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托桃花落》西荼

37、母妃遇刺

　　玉瓷瓶碎裂的声音惊动了赴宴的诸人，太后和定北侯夫人率先赶了进来。
　　太后见玉瓷瓶碎了一地，立即便将矛头指向了我：“秦珂，你就是再嫉妒你妹妹也不能摔了顾家的聘礼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太后明鉴，儿臣没有！”我躬身道。
　　定北侯夫人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就被随即赶来的瑞阳公主打断，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吵起来了！”
　　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唯独没有母妃！
　　而瑞阳公主此刻也只有一人，未见那个侍女，我心下一惊，暗道不好，急急冲到瑞阳公主身前问道：“你的侍女呢？”
　　瑞阳公主显然被我吓了一跳，“秦珂你是疯了吗？怎得如此无礼！”
　　“我问你，你的侍女呢？”我死死抓住瑞阳公主的肩膀，狠声问道。
　　“去，去了昭仁殿，我让她去给陛下送......”
　　我没有理会瑞阳公主接下来说了什么，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宫女，急急向昭仁殿追去！
　　母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疾行，并未看到母妃的影子，莫非是我猜错了？母妃没有跟着那侍女来昭仁殿？正当我犹疑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我顾不得其他急忙追了上去，黑影消失不见，却在池塘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妃！
　　“母妃！”我急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母妃失血过多又在这雪地当中躺了许久，已经全身僵硬，根本听不到我说话。
　　我颤抖着双手从腰间拿出银针，刺在了她的合谷穴和内关穴，也没有反应。
　　“母妃！你别吓我！母妃！”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珂儿！”母妃微弱的喊了我的名字。
　　“母妃！你怎么样？我该怎么救你？母妃！”我慌乱的问道。
　　“珂儿！”母妃颤抖着将手伸向我，我还以为她是要牵我的手，急忙伸了过去，谁知她的手中竟攥着一枚玉佩！
　　“珂儿，我，我只怕是不行了！这是那贼人身上掉落的，你拿好！”
　　“母妃！你别胡说母妃，你会好的，我这就把逸尘珠剖出来救你，母妃，你别怕！”说着我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欲刺向小腹！
　　“珂儿不要，没用的，逸尘珠已经和你融为一体，是剖不出来的，珂儿，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千万要活下去！”
　　“母妃......别丢下我一个人，母妃！”
　　母妃终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任我千呼万唤，也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体内仿佛汹涌着无尽的怨气，却无处发泄，只能无助的望向天空，
　　它是那么的高远，那么的空灵，似乎能包容一切的苦难。
　　却唯独容不下我的凄伤！
　　“殿下，你没事吧！”
　　顾铭终于带着禁军赶来，可对我而言，却早已于事无补了！
　　我奋力抱起母妃，蹭了蹭她的额头，就像小时候，她哄我入睡时那样！
　　“母妃，我带你回家！”
　　顾铭欲上前替我，被我一眼吓退，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
　　就这样我抱着母妃，从昭仁殿，一步一步走回了梓桐宫！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可我的心，却再难有一丝波动！
　　母妃，这条路，你曾带我走过无数次，这次，换我带你走！
　　母妃，可是没有你，今后的路我该怎么走下去！
　　母妃！我好想你！
　　回到梓桐宫，春月和孙姑姑也迎了出来，见母妃浑身是血立刻明白了过来，嚎啕大哭。
　　“别哭，母妃不喜欢！”我缓声安慰道。
　　来到母妃寝殿门口，我略顿了顿，低声道：“母妃，到家了！”
　　然后轻轻推开门，将母妃放在床榻上！
　　我打湿了帕子，将母亲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梳好了发髻，待一切打理妥当，我缓缓起身，推开了门。
　　顾铭依旧站在门外，见我出来，似是眸色一亮，“殿下......”
　　我并未理他的话，冷声说道：“去禀告陛下，太妃薨了，请求与先帝和寝！望他答允！”
　　“是！下官遵命！”顾铭领命离去。
　　转身吩咐春月：“去将母妃的医书整理好，一起下葬！”
　　春月红肿着双眼点了点头！
　　“孙姑姑，你陪了母妃十几年，我知道你伤心，进去送一送她吧！”我强忍着悲痛，对孙姑姑说道。
　　“老奴谢公主成全！”孙姑姑向我扣了头，急急进了寝殿。
　　我一个人望着梓桐宫门口的那一盏红灯笼出神，仿佛下一瞬，母妃就会从那灯笼后走出来，笑着喊我的名字！
　　“阿珂！”
　　“母妃？”我眨了眨眼急忙向门口望去，还未看清，九皇叔就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不知为何，闻到九皇叔身上的气息，我突然鼻子一酸，压抑了许久的悲愤汹涌而出，眼泪再也止不住，“皇叔，母妃走了，我再也没有母妃了！皇叔......”
　　“本王都知道了！别怕，有本王在，别怕！”九皇叔轻抚我的脊背，仿佛要为我驱散恐惧。
　　许久，我冷静了许多，轻轻推开九皇叔的臂膀，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阿珂，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九皇叔俯下身来扶我。我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哀求道：“皇叔，我要报仇，请您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九皇叔似是一愣，随即缓声道：“好！本王帮你！”
　　“侄儿叩谢皇叔大恩！”我重重的以头叩地！
　　“快起来吧，地上凉！”九皇叔附身将我扶起，缓缓进了内堂！
　　一夜未眠！
　　破晓时，顾铭终于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复命：“陛下同意了，良太妃与先帝和寝！”
　　“本宫没看错人，世子果然有过人之处！”我阴阳怪气道。
　　“下官惶恐！”
　　“本宫知道此事难办，让你去做，是给你恕罪的机会！”我瞥了一眼顾铭，沉声道。
　　“下官明白，下官对不起殿下！”顾铭双膝下跪，言语恳切。
　　我看也不愿看他一眼，敛去神色，冷淡道：“今日之后，你我恩怨两清！管好你的家事，莫要再连累他人！”
　　“下官遵命！”
　　“下去吧！”
　　顾铭起身退去！我也松了一口气！
　　“若想与先帝和寝，你跟本王说便是，何必与他置气！”九皇叔从后堂出来，为我披了件斗篷，轻声说道！
　　“我本不欲与他多有瓜葛，可母妃遇刺，有秦琳因他胡搅蛮缠在先，也有他自己守卫不当在后，既然他想要弥补，那便让他去办此事，秦琅顾及太后，定不会轻易同意母妃与父皇和寝，而顾铭为此付出的代价，便当做是他还了对母妃的亏欠！”
　　九皇叔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对了，瑞阳公主是借住在您府上，那个侍女，是真的失踪了吗？”我询问道。
　　九皇叔背过了身子去斟茶，低声道：“是本王疏忽了，之前没有留意到，昨夜知道良妃出了事，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寻，确实失踪了！”
　　他顿了顿，回身将茶杯递在我手上，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本王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近日定能有收获！”
　　“多谢皇叔！”我起身欲向他行礼，被他一手拦住，“不是说了，不必事事都跪！”
　　“是！”我低头道，“对了，皇叔您也陪我许久了，天亮之后，秦琅会派人来为母妃发丧的，您回府休息去吧！”
　　九皇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道：“本王，预备亲自为良妃发丧，你看，可以吗？”九皇叔的声音放的很低，似是在乞求一般！
　　我吃惊的看着他，许久没缓过神来，“皇，皇叔，真的可以吗？您真的可以为我母妃发丧吗？”
　　“是！”
　　“多谢皇叔！”
　　我正欲跪拜又想起他不让跪的话，一时间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十分尴尬。
　　九皇叔看了我一眼，蓦得笑道：“阿珂，你是傻了吗？”
　　天亮之后，秦琅派的人到了，只有寥寥数人，看起来十分寒酸，我知道，和寝之事，秦琅总归是不悦的，只是因为和顾铭做了某些交易不得不答应而已。
　　九皇叔冷着脸将这几个人都打发了回去，又从府中调动了百人，送葬队伍这才开始浩浩荡荡的向皇陵进发。
　　母妃虽居妃位却也终归是个妾室，不能在皇陵留下只字片语，草草入了陵寝之后，便算是结束！
　　众人都被九皇叔打发走了，我站在皇陵前久久不愿离去。
　　九皇叔站在我身侧，不发一言，静静地陪了我许久！直至日暮西垂，才搂住我的肩膀道：“回去吧！来日，我定会为良妃树碑立传，绝不会让她逊色于太后！”
　　九皇叔如此待我，我实在无以为报，只得再一次表达忠心：“皇叔，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日后，我必粉身碎骨，报答君恩！”
　　九皇叔看着我的眼睛，似是有着千言万语，终是沉声道：“本王不要你粉身碎骨，本王只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留在本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