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巫山稚

3、轻言3

　　“你就那么大出息？”康瑭语挽了挽校服袖口，看着肺都快咳出来的周清殊，伸手探了探她的头：“姓魏的有那么好？送点糖就能把你弄得那么开心，人都快病成残废了还满眼星星。”
　　周清殊拍开脑门上放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趴在桌子上嘟囔道：“就是很好。再说我只是扁桃体发炎再加上一点点的鼻塞，没残。”
　　康瑭语摇了摇头，看着闭眼休息的周清殊，没再说话。
　　周清殊清醒过来时康瑭语已经离开了，自己边上坐着的是背对着自己同样是趴在桌子上的魏期言。她伸手扯了扯魏期言的衣摆，说话声音哑得自己都有些惊。
　　“魏期言，你在这儿，我语妈呢？”
　　“醒了？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让你醒了给你说一声。”魏期言把手边的热水递给周清殊，“正好，邓斯予说你跟司静雅性子像，叫我来跟你取取经。”
　　周清殊看了一眼魏期言，抿了抿唇：“那你……没事，你说吧。”她其实是想问魏期言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可对上他的眼睛，哪怕话已经到嘴边了，她就说不出口了，还会觉得自己傻得不行。
　　魏期言后来说了些什么，周清殊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只留下魏期言的那句“我喜欢了她很久，昨天向她表白了”。
　　周清殊淡淡“嗯”了一声后抓起书包道了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路狂奔到了宿舍。
　　这周留校的人不多，周清殊所在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她跑得满头大汗，靠在门背后喘着气，在伸手揉眼睛摸到眼泪之后，她像是最后一道防线也崩了一般，抱着书包蹲在原地低声哭着。
　　待周清殊再抬手时，梦醒了，她的眼角一片湿润。这是她的过往，是她的梦，会让人的心脏绞着痛，她却无能为力。
　　随便去舞蹈协会逛了一圈后，周清殊去了康瑭语提前处理好人际关系的一所名办中学，她还得亲自给周恪燃把入学手续办好，让人能尽快入学。
　　周恪燃比周清殊小了将近八岁，正是叛逆期，单是因他把人打伤进医院，作为母亲的黎秀玉就找周清殊哭诉找关系解决麻烦无数次。好在周恪燃和周清殊一直留有联系，周恪燃就算再叛逆，多少也会听自己姐姐的话，周清殊将人接到自己身边照顾这件事也没费多大功夫。
　　去接周恪燃的小助理性格有些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却是看不出来什么。周清殊听米娅说人娇气时还不怎么相信，但在小助理唯唯诺诺将自家弟弟领到餐馆包间时，周清殊算是终于看清了。
　　小助理见着周清殊跟见救命恩人一般，几步冲上前抱住人的手就不肯撒手了，又在周恪燃视线扫过来时站得笔直。
　　“恪燃，别吓牧圆了，他胆子小。”周清殊鞋尖轻踢了对面坐姿不端的少年一脚，语气虽和平常一般冷淡，却多了一点轻缓。
　　把菜单递给吊儿郎当的周恪燃，周清殊轻抿了口茶：“下周一你正式开学，待会儿陪我去买点东西，顺便把你这头发颜色染回去再剪一下。”
　　一头杂色快遮住眼睛的碎发下，周恪燃和周清殊别无二致好看的眼眸抬了抬，站在一旁不敢坐下的牧圆都要以为他要开口嘲讽一句“你谁，管得着吗”？时，这人却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后续。
　　米娅听说过不少有关周清殊家里的事，对周清殊家里人很是反感，却不能否认这一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的事实。周恪燃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头，脾气比起周清殊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样一个一碰就炸的人，却长了张将冷硬与柔和结合在一起的脸，看上去倒是很听话无辜。
　　服务员很快将菜端上桌，周恪燃自刚才“嗯”了一声后就没再开口说话，安静地吃着面前的菜，倒是有了他这个年纪少有的乖巧。
　　一顿饭吃完，牧圆自觉将米娅交代的事抛之脑后，先一步离开了。周恪燃淡淡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嗤笑了一声：“姐，你从哪儿雇来的未成年？招童工犯法的，辞了重新找一个好了。”
　　“他只是闲余时间来打下手帮帮忙的，比你还要大上几岁，好歹是你米娅姐的表弟，别对人意见那么大。”周清殊扯了扯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的周恪燃的衣袖，“我打算在你开学后正式录用他。圆圆心细，让他跟在你身边也有个照应，你没意见吧？”
　　周清殊这个人的声音和她的样貌一般，清冷而惊艳，于是对周恪燃说的这番话，尽管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却有种“事已定下，不容多议”的感觉。
　　周恪燃眸色沉沉地看了周清殊一眼，没说话，只是放慢脚步和周清殊并排走着，不时用余光打量周清殊的神情。
　　他讨厌甚至是厌恶自己所谓“家”的一切，唯独周清殊除外，所以在周清殊提出让自己离开那个地方时，他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犹豫的答应了。
　　将人交给理发店老板，周清殊算着时间去逛了一圈，主要是给周恪燃买些必需品。
　　其间，周清殊没注意到理发店老板给自己发了信息，依然投神于给周恪燃挑选衣服。在等待服务员给自己包装衣服的同时，她对上了让她无比熟悉的视线。
　　“阿言，你看这条领带，和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很般配？”将视线移开，司静雅单手拿起那条领带，端详了片刻。她是单手拿起的，另一只手是挽着魏期言的，自然是腾不出来。
　　“我送给你，你会……”
　　“软软。”
　　周清殊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袋子的手一顿，无视掉这突发的情景，她朝满脸都画上问号的服务员笑了笑，冲来人招了招手：“弄好了？”
　　“嗯，也没有特别麻烦。”
　　看着全被接过的纯色袋子，周清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人的头，被摸头的那位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躲开。周清殊还没离开家之前，小学还没毕业的周恪燃也是这般的，许是年纪还小不懂管理控制心情和表情，又白又乖的小孩总是害羞地别过头不说话。
　　“走了。”周清殊转身往店门口走，周恪燃就跟在她后面慢慢走着，在走到看见周清殊后明显想表达些什么的男人边上时顿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在这人开口说话之前几步上前搂住周清殊的肩，离开了这家店铺。
　　周恪燃的发型被打理成了标准的乖乖男款，配上周清殊选的那些衣服，看起来倒真挺乖巧的，全然没了先前的冷硬感。
　　在被拉着试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后，周恪燃算是真憋不住了：“软软，咱回去了行不行？”
　　“嗯，先回去把你的东西安置好也行。”周清殊将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眼周恪燃，“你穿这身也挺不错的，就这样穿着好了。我晚点要去趟总部，你要陪我去吗？”
　　周恪燃在听到周清殊的回应后就已经拿起周清殊的包和地上的袋子了，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头慢慢走着的周清殊：“不了，我就不去了，替我给米娅姐和康小语问个好就行。”
　　周清殊点点头，没再说话。
　　车停在市贸的地下停车场，两人直到在电梯门打开后才重新有互动。
　　知道周清殊看不清太暗的地方环境，周恪燃将装着物件的袋子全用一只手提着，空出另一只轻握住周清殊的手：“在哪个方向？你跟着我就行，我来找。”
　　“没多远，左拐走几分钟就到了。”周清殊从小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她的肤色白皙漂亮，手上虽也白皙，但却覆着薄茧。她捏了捏周恪燃显然要修长一些的手指，问道：“认出他来了？”
　　“嗯。”周恪燃很干脆的承认了，漫不经心的语调透露着他的原本目的：“我以前见过他，在爸妈让你考的老家那所大学的边上。斯予哥应该已经跟你说了，他被那女人骗了，没回首都。”
　　“嗯，他跟我说过。”周清殊拨开周恪燃握着自己的手，绕道车驾驶座就要开门上车。
　　“我看见他们接吻了，就在那条巷道里。”周恪燃把东西放在后座，坐到副驾驶座，忽略周清殊那一声“行了，别说了”，继续开口：“可我看得出，那女的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她做的这一切都只像是要和谁争抢、炫耀一般。姐，你放不下他。”
　　“这都和我无关，我和他们也没那么熟。”周清殊将车内的照明灯打开，整个人依旧很平静，“周恪燃，这种话记得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和你斯予哥的事已经定了。”
　　周恪燃点了点头，侧过头靠在椅背上没再说话，周清殊变得和以前的软软不太一样了。明明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