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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   自梅蔺被景佑帝接入皇宫后,一连两天没有回来,鹤长柏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事有蹊跷,景佑帝似乎有意庇护梅蔺。
      但梅蔺究竟是哪一能够入景佑帝的眼?
      难道……
      不等鹤长柏继续深想下去,宫里就传出旨意,让鹤长柏去淮海平定匪乱,治理瘟疫,鹤长柏听闻此事悚然一惊,淮海一带匪寇横行,瘟疫也正处于镇压管控,前几任负责此事的官员,无一不是折戟沉沙,严重的甚至身患疫病,死在当地。
      然而,无论鹤长柏再如何不愿,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他一走,府内唯二的两位女眷纷纷松了一口气。
      虞九歌心说我憋了这么久,吃口饭都不能敞开了肚皮,眼下鹤老二被调虎离山,鹤老大四处奔走,想要打听宫内消息,我正好松快松快。
      她近来胃口忒是奇怪,反复无常,一会儿喜酸,一会儿嗜辣,有一次半夜饿极了,非要吃臭豆腐,春柳说大厨房里的人手都是从宫里请来的,不做这种民间小食,嫌有损身份。
      虞九歌那会儿也是特别情绪化,不依不饶就要吃臭豆腐,不然就躺在床上,抓心扒肝,死活睡不着觉,后来还是守在暗处的司雨看不过眼,跑出去买了一份送来。
      暗卫不好领进皇宫,梅蔺进宫之前在院门上留了印记,让司风司雨都待在郑国公府,保护虞九歌安危,本意是怕她在鹤长松和鹤长柏手上吃亏。
      谁知,虞九歌倒好,直接把两位暗卫当跑腿小哥用,不停地点外卖。不过,虞九歌心底也知道这么劳烦人家不好,吩咐手下绸缎铺子的人手,给司风司雨赶制了几套衣服作为答谢。
      这天,鹤长松外出拜访内阁首辅崔柄添崔大人,虞九歌一手拿着梅花香饼,一手抓着最先摘下的秋梨,咔擦咔擦吃得正开心,晃晃悠悠地在花园里散步。
      虞九歌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肚子,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嘀嘀咕咕道:“春柳,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春柳是个实诚丫头,嘴巴笨,脑子反应也慢,听了这话呆呆说道:“老夫人,您不是胖了……您是胖了好多好多,奴婢前几天不就告诉您,您的裤子裙子都快穿不上了,要请裁缝过来放宽尺寸吗?奴婢还劝您少吃一点,您就是不听。”
      “big胆!”
      虞九歌大怒,气势汹汹地瞪着春柳,“你这小丫头真是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胖,一定是这几天担惊受怕没有睡好,所以有点浮肿,一定是的。”
      春柳张了张嘴巴:“可是……”在虞九歌瞪的溜圆目光注视下,欲言又止。
      虞九歌难以相信这一噩耗,悻悻自问:老天爷啊,难道我真的胖了?
      主仆俩人正在说话,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芭蕉丛附近,隐隐有女孩子啜泣哽咽的声音,一抽一抽,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
      这嗓音听起来有点像……
      虞九歌当机立断,对春柳道:“我渴了,去倒一壶茶来。”
      春柳看了一眼芭蕉丛,隐约能窥见一抹红色石榴裙,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虞九歌淡淡道:“人都走了,出来吧。”
      等了一会儿,芭蕉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琐碎动静,张真真蹲在墙根下面,抱着膝盖不知道哭了多久,听到虞九歌靠近,怨毒地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
      虞九歌扒开芭蕉叶子,看到这个往日嚣张跋扈的女孩子,此时不知经受了什么打击,满脸痛苦绝望,双目无声,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什么。
      尽管有些不喜欢张真真为人,不过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虞九歌开始伸出手:“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万一被下人看到,他们可什么难听话都编排得出来。”
      “我说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
      不知道虞九歌哪句话戳痛了张真真,她忽然情绪失控,发疯一般冲出来,双手狠狠用力将虞九歌推开,眼睁睁看着虞九歌不受控制地朝后摔去,脸上露出快意又扭曲的狞笑。
      “去死吧,去死吧,你个坏女人,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不是你……”
      就在虞九歌快要摔到地上时,她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心底一万句脏话疯狂飙出。
      好在司雨及时赶到,一把将虞九歌牢牢抱住,搀扶着她腰肢,一脸心有余悸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虞九歌摇摇头:“你来得很及时。”
      司雨收回手,一脚踢出,直接将张真真踹倒在地,看着她满身狼狈泥泞,犹自不断张牙舞爪,叫嚣着让虞九歌去死,“你个贱女人,肮脏下流,世上最恶心最令人作呕的事,统统都应该发生在你身上,哈哈哈,明明应该是你……”
      “放肆!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司雨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探手抓住张真真脑后头发,将人狠狠提溜起来,捏起一块泥巴塞到她嘴里,“怎么样,清醒了吗?”
      张真真被呛到了,又哭又叫,不停谩骂诅咒,但奇怪的是,她字字句句都在抱怨自己的无辜,怨恨虞九歌的存在。
      虞九歌蹲在她面前,“我很好奇,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看着满身怨气,神色狠厉,充满攻击性的女孩子,想到那日匆匆从府外归来,因为担心梅蔺安危,无暇他顾,隐约听到丫鬟说二老爷将表小姐喊进书房训斥,虞九歌也没太在意。
      如今看来,事情或许并不像表明这般简单。
      虞九歌有心试探:“二老爷那天对你做了什么……”
      “啊,啊——”
      张真真抱着脑袋,野兽一般凄厉惨叫,神态凄绝,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正当此时,突然有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来人高大健壮,动作矫健敏捷,原来是傻妞,她来到郑国公府,远远听到这边有动静,好奇心驱使之下,就来瞧热闹,不妨看到了虞九歌。
      “姐姐,阿虞……”
      傻妞看到虞九歌很高兴,围着她嘻嘻哈哈地乱叫一通,在这郑国公府里,傻妞认识得人不多,对她心怀善意的更少,以前有阿香,现在有梅蔺和虞九歌,只有这些人会不厌其烦地投喂她。
      虞九歌从荷包里掏出糖莲子,递给傻妞,“傻姑娘,不是让你留在清虚观玩嘛,怎么又跑回来了?”
      “糖,糖糖。”
      傻妞接了糖莲子,高兴得拍手欢笑,闻言皱眉思索半晌,“饿饿,傻妞饿了,要吃肉肉……”
      虞九歌听傻妞颠三倒四,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连蒙带猜之下,这才弄明白傻妞意思,原来这姑娘傻归傻,嘴巴却跟虞九歌一样馋兮兮的,无肉不欢,但清虚观毕竟是清修之地,观中道士饮食清淡,不食荤腥。傻妞待在清虚观,虽然有梅姑和其他小道童照顾,饿不到冷不着,可她若是想吃肉,却是不被允许的。
      傻妞吃够了土豆白菜,好不容易抓了一只小兔子,正打算生吞活剥,又被梅姑好一顿教训,这傻姑娘生了气,凭着模糊认知,又回到郑国公府来找她的长期饭票了。
      两人径自说得热闹,没想到张真真被司雨摁在地上,左冲右突一阵挣扎,不知怎么仰头看到傻妞的脸,吓得大叫一声,浑身发抖:“鬼,鬼啊,救命……”
      也难怪张真真反应如此激烈,傻妞这张脸发育畸形,五官错位,皮肉也如被深度烧伤一般,紧紧黏附在一起,猛然看到确实有些骇人。
      傻妞听到这惨叫,丝毫不以为意,她以往现身于人前,也会有人哀嚎求饶,害怕得屁滚尿流,直打哆嗦,久而久之,傻妞也已经习惯了。
      但傻妞瞧了张真真一眼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咦的一声,默默蹲在张真真面前,一只手捏住她脸庞,抬起来看了看,咕咕哝哝地说道:“阿虞,姐姐,见过,傻妞见过她……”
      虞九歌诧异:“你是说你以前见过张真真?”
      傻妞呆呆地看着张真真,奇怪地挠了挠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九歌不得不继续启发她,“那傻妞还记得,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她,当时这个人在做什么……”
      傻妞记忆力不好,她拧着粗大眉头想啊想啊,一直想了很久很久,才恍然大悟道:“啊,傻妞想到了,这个人,后院,阿香,她打阿香,阿香好疼好疼,哭了很久……”
      她说着说着,似乎是感同身受,自己也难过得红了眼睛,呜呜咽咽地说道:“阿香不哭,傻妞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呼呼……”
      “鬼,恶鬼,滚开……”张真真还在无意识地重复,眼神涣散,精神已经有错乱迹象。
      二人一躺一蹲,脸挨着脸靠在一起,虞九歌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傻妞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无论是脸型轮廓,还是眉眼五官,都与张真真有五六分相似。
      如果傻妞没有遇到先天性基因缺陷,如果她在娘胎中发育完全,平平安安地诞生下来,更甚至鹤莲娘当年没有遭遇那惨绝人寰的一切,或许,今时今日的傻妞会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活泼开朗,每天跟在娘亲身后讨肉吃。
      虞九歌一时五味杂陈,心底生出无限的悲凉感慨,她看向疯疯癫癫的张真真,轻不可闻地说道:“不要再骂傻妞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可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姐姐。”
      张真真瞪大眼睛,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惊人力量,大声道:“不,不可能,你在骗人……”
      虞九歌冷笑:“我为什么要骗你,姐妹重逢本是一件喜事,表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你放心,傻妞虽然看起来傻了些,心底可是什么都懂,如果不是你以前仗势欺人,残虐阿香,我想傻妞应该很愿意照顾你吧。”
      “阿香?”张真真露出迷茫神色,惘然道:“阿香是谁?”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多么讽刺啊,张真真因为阿香无意之中的一次冲撞,恶意损毁用来遮掩容貌,逃脱恶人魔爪的十香膏,间接害得阿香惨死在鹤家三兄弟之手,沦为孤魂野鬼。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真真却完完全全不记得阿香是谁,让这个枉死的女孩情何以堪。
      虞九歌越发厌恶张真真,心底那一点恻隐之心,也被张真真不思悔改的行为消耗殆尽,她恶劣地笑道:“你不知道吗?阿香就是那个被你害死的国公府侍女啊,你扔掉了她的胭脂膏子,还嫌弃她身带恶臭,命人鞭打,又让人将冷水一桶一桶往她身上浇。那胭脂膏子是阿香用来自保的唯一手段,你无情地将它扔掉,让一个年轻稚弱的美丽姑娘,在这吃人的国公府怎么活下去呢?”
      她俯下|身子,缓缓凑近张真真,在对方耳边轻轻道:“因为你,阿香被鹤家老老小小几个狗东西凌辱,现在,你是不是也尝到了阿香当初求告无门的绝望呢,表姑娘,你说,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张真真哆哆嗦嗦地问道,发冷一般死死抱紧自己。
      比起阿香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侍女,张真真更关心地是虞九歌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万一传出去,她必定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能够死死捂住,一个失去完璧之身,而且还是被骨肉至亲……的女孩子,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她以后还怎么嫁得如意郎君,怎么生儿育女?
      虞九歌倦怠地打了一个哈欠,懒得再歪缠下去,抬头时不经意间扫到春柳站在远处,默默守在月洞门旁边,垂着头不言不语,看起来规矩得很,好像对这边的一切置若罔闻。
      呵,果然啊,能在这偌大国公府里好手好脚活下来的人,哪有几个是真正的傻子。
      虞九歌懒懒道:“我累了,傻妞这位表姑娘就交给你了,记得将她好好送回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对张真真假笑道:“啊,对了,你们姐妹好好相处哦。”
      虞九歌:千万别得罪一个记仇的女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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