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南采灯蛾

4、第三章 知觉

　　不同于萧溯那一车基本沉默了全程，白子泽那一车的三个人可是吵吵嚷嚷过来。

　　胡音和孙科从上车起就一直在斗嘴。用胡音的话来说那就是“终于不用听组长和老任那两个一直嫌弃我们太吵了”。

　　白子泽也充分展现了世家子弟极其健谈的一面。

　　三个人从任务聊起聊到各自老家再聊到感情史，然后进入这个部分之后基本全程就听见胡音在高声重复“嘿老娘就不懂了你说我喜欢那小子他跑什么呀你说说是不是”，把孙科乐得差点没把方向盘揪下来。

　　白子泽坐在后排憋笑得辛苦：“孙哥你冷静别等会方向盘揪掉了我们出师未捷身先死在高速公路上了……”

　　“哎，对了小白，你长这么好看从小到大追你的女孩子肯定不少，有没有看上的喜欢的？说来听听给姐姐乐呵乐呵？”

　　“姐，你就是我亲姐，这要不您还是给我换个称呼吧？我这姓氏它也不是我的错不是？”白子泽苦着脸道。

　　孙科又在驾驶座上爆发一阵大笑，胡音这会儿自己也觉着不对尝试改口：“那……小子泽？”

　　虽然胡音向来的性格让她称呼周围的人无论多么亲密也不尴尬，但是这次可不是亲密的问题。

　　这这这您的断句不太对啊！

　　听起来就是，小子，泽。

　　说完胡音自己也觉得不太对，最终屈服：“算了就直接叫名字，子泽！还是这样顺口！话说你们白家……”

　　白子泽银灰色的眼睛笑着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他面上丝毫不显，还能和另两人继续调侃大笑，但心里却松了口气，这样，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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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直讲到了下车，又在一堆鸡飞狗跳的讨论中确定了房间分配。因为卡蒂丝维奇独立一间，于是就又有一人单独，全场就萧溯和胡音两位女生自然组成一间，任其铭和孙科基本捆绑也自成一间，在一群人的推推搡搡和胡音的添乱中，最后另一间独立的房间给了白子泽。

　　就这么分完房间各自想回房间休息的休息，想去逛逛周围的在房间安定下来之后自行出发，分队悠悠闲闲地晃进了酒店。

　　胡音很快拉着孙科和另一个执行部的同事风风火火又出了门，萧溯表示自己先休息会等会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胡音痛快的答应了表示还是建议第一次出任务的萧溯好好休息，“尤其是你还是研究类的灵魄”。

　　人都走了。萧溯往自己的床上随意一倒，她其实真不累。那句“尤其还是研究类灵魄”，胡音这么说是因为非战斗型的灵魄不太会加强身体素质，所以研究部的人其实在执行部看来那就是脆弱极了。

　　不过萧溯的这具身体可能是个例外。

　　毕竟就是考虑到研究类灵魄不会增强自身特意造的么。萧溯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羽绒被。因为她注定不能携带战斗类的灵魄，只好在身体素质上给自己留一点家底了。

　　无形的灵魄探测从她身上悄然散开，萧溯需要确定那两个人的位置。

　　白子泽和卡蒂丝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白应该在认真地养精蓄锐，但估计稍晚也会出门。哦，那个研究部的干员也在房间里，不管他，不重要。

　　卡蒂丝维奇……她的房间楼层比其他组员的房间高了很多，但并不影响萧溯去探她的行动。她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在尝试什么……这是……阵法吗？

　　萧溯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次微微变了脸色。

　　卡蒂丝维奇那儿，不仅仅有她自己一个灵魄源，还有另一个独立的源。从感知上，应该是独立的阵法一类的，而且，这样的纹路和流转方式……

　　原来是知道了那个消息吗？知道东海海域可能是有“门”的地方，借着这个任务正好可以来。

　　所以拖延了这整整一天，早上说是准备物资准备一个早上，下午又说大家修整一个晚上，要是执行部都是这个效率，怕是分局早就亡了三百年了。

　　这拖延的一天，怕是都在准备这个阵法了吧？

　　所以看样子，她能够去的时间，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萧溯瞥了一眼旁边的空床，脑海里闪过胡音三人小队的面孔，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对卡蒂丝维奇知道了多少。无论如何，晚上她定然是要跟着卡蒂丝维奇走一趟了。虽然估计不会让她找到些什么，但还是盯紧一点比较好。

　　可这时候她却偏偏又感知到，白子泽离开了房间，看样子像是往酒店外面去。

　　萧溯抓了抓头发，把刚刚脱掉甩在一边的外套又拎起来披上，跟了上去。

　　这一个两个都要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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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泽走出酒店门，就感受到了什么，回头就看见后面萧溯冲他笑了笑，几步快走和他并肩，不等他开口就抢先道：“去坐公交环线？”

　　白子泽失笑，却不知怎么有点莫名松了口气，他确实是想去坐坐公交环线，一直很朴实的实地考察方式。再说，他是带着特殊目的来952局的，而且他需要一个内部的帮手。检测那天他就动了邀请萧溯上同一条船的念头，但也多少还需要再看看，这个机会倒也不错——无论是看看人的素质，还是进一步把人拐上自己的道。

　　萧溯看白子泽眼底一瞬间的笑意和轻松，大致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动手之前情报要了解全面，这是每一个执行部的人最基本的素质。去坐一趟公交环线是很好的了解实地和民情的方式，虽然并不说有多合理和多准确，但却也很实用。

　　不过她却有另一种感觉，白子泽并不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去熟悉什么，他是在找什么但却无从下手想先绕一圈城市探探路。毕竟白子泽绝对不会缺少基础的情报来源。

　　“知觉”很准确，却没有用好。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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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觉”，白子泽三片灵魄带给他的能力中向来被人认为最无用的一个。

　　这个名字是白子泽自己起的，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类能力的先例。

　　这个能力就是知觉和玄之又玄的指引。他想知道什么的时候，他朝着灵魄提问，灵魄会给出一种答案的感觉，但却仅仅局限在感觉。

　　比如，他刚刚想要知道的，卡蒂丝维奇通过这次任务想要获得什么。

　　他早早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早上准备这三辆根本不需要准备的车的时间太久了。虽然听说了卡蒂丝是有名的阴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仅仅一时喜怒说要拖久一点也很正常，但是总归是多一分谨慎比少一分好。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卡蒂丝想要找什么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什么东西，但是却又像是实物……

　　就是这般模糊的感知，完全没有头绪。

　　他只好猜测，只能是在这个地方附近有什么，就想着坐趟车碰碰运气。

　　结果却见萧溯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打开后排车门把他先塞了进去，“上车吧，这儿的环线达不到你想要的的效果。”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坐进了前排，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给司机展示目标路线。

　　司机一看就是驾龄不短，当即点头车子就噌地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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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可不是观光游览专线，虽然萧溯说要稍微开慢些，司机依然是做到了标准的能一脚油门绝对不省，很快，车子停下，目的地到了。

　　下车之后，白子泽颇无奈地问：“说好的环线呢？”这周围……这是送到海滩了啊。

　　萧溯微微回头，在仅剩的天光中，她嘴角的笑容被看到，眼底的黯然却被阴影遮住。“你知道卡蒂丝维奇想要什么吗？”她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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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泽眸光微微一动。

　　强，确实足够强。虽然知道这个和自己同一天进入分局的女生绝对不可小觑，但白子泽还是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自己对她的印象。

　　在独立意识的鉴定室，她在走进鉴定室的短短几步中就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反常，于是前几项都在自己后面鉴定的她走到了自己前面来帮自己做一个缓冲。

　　所有警示灯亮起，她那样不急不缓看了场戏最后还帮自己解决了危机。

　　走出鉴定部她也一定是知道有什么监视或者……精神探测，一句话没有说，估计是连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都控制的死死的。

　　再看她的专员身份。

　　白子泽查过她的档案，她之前和分局的人没有任何接触，只是在入职前1个月去了一趟欧洲总部，然后就直接被任命专员。究竟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以他的能力，居然毫不知情。

　　确实强。他再次感叹。

　　他一直不太看重研究类的灵魄。即使是精神探测类。因为真正出色的战斗类灵魄，是几乎从本源上压制一切其他灵魄的。他知道自己就是这一类，像他所属的另一个家族的那些人，那些十年前曾经能够轻易探到他全部的人，现在也已经只能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了。

　　他试探过萧溯的身体反应，带着研究型灵魄的，在战斗意识和素质上的确是一般。

　　所以他还是的确忽略了。

　　好可怕的感知能力，感知情绪、感知状态、感知灵魄。

　　她绝对可以成为自己的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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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纤细的背影消融在逐渐灰暗的天色中，只有似乎随着风飘来的一句。

　　“我觉得我诚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