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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魅笙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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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戎骁没有选择的余地,弯腰拱手。
“臣荣幸之至!”
接着吩咐管家,“让厨房做些上好的下酒菜,将我埋在红杉下的那坛秋露白挖出来。”
“噢?”龙啸疑问,“秋露白?可是寡人赠与你那坛!”
林戎骁回答“正是!
龙啸拍手,“好哇好哇!此酒乃是当年寡人封你为定国大将军时赏赐于你,如今你的得胜归来,你我君臣共饮,也是不负此酒,不负你我君臣十几载!”
林戎骁弯腰抬臂,“臣请王上移步到正殿。”
龙啸甩袖坐在了红木桌前,随遇而安。
“寡人看这里就不错,就不必麻烦了!”
林戎骁本应顺应君意,但碍于我站于屏风之后,再次开口。
“大王是贵客,这不合规矩!”
龙啸坐下就不想起身。
“寡人都说了,今日只有老友,没有君臣。”
林戎骁无奈,不着痕迹的向屏风后瞥了一眼,然后坐在了龙啸的身边。
很快酒菜就摆上方桌,三杯过后,龙啸开口,“寡人听说戎骁得了个绝色的娈童,不如叫来让他舞剑一段,为你我助兴!”
屏风后的我眼眸流转。
来会老友?
过来看我才是本意吧!
大将军牵我过琼华凌阳道不过七日,龙啸便找上门来!
像当今大王这样,掌控和占有欲极强的人,怎容得出世的珍宝落于他人之手?
大将军又如何?
他才是王!
他是王,什么样的倾城绝色没有见过,京都百姓把我传的这样美憾凡尘,他定要过来瞧瞧!
如仅是实资质上佳,风华出众也就罢了,他也未必瞧得上眼!
可林戎骁深知,自己瞧我那一眼时的沧海巫山。
他怎敢让龙啸再瞧我一眼?
林戎骁推脱,“不是臣小气,是那小哥儿身子弱,一到臣的府上就得了风寒,如今不但拿不起剑,还怕过了病气给大王。”
龙啸遗憾拍案,“这样啊,可惜了,可惜了!”
林戎骁不明白,他藏的越紧龙啸就越是惦记!
再好的东西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也不会珍惜。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
天下男人皆如此!
房间里散发着我身上好闻的熏香,那是大将军不曾有过的味道,清雅不腻,缓沁心扉,引得人想咬上两口。
窗外的斜阳,穿堂而过,打在我的身上,落在轻薄的屏风之上,勾勒出一副修长柔美,宛若游龙的婀娜身形。
龙啸掩面饮酒,目光每每都会落在屏风之上。
龙啸走后,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林戎骁送君回来,将我拦腰抱起,放置侧房的榻上,攥着我的脚裸问,“腿酸不酸?”
我摇着头,笑而不语!
林戎骁用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问,“饿了吧?”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
“桂花藕粉羹。”
林戎骁是极宠我的,在将军府的时候,几乎都带我在身侧。为了我博我一笑,栽了满院子的风铃花。
风铃开花时,他摘下一串为我别在发髻边。
“魅儿,我的魅儿,我想将天下所有的风铃都给你!”
可林戎骁并不知道,我本不喜欢风铃!
我一直盯着风铃看,是因为风铃树下曾有一位羸弱温柔的女子牵着一个六岁稚童的手,刮着他的鼻子说着戏本子里的家国天下。
那个稚童有着全天下最美的凤眸,绝色倾城!
三个月后,定国大将军奉命巡视军营,蓟州,南图,闽西。
那日隔案而坐,可望而不可及的滋味,龙啸怎么能忍!
巡视军营是兵部所需,也是将把我护的滴水不漏的门神支走。
出发前,林戎骁和我缠绵了一天一夜,我的长发黏腻的贴在背上,汗水浸透了床上的锦被,他用粗糙的胡茬刮着我脸颊。
“我们这一别要三月有余,魅儿,魅儿,我愿云上安定,这样我便能日日守在你的身旁。”
我抱着那个宽厚坚实的脊背,用手轻抚着上面毫无规则的大小伤疤,暗自思量。
离开三月有余!
够了,足够了!
骁勇善战的云上国定国战神,色令智昏也只用了三个月而已!
林戎骁走的那日,黑盔红袍跨上战马,云上战神浓眉宽目回眸千般温柔落在我的身上。
“魅儿,等我回来!”声音低沉沙哑。
我依旧点头,笑而不语。
白衫,黑发,蓝绒花,我矗立站于朱门前,挥手送君入军涯。
林戎骁回眸三次,才狠心催了战马。
谁说美人计就一定要用美人,我这样的男子能让全天下的美人汗颜!
大将军出城后的次日,龙啸微服到了将军府。
将军不在府中,龙啸倒是闲情逸致,吩咐下去不用管他,随便走走。
我躲到了后院的园子里,去摘那开的正旺的风铃花。
既然支走了林戎骁,既然来到了将军府,不见到我龙啸是不会离去的!
我不徐不缓将风铃花一串一串的装满了背后的竹筐,手里拿捏着一枝,向房间走去。
一陌生男子闯入视线,中人之姿,细目高鼻,挽发束冠。
我从身侧一把拉过他,一起靠进一旁的小巷。
那人刚要说话,我抬眸,与他面面相觑,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人看见我的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细目微怔愣在了原地,忘记了呼吸。
我凑近,身上的风铃花香溢出竹筐,熏了满巷。
我好心的提示他,“大王在府上!”
来人顿了一下,马上了然的点了点头。
“多谢小哥提点。”
我微微一笑,如清风吹动风铃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眸。
“不必,官人在府中走动要小心,免得惊了圣驾!”
那人问,“小哥是将军府的什么人。”
我坦然,“我是将军养的一个闲人而已,官人面生,是府中的访客还是客卿?”
那人回答,“我是个乐师。”
“乐师?”
我有些惊喜,“将军府还有通晓音律之人?”
“听小哥的语气,你也通晓音律?”
我眼眉低垂有些羞涩的说,“谈不上通晓,练过几天的横笛。”
乐师他乡遇故知一般的高兴,“那可否与小哥讨教一二。”
我答,“今日大王到访将军府,怕扰圣驾,他日定当相陪。”
“好,好,那明日戌时,我们还在后花园见怎样?”
我思虑了片刻,答应“那好吧!”
我颔首告别,背着一竹筐的风铃花,起身离去。
乐师望着我的宛若惊鸿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转角,继而捡起我落在地上的风铃花枝,久久不能回神。
将军不在府中,府中的大半得力亲卫又随将军巡营,本就看守不严的巡位,已被买通,要溜进一个高手护送的乐师,并非难事。
戌时,我如约来到了将军府后院的风铃树下,拿起竹笛,放在唇下吹起旋律。
已入初秋,皓月当空,微风不躁,我如瀑般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舞,树上的风铃像是听懂了旋律一样,打着旋的从树上舞下来,落在我的黑发香肩。
人有爱美之心,花亦有之,我一身的落花,看呆了那个从皇城龙椅上下来,跑到将军府翻墙角的乐师。
一曲完毕,音乐声止,乐师才回过神来,拍手叫好,走到我的面前。
我起身浅施一礼,算是打招呼。
乐师从背上解下带来的落霞琴,放在石桌上,抬臂十指在琴弦上跳跃,只是几个音律我就辨出是那首《汉宫秋月》。
我拿起竹笛,随着琴律吹奏。
一曲毕,乐师的笑容比刚才的乐声还要清朗。
“没想到,小哥竟有这样的本事。”
我颔首,“官人谬赞了,您的琴技才是拨了众家之所长,如高山流水芙蓉泣露。”
乐师欣喜,“小哥既然这么喜欢音律,我有个乐坊,不妨与我移步一叙?”
我侧颜,月光将我的颈面照的通透白皙。
“将军不让我出府。”
“他现在又不在府上,我带你出去,天亮之前保证你送回来。”
我摇头,“不行!”
乐师挑眉,“你怕他?”
我点头,“他可是大将军,万人之上!”
乐师不屑的冷哼一声,“万人之上也终在一人之下。”
我收起竹笛,“曲已毕,魅笙赴了官人之约,要回去了。”
乐师急了,“这就要走?”
我没有回应,脚步匆匆。
乐师怎肯轻易放我离去,拽住我细白的手臂想将人留下。
我失重向后摔去,乐师恰到好处的接住我的腰身,将惊魂未定的我抱在怀里。
月色朦胧,我凤眸如秋波流转,双唇饱满殷红,腰肢柔韧纤细,瀑一般的长发同月光一起撒了满地。
我察觉了乐师停滞的呼吸和难以自控的心跳。
我仓皇起身,推开乐师的胸膛,羞红了脸颊,逃一般的离去。
今夜,云上皇城龙榻之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熬!
次日圣旨下。
‘太后寿诞降至,召将军府兰魅笙去百/乐/坊教习!“
我扣头谢恩,接过圣旨。
前来的宦官扯着尖细的嗓子说,“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兰公子请吧!”
为太后圣诞的乐师教习,龙啸打着仁孝的大旗,明晃晃的将我从将军府带走。
我垂手而立,对着宦官说“喏。”
百/乐/坊是皇城边上的一个宫殿,离皇城很近,又和皇城分制管理,说白了就是龙啸在太后和王后的视线外建的一个风月场。
一路过来,这里琴箫钟笛,不时有音律入耳,全是精进的技术。
我被人带到了百/乐/坊的正殿,殿内站立一人正是那晚与我在将军府合奏的乐师。
故人相见,我少了一丝拘谨,向前一步跨进殿中。
“官人是百/乐/坊的乐师?”我问的不经世事。
一旁带我过来的宦官怒斥一声,“大胆,见了大王还不跪拜?”
我周身一僵,红唇微张,绝美的凤眸惊愕的看向乐师,继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战栗。
“奴,奴拜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