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王爷的白月光》木文央

57、空冥

　　春初细雨绵绵，给神州大地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天际是挥散不去的阴影，时不时有白光划过，看得人心里发怵。

　　除了西北千逢山的异状和建王的谋逆的急报外，再没发生其他大事，京都一片宁静祥和，甚至还出了件喜事——宫中皇后诊出了喜脉。

　　谁料这喜气没沾多久，一个噩耗就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一起降临京城，朝堂上一时阴霾遍布。

　　玉蒹瑕一下朝就溜进了相府，用午膳时，宁锦沅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关好门后，玉蒹瑕才现出人形，与他一同坐下用膳。玉蒹瑕没吃多少东西，宁锦沅见他神色不虞，也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一些后便放下了筷子，他漱了口后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问道：“你今日兴致不高，是朝上出什么事了吗？”

　　玉蒹瑕：“明老将军连同三万军士在经过颖川空冥谷后集体失踪了。”

　　宁锦沅面露惊骇：“失踪？一整支军队？这么多人，怎么做到的？没有什么痕迹吗？”

　　“没有，毫无征兆，整支军队下落不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宁锦沅：“这个颖川在哪里？”

　　“颖川离青州还有两个州县，青州又临近西北……”

　　“所以你是担心，这件事是魔族作祟？” 玉蒹瑕点头：“嗯，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告别的，这件事只能由我去，我也必须去，皇兄也是这个意思。还有，明晞泽放心不下，也请了命要一同前往，皇兄已经允了。我独自先行，前去探查一番，明晞泽带兵随后跟上。”

　　“毕竟明老将军也失踪了，只是姐姐怕是要担心了，希望这一切只是我们想多了吧。”宁锦沅握住他的手，“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玉蒹瑕拍拍他的手背，道：“别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此次未知甚多，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我不能让你涉险。”

　　宁锦沅跟他讲道理：“我之所以想跟着，一是担心你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次真是魔族所为，多半又得拉上我，就算我不去，也迟早会被卷进去的，留在京城也不见得安全，还可能会连累家人，不如跟着你一起。更何况，倘若我只是相府公子，这些事我当然可以置身事外，但你明白，我早就深陷其中了，是祸躲不过。”

　　眼见玉蒹瑕有所动摇，宁锦沅赶紧再添把火，他凑上去搂着玉蒹瑕的手臂，嘴唇轻轻擦过玉蒹瑕侧脸，道：“我保证，一定紧紧跟着你，不捣乱不乱跑，行吗阿蕴，嗯？”

　　玉蒹瑕被蹭得有点痒，干脆就势拉着他来了个吻，过后宁锦沅趴在他肩上，软得像一滩水。

　　玉蒹瑕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背，道：“光我同意没用，若是姑姑和姑父也同意，那我就带上你。”

　　宁锦沅闻言惊喜地抬起头：“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能反悔。” 玉蒹瑕笑道：“不反悔。”

　　宁锦沅：“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用跟着大部队走，脚程也比凡人快许多，明天巳时出发就可以了。”

　　“好，那我今天就去跟爹娘说。”

　　＊

　　“不行，太危险了，若是有什么万一我跟你爹怎么办？”姜月吟听到宁锦沅要跟着玉蒹瑕去西北，当即提出反对。

　　宁锦沅：“娘，有王爷在，不会出事的，您还不知道王爷的能力吗？而且我又不上阵杀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宁愈倒是比她冷静，问道：“沅儿，你实话跟我们说，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我……”宁锦沅环视了下四周。姜月吟对堂中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去堂外伺候吧。”

　　宁愈：“现在就我跟你娘在这，可以说了吧。” 姜月吟关切地看着他：“沅儿，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自从几个月前你与茹儿从贺州回来后，你就有点不对劲，是出什么事了吗？”

　　宁锦沅正色道：“爹、娘，你们相信这世上有生死轮回、妖神鬼怪吗？”

　　宁愈脸色一变，沉吟半晌道：“沅儿，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宁锦沅：“爹怎么这么问？”

　　宁愈：“你满月时，我与你娘带着你到通灵寺还愿，恰好遇到了慧清大师，他看了一眼后说，你生来魂魄不全，体质异于常人，是常年卧病之相，只有等来日余下的魂魄归体，方得解脱，否则，定活不过十五岁。我本不信这些，谁知果如他所言，你三岁后便一直体弱多病，甚至难以下床，请了许多名医也无济于事，我才终于信了。”

　　宁锦沅恍然大悟，想起慧清大师的确说过，十六年前见过他一面，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一直以来以为的穿越，真的只是魂魄归体，难怪四年前他来到这里后，这具身体便毫无预兆地渐渐好转了，难怪他一直觉得与原主有诸多相似之处，这便说得通了。

　　姜月吟：“原来如此，那慧清大师的确神通。”

　　宁锦沅：“爹，娘，有些事儿子现在解释不清，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在胡闹就行了，这一趟我必须走。希望你们能允许。”

　　宁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罢了，你想去便去吧，跟着王爷，一切听他的，保护好自己。”

　　姜月吟还想劝劝，宁愈打断她道：“沅儿今年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也没法护着你一辈子。如今你能有自己的主意，知道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就不必畏惧，不管发生什么，亲人都是你的后盾。”

　　宁锦沅笑着道：“谢谢爹。”他又看向姜月吟：“也谢谢娘。” 姜月吟看了他们父子一眼，道：“好吧，说不过你们，那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忧心。”
　　宁锦沅点点头：“嗯，放心吧。”

　　羿日，玉蒹瑕带着宁锦沅离开京城，未带一兵一卒，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就进入了颖川地界。

　　他们行走在颖川照幽城的中心街道上，周围一片灯火通明，尽是市井喧嚣之声。

　　玉蒹瑕问宁锦沅：“累吗？” 宁锦沅看着他笑道：“你已经为了照顾我特意放慢速度了，我哪还会累。对了，这里是哪里？”

　　“颖川分为上、中、下三座小城，分别是上城照幽，中城栏汾和下城南庄，这里便是照幽城，也是离空冥谷最近的一座城。天色已晚，我们先在这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前往空冥谷。”

　　宁锦沅颔首：“也行，大晚上去也不安全。” 他看了看周围，不由感慨道：“这里比我想象的要繁华得多，这个时辰了，竟还未闭市。”

　　玉蒹瑕：“颖川与青州皆临近边境，素来是各国通商的中转之地，因而，这里的农耕虽没有大亓东边与南边发达，但商贸却是值得一提的。你看这街上，就不乏有他国装扮的商人和旅人。而且这边的景色也是别处难得一见的，吸引来不少游人，人一多，自然更添生机。只要不逢大灾，总能见到这样的繁花景象。”

　　两人边聊边走，刚看到一间客栈，两人刚要进去，就见一中年男子急匆匆向他们跑来。那人在他们面前停下，仔细打量了玉蒹瑕一番。

　　宁锦沅和玉蒹瑕都面露疑惑，玉蒹瑕问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上前低声道：“王爷？” 玉蒹瑕起了警惕之心，握紧宁锦沅的手往自己身后拉，道：“你是？”

　　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爷贵人多忘事，小人乃是邹柠城主府上家将江勤，六年前王爷驾临照幽城时，曾有幸见过王爷一面。”

　　玉蒹瑕思考片刻，确实想不起此人，但也看出他并无恶意，便再问：“那是有什么事吗？”

　　江勤道：“我家城主听闻王爷来了照幽城，命我前来请王爷去府上落脚。”

　　宁锦沅不解：“你家城主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江勤这才看向他：“回这位公子，是王爷府上的陈管家飞鸽传书给我们城主，说是王爷到此执行公务，应该会在此落脚，让城主多照顾着些。只是没想到王爷到得这般快，若不是城门通报，怕是没能接上王爷。”

　　玉蒹瑕无奈：“陈叔真是……”

　　一盏茶后，江勤带着玉蒹瑕和宁锦沅来到邹府，玉蒹瑕跟宁锦沅解释道：“邹家三代镇守照幽城，邹柠是邹家上一代城主的嫡次子，他的长兄五年前外出经商是遭遇意外去世了，上一代的城主也于两年前病逝，便由他担了城主一职。我与他算是故识，此次本不想叨扰的，没想到陈叔会提前知会。”

　　他们在正厅见到了现任照幽城城主邹柠，他看起来与玉蒹瑕年纪相仿，一身的书生气，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倒是个极易相处之人。

　　玉蒹瑕疵向他打听起最近颍川的异状，邹柠面露疑惑：“最近颖川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宁锦沅：“那空冥谷呢？”

　　邹柠道：“哦，公子有所不知，空冥谷地形复杂，谷中多野兽，还长年被雾霾笼罩，每年都有人去不复返，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除了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进谷采药捕猎的人以外，基本不会有人进去。”

　　宁锦沅：“长年被雾霾笼罩？有点奇怪啊。” 邹柠：“是有点奇怪，那雾终年不散，听说还有股奇特的香味。所以，你们真要进去？”

　　宁锦沅和玉蒹瑕一齐点头。

　　“……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需要我派些护卫护送吗？”邹柠腹诽：白说那么多了。

　　玉蒹瑕：“不用了，多谢。”

　　“两位路途劳顿，先好好歇歇吧。” 邹柠转头吩咐道：“江勤，你带两位贵客去厢房。” “是。”

　　羿日 空冥谷

　　两人站在谷前，玉蒹瑕拿出那两支青霄箭，箭上蓝光渐显，还在玉蒹瑕不断振动。

　　宁锦沅：“这两支箭怎么一直振个不停？” “三支青霄箭相互感应，自我们步入颖川，这两支突然是不是振动，应该是离第三支箭愈来愈近了。”

　　“那太好了，看来，第三个阵就算不是在颖川，也距离颖川不远，我们这一趟正好顺路找找。”

　　“嗯，走吧，待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玉蒹瑕牵起他的手握紧。 “知道。”

　　果然如邹柠所言，空冥谷中遍布雾气，连前路都看不太清，谷外一片晴朗，谷中却阴冷昏暗，恍若两个世界，但好歹是白天，情况还是比夜晚要好得多。玉蒹瑕亮出掌心印，暂作照明，两人小心往前走。

　　空气的确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而是一种类似于清甜的甘香，闻起来很舒服。而且前路一片平坦，他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碰到什么高低起伏或者障碍，连野兽的声响都没听到，看起来好像除了雾大以外，也没什么危险。

　　玉蒹瑕蹙眉道：“这样才更奇怪，还是小心为上。”

　　“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进谷后就总觉得有什么一直在盯着我。”宁锦沅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应该不是错觉，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他话音刚落，宁锦沅猛地转身，警惕地看着身后，却不见异状。

　　玉蒹瑕：“怎么了？” 宁锦沅握紧他的手，道：“刚、刚才好像有东西从后面飞了过去。”

　　玉蒹瑕将掌心的光团往后一抛，金黄的明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度，周围景色一览无余。除了树木、落叶、草丛和枯枝，并没有其他东西，与普通山谷无异。

　　宁锦沅：“没办法驱散谷中的雾吗？” “我尝试过了，没用，这雾不是自然形成的，驱散了很快又会聚集起来。现在我们只能接着往前走，看看有没有残留军队的痕迹。”

　　两人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宁锦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问玉蒹瑕：“我怎么感觉眼皮直打架，越走越困呢？”

　　玉蒹瑕：“应该是这雾的问题，吸入越多越会被干扰，那些在谷中出事的人应该也有吸入雾气的原因。”

　　宁锦沅记得这件衣服上有一条手帕，是墨昀给他收拾衣物时随手塞进去的，他将那条帕子找出来，用它捂住鼻子，尽量减少吸入雾气。

　　“你怎么样？” 玉蒹瑕：“我还好，你现在是凡人，对你影响大一些。不过此地也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