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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魅笙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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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啸乜了一眼宦官,低斥:“大呼小叫的奴才,滚出去!”
宦官缩着脖子,倒退着碎步离开。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龙啸适才柔声道,“起来吧!”
我怎敢起身,周身颤栗。
“奴有罪,冲撞了大王,还请大王责罚。”
龙啸道,“是寡人有意瞒你,要说错都是寡人的错,怎能怪你?”
我依旧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龙啸走了过来,牵起我的手,攥在手心。
“地上凉,别跪着了,你若病了寡人会心疼的。”
我垂着头,站在龙啸的一侧,任由龙啸摸索着我柔软细腻的手背,始终小心翼翼,一副惊魂未定的可怜见。
好一个为太后寿诞教习!
琴谱音律只字不提,花前月下温浴暖身,还没天黑就滚到了床上。
我手臂抵在龙啸的胸膛,始终心有余悸。
“大王,魅笙是大将军的人!”
龙啸对我的推三阻四已经急不可耐,十分的烦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寡人想要个人,谁敢阻拦?”
龙啸将我抵着的双手,按在头顶,精壮的身躯压了上来。
我心口不一的规劝,“大将军于云上有大功,大王切莫因为魅笙惹恼了大将军,那魅笙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龙啸冷嗤一声,“他敢?”
低头含住了我欲拒还迎的殷红双唇,贪婪至极!
自古有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何况龙啸垂涎我已久,怎会因为我那不痛不痒的三言两语而停手。
窗外有黑影闪过,将军府的暗哨,自我出府起就跟了出来。
我想向大将军密奏的宣纸上一定写着‘大王强召兰魅笙入百/乐/坊,晚上召幸,兰魅笙反抗无果!’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没了时间概念,难熬把时间拉的黑暗漫长。
以前我只知道林戎骁疼我,经了这一夜,我才知晓林戎骁之前是入骨的疼我。
龙啸也很疼我,只不过和林戎骁的疼法不一样。
林戎骁疼我,与我欢爱时,极度克制自己,生怕我伤了分毫。
龙啸疼我,情难自制,如猛兽殄食,然后送来太医和整箱的珠宝。
我唇色苍白,如日月晦光。这样最好,我越惨,林戎骁就会越怒,林戎骁越怒,离鬼门关就越近!
我躺在床榻之上,没有去看那箱三个奴才抬来都吃力的珠宝,闭上了眼睛,休养生息!
龙啸为太后寿宴亲选乐曲,每隔三五日就夜宿一次百/乐/坊,
我是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没有与林戎骁在床榻时的婵娟缠绵,琴瑟和鸣,只有忍耐,疼痛,和熬不尽的长夜!
龙啸问,“赏了你那么多玉冠发带,你怎么都不戴,整日就是这一朵蓝绒花。”
我回道,“大王若是喜欢,魅笙下次戴上。”
龙啸伸手摘下我发髻一侧的蓝绒花,弃在地上,从袖中掏出一只青玉发簪,为我插入发髻。
龙啸道,“这才衬得起你的相貌。”
我笑而不语,目光却几次落在地上的蓝绒花上。
巡营一行快则三月有余,可一月不足,林戎骁便回来了!
千里风尘,过将军府而不入,跨马拎抢直接闯进了百/乐/坊。
那日龙啸正与我欢爱在床榻之上,房外宦官突然通传。
“定国大将军到访百/乐/坊。”
我与龙啸皆是一惊,不太相信千里之外的定国大将军怎就到了坊前,接着宦官又是一嗓子,“定国大将军到访百/乐/坊。”
龙啸显而易见的盛怒,对着门外喊,“你们给我拦下,他若硬闯,寡人治他忤逆之罪。”
龙啸不但没有在我身上停下,反而因盛怒,泄恨一般加快了速度和抓咬的力度。
我咬紧下唇,疼出了眼泪,这一刻我真的祈盼林戎骁拎长/枪破门而入,将我身上的畜生一枪给挑下去。
可压在林戎骁头上的是忤逆之罪!
他怎敢?
我没想到片刻之后,有魁梧身影印在房门外,看门宦官那声尖细的“大,”字刚刚出口,就被一脚窝在了地上,硬生生吞下了口中的‘胆’字。
定国战神将银/枪戳在地上,嗡嗡生响。
“臣请大王下榻!”
声音高亢威严,像来自天宫的神将!
哪个男人在赴巫山之际被打断,能不怒发冲冠。
何况他是王?
被臣子这样持枪立门,威胁着打断!
龙啸眼球凸起,青筋暴跳,一身□□和怒火的交融,无处发泄,对着身下的我迁怒的狠扇一耳光,才咬牙起身穿衣下榻。
龙啸的巴掌凶狠,带着自身的内力,我的头偏向一侧,嘴里腥咸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龙啸简单穿戴,坐于外厅桌前,对门外的林戎骁质问,“大将军奉命巡营,是来复皇命的吗?”
林戎骁回,“臣得到消息,臣的粗室已在百/乐/坊讨扰大王多日,臣惶恐魅笙扰了圣驾,特来接回!”
龙啸冷笑,“无妨,那魅笙深得寡人之心,寡人这几天正想着怎样给大将军一个交代,昨日寡人想到了,定国大将军平定边疆于云上大功,寡人准备封大将军为定国侯,享世袭罔替!”
在床榻上只能勉强支起身子的我,一下又摔倒回到床上。
定国侯!
龙啸为了留下我,下了血本!
我再姿色撼人,毕竟是勾栏里低贱的一个娈童,王卿贵胄的玩物而已,怎抵的过裂土封侯的诱惑。
林戎骁已不再年少,早过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年纪,封侯之后就会自己的封地和私兵,这是很多皇子皇弟都难有的殊荣!
拿一个娈童换一个侯位,是个人都不会犹豫。
没想到,我没能送林戎骁进鬼门关,倒助他成了封疆大吏!
绝望的我没有听到林戎骁感恩戴恩的叩谢君恩,而是轻蔑不屑的一句,“臣无福跻身王侯,只求魅笙回府!”
我惊的凤眸圆睁,嘴角微颤,泪珠簌簌的往下滚。我看不见外厅龙啸的表情,我想一定比吃了茅厕的蛆虫还难看。
龙啸怒吼,“林戎骁!”
大将军破门而入,回到“臣在!”
龙啸气结,“你,你,好,好…”
林戎骁回,“臣会好生带魅笙离开!”
他回来了!
他要带我走了!
我是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再不回去,府上的风铃花可要谢了!
林戎骁闯进内堂,此时床榻上的我长发凌乱,一侧白皙的脸颊,凸起一个红肿的手印,嘴角的鲜血未干,衣衫凌散的缩在床上打颤。
林戎骁高大的身躯怔了怔,眼睛里猩红一片,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为我裹在身上,俯身在我额头痛心一吻,我的脸颊感受到了林戎骁溢出眼角的湿润。
“魅儿别怕,我带你离去,”林戎骁在我耳边低语。
我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不追过去,不望来路,此刻他只是我的男人!
龙啸在林戎骁冲进内堂时就已拂袖离去,林戎骁抱着我一路出了百/乐/坊,就如当初抱着我下了香悦楼。
出了坊门我才发现,林戎骁带兵围了百/乐/坊,如果龙啸执意不放我,看这个架势林戎骁真的敢欺君罔上。
林戎骁把我抱在身前上了战马,我的头靠着他的胸膛,手环着他身上的铠甲,他一手圈着我,一手牵着马缰。
我们再一次在京都琼华的众人跪拜之下,过了凌阳道。
回到府中,林戎骁写下合婚贴,送至京都的满朝文武,官府衙门,乃至街中百姓。
云上国法,叔不续嫂,长不娶幼,君不欺臣!
就是小叔不可以娶寡嫂,长辈不可以娶同族小辈,君主不可以娶功臣之妻。
为了让打消龙啸将我留在身边的后患,林戎骁竟然亲手写下合婚贴!
亲自昭告天下,他有断袖之癖,还光明正大的承认我这个勾栏出身的下贱娈童为他的妻子。
这在平常百姓之家都是奇耻大辱,何况是名震天下的云上战神!
我想过林戎骁会沉迷于我,我想过林戎骁会为了我和龙啸反目,却不曾敢想,他竟为我至此!
我的心尖轻颤!
如深秋的枯叶,缩瑟在已经没有生息的枝干上,贪恋不舍,但早已自知最终仍是要枯亡的结局。
我和林戎骁的情愫隔着十载沉浮,就像冬天的羽扇,夏季的篝火,本就不合时宜。
却明知结局是苦果,还自欺欺人的餍食着现在的一簇缱绻。
林戎骁为我在身体的伤患处敷着药袋,这些本该下人做的事情,林戎骁从不假手他人。
我说,“将军为了一个魅笙,惹恼了大王不值得,将军将魅笙交出去吧,裂土封疆,完成将军的大志。”
本是此时必要的台词,我却说出了几分的真心。
林戎骁道,“魅儿,没了你,我坐拥天下又如何?此生我只求有你在侧!”
我怔怔的抬眸,看着那个被银枪磨损的满是老茧的双手,在我身上笨拙的滚着药袋,我不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我轻柔的手指扫过浓重的剑眉,坚毅的宽目,高耸的鼻梁山根,最后落在暗红色丰曲的双唇。
这样的面相,在古籍相书上记载,多是忠义之象。
谁能想到这一身正气,肩挑云上的大将军,竟是屠杀恩人五十七口,踩着恩人头颅上庙堂的恶毒之人。
林戎骁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深情款款。
“魅笙,我爱你!”
我上身前倾拥林戎骁入怀,靠在林戎骁的肩头,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滚落。
我的人生从六岁就开始算计,整整十年。
我算计了十年,面面俱到!
却唯独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爱上了林戎骁!
林戎骁,我也爱你!
但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