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蛇与自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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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谢道：“劳烦这位大哥了。”
刘小七低下眼光，笑声憨然，却是在我面前弯下腰来，都快成了蹲姿，倒是很方便我趴上去，我向左近扫了一眼，那小头领和着边上的军兵们都是笑呵呵地瞧着我们，我脸一热，赶紧伏在刘小七的背上。
但听得哄笑声响，有人打趣道：“赵统领，下次再有这种活儿，可要分与俺老张啊。”
那小头领笑道：“好好，下次便分与你，好教你家母老虎知道，吃几下杀威棒！”
众人更是哄笑连连，我又羞又窘，低下头脸，丝毫不敢抬眼向外看，那刘小七迈开步，低低说道：“姑娘莫怕，这些兄弟们都是说笑的，这一路上辛苦，说些玩笑好解闷的。”
我小笑回道：“嗯。我知道的。”
别看这小兵长相丑，说的话倒还可亲，而且他的背似乎与那西夷大哥比起来，要更舒服一些，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触来又不那样硬，…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啐了一口，这般乱想实在是不厚道。
却听刘小七道：“方才姑娘遇到了狼，真是危险，以后再要出营的活，可定要找人作陪啊。”说着停了停，又道：“我名叫刘小七。”
这个…似乎我已经知道了吧？
我微微一窘，呐呐道：“嗯，刘大哥，我那个…叫桂枝，桂花的桂，树枝的树…啊，不对是树枝的枝。”
刘小七听着我这略带紧张的话不由呵呵一笑，“桂枝，你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威字营第三队。”
初次相见，这小兵还真热心。我只得点点头，道：“好的。”
眼瞧着我与露香的帐子已快到了，我指指方位，“就是这顶小的，刘大哥放我下来吧，这几步我能走过去。”
刘小七略停了停，便依言放我下来，我正要跟他道别兼道谢，却听夜空之中，忽然传来几声笛响。
起初只是断续几声，渐渐地连缀成曲，却是极为宛转绮丽的调子，在寂静无声的夜空中听起来煞是诡异。
一边的刘小七动作微僵，脸色一整，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我听得莫名其妙，“这会儿我们送亲团里怎么还有人吹曲，不怕吵着公主么？”
刘小七刚要开口说什么，营帐左近忽有一道星芒直窜而上，在夜空中炸开了一朵色泽艳丽的烟花，九曲相连，顶端正是一个蛇头的图案。蛇头忽闪着放大，好象在黑暗里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风中也发出轻脆的炸裂声。
这是什么？穿云箭？
而那笛声却连绵不绝，带着几分靡丽的声音越来越响，似是那持笛人自远而近，飞掠而来。
营中的军兵，守卫们听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早都出动，许多人都是衣服乱着就冲出了营帐，公主大营方向，也不知是哪个侍女尖声凄厉地喊了一嗓子，“有刺客！快护驾！！”
尖叫喝呼声声纷乱，众多侍卫从四面冲向公主的大营，在“保护公主”和“抓刺客”的喊声中，惊慌的露香也从帐子里探头出来，“这是怎么啦，出啥事拉？哎呀，有蛇！”
一条黑漆漆的大蛇，粗如儿臂，不知何时盘上了帐帘，它的蛇头离露香几乎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
我一见那东西便吓得双腿发软，背后毛骨竦然，但还是壮着胆勉力上前，伸手去位露香，却见黑影一闪，那刘小七已是一把捏住了蛇的颈项，反手奋力一摔，但见那黑蛇在地上略抽了几下，便不动了。
露香已是吓得哭了出来，“天啊，吓死俺啦，蛇，…这么大的蛇！”
我还惊魂未定，但听左右各帐都传来此起彼伏的有蛇的呼喊声和痛苦的惨叫，想是被咬的不少。
四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如同密雨惊风打在树叶之上，我闻声望去，立时头晕眼花，差一点一跤坐倒。
天啊，那都是游动的黑蛇啊，不知有几千几万条，在地上，帐子上游动，幸而它们似乎都有固定的方向，悄悄地，快速地，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昂首朝公主大帐攻去。
咦，我为什么要说幸而呢？
作为公主的侍仆，该是拼死上前挡蛇才是啊，怎么我的心里，竟没有一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愿呢？（虽说我实在也帮不上什么）
露香也顺着我的眼光看到了那可怕的黑蛇军队，顿时白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死过去。
我急着推了推她，自是毫无反应，我倒有些羡慕她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一晕了事，不必受惊受怕，打眼看去，刘小七还站在身边，已是抽刀在手，见有走错跑偏的蛇兵便一刀一个，下手十分利落，我和露香便都被他护着。
瞧着他微沁汗珠的侧脸，亲切之中隐隐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下微微有些甜意，再看那些黑蛇，便不那么害怕了。
公主大帐那边乱得正紧，我其实有点怕这能干的小兵也象其他人一样丢下我们去护驾，不过看看他脚下沉稳，眼神一点也没有飘向大帐的意思，心里便安定了不少。
此时大帐那边传来几声长笑，一个带着些轻佻狂傲的男声道：“久闻灵宝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特来一会。你们这些人还不闪开些，不然被我这黑铁头们咬伤了，烂去手脚，可别后悔。”
原来这些黑蛇便是黑铁头蛇啊。这种蛇虽然不是毒性最厉害的，但性情却十分凶狠，往往被它咬伤的地方很难治愈，多会留下终身残疾。
我这么想着，忍不住探头朝大帐处望去，想看看那胆大包天的人是何模样，竟然能驭使蛇群。
眼前却一黑，却是被刘小七挡在身后，“那刺客有什么好看，还是小心有蛇才是。”
却听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另一个中年男声喝道：“阁下以笛声控蛇，和自然门有何关系？可知冒犯皇室，是诛九族之罪！”
那蛇男森然怪笑，“本公子正是自然门林清凡，你又是什么人？”
我听得纳闷，不由小声嘀咕，“自然门是什么？林清凡又是什么？很有名么？”
这般惊竦华丽的现身，想必是个顶有名的人物喽。
“自然门以秘术驭使百兽出名的，三宗八派十六道，它就是属于那十六道中的一个。林清凡是自然门的门主。”刘小七低声说着，既像自言自语，又象在沉思，手上却毫不停顿地砍着蛇。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蛇血飞溅，连被护着的我脸上也沾了不少，更不用说刘小七了。
眼看着一大滴血落上刘小七眼角，红洼洼的甚是吓人，想来沁入眼中，也影响视力的，我急忙从袖中掏出块布，帮他擦一下眼角，刘小七一怔，倒也没闪开，那有黑记的眼角余光扫过我，似乎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血色擦去，怎么黑记也淡了许多？我咦了一声，刘小七却忙转过脸，道：“桂枝，你瞧，那个和林清凡动手的正是咱们的石将军，…好俊的功夫！”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此时他身形已经全然挡不住对面大帐的热闹，那林清凡一身白色道袍，身为副使的石将军一身黑袍，二人在夜空中飞来掠去，霎时间已经是过了数十招，以我这种凡人之眼自然只能看到二团影子在晃来晃去，间或发出对掌或出脚的风声，看似两人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而除他们之外，蛇军与军兵们也在刀光剑影，毒牙横飞中互相杀戮。
军兵们黑夜应敌，为保护公主个个奋勇，往往一人就砍死数十条蛇，那断成两段的蛇尤自在地上蠕动，十分碜人。不过因是仓猝之间，人数本有些不齐，有些更是被蛇咬伤了手脚，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叫，而那蛇竟然是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进营地，渐渐地势头圧过了军兵们，公主帐前围成保护圈越来越小。
只听公主大帐中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蛇进来了…啊！”
细听尾音倒有些熟悉，好象是公主身边四侍之一的绣玉姑娘，又听另一个象是画璧的惨叫声，“外面的人还不快来，护驾！护驾！…啊！”
那在空中恶斗的石将军也大受影响，似乎回手一招，就要抢进大帐，被那蛇男林清凡瞧见个空子，一掌拍在肩头，石将军从半空急急落地，身形摇摇欲坠。
军兵们见主将受伤，都慌乱起来，转瞬间被蛇咬伤失去战力的又多了十几个。
林清凡却哈哈大笑，得意道：“也不过这点本事，还想抄本少爷的九族？公主在哪里，快快出来相见。本少爷可还少个镇洞夫人。”边说边走向大帐。他走过的时候，蛇群如臣下般，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从我这个地方，只能看到背影，那个叫林清凡的蛇男低低笑着，一身白惨惨的长衣行走在黑碜碜的蛇群当中，真如恶梦中的邪魔一般。
我感到全身发冷，手脚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恐慌之中，一只温暖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左手，我回头看过去，刘小七低声说了句，“别怕。”
心头油然生起的莫名熟悉感将恐惧压下，我瞧着这个普通到丑的年轻士兵，竟是格外觉得安定平和。
成百上千的刀剑也比不过一双暖而有力的手。
从这一点来说，我比公主更幸运！
突兀的呼哨声惊醒了我，但见火把四起，脚步纷沓，许多个头戴皮帽的西夷军人冲了进来，手持弯刀，动作狠利迅速，道道寒冷弧光闪过，原本重重累累的蛇群便被砍开了个口子，断成几段的蛇身在空中飞落，蛇血四扬，空气中都带上了浓浓的腥味。
西夷使臣从众西夷军兵中走出来，正对着大帐方向，微一弯身，高声用不甚标准的中原话道：“公主娘娘，外臣荣格救驾来迟，万望恕罪！”
石将军虽微有迟疑，但还是喜多于惊，急道：“荣大人，来得正好，快来助我擒下这妖道。”
西夷使臣一边大步疾走，一边恶狠狠地道：“那是自然，…哪里来的妖道人，一个带了几条蛇就来冒犯我国未来的皇后！儿郎们，快给我将这妖人剁碎了喂狼！”
“是！”众人齐齐应着，声震夜空，霎时间从队伍中跃出数十人来，身法骁勇利落，已是飞身攻了上去，将那自然门主林清凡围了个结实。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蛇与自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