
　　谁知九皇叔闻言竟彻底晕了过去，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这下好了，不用墨玄也得用了，我一个人可扛不住他这么大的体格！
　　我和墨玄合力将九皇叔带上马车，又吩咐车夫疾行，生怕耽误了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