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三间半

56、林洁的信

　　信封上是林洁娟秀的字体，写着项天亲启四个字。项天急不可待的打开信封，林洁红着脸阻止道：“不许在这里看，去值班室再看。”项天着急的说：“我不想离开你可又想看信，怎么办？”林洁笑着说：“回去看吧，反正我一直在这里又不会跑，你怕什么呀。”项天拿着信快步走回值班室，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抽出两张淡蓝色的信纸，林洁娟秀的字便出现在眼前。

　　项天，好久没有写过手信了，但今天特别想给你写一封。之所以写在纸上，是因为想让你知道，每个字的每个比划都代表我的心，这封信是我用心写出来的。今天是我们相守着过的第一个除夕，我想在这里和你说说心里话。说真的，没想过会爱上你，从可爱的同事弟弟到让我如痴如狂的亲密爱人，这个过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很多次我认真的去想这段感情的起点，却一点也想不出。我的感情世界就象个干涸的小池塘，被你点点滴滴的注满，然后就再也无法收拾。你只知道我曾经那么害怕这份感情的发生，却不知道我的内心也渴望这段感情的发生。我出生在闭塞的小山村，在老家，女儿大多是为兄弟换取彩礼的商品，价高者得，一旦售出，女人就是男人的私人物品，女人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服侍和服从男人，爱情就像课本上的飞机火车，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所以我虽然很早就有了婚姻，却不知道爱情的滋味，直到遇到了你。项天，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曾经的婚姻放不下，我也很惭愧没能为你守住处子之身，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是第一个进入我心里的男人，这里也是我守了三十年最干净的地方，我把它留给了你，并且这里也将永远成为你的私人领地，绝不会有人染指。你肯定不知道，每天晚上在你怀里睡去清晨在你怀中醒来是多么幸福的事，每天为你准备三餐是多幸福的事，每次被你看着听你叫媳妇是多幸福的事，每次被你爱抚被你占有是多幸福的事，我已经醉在你的爱情里面了，一辈子都不要叫醒我好吗？我是个平凡的小女人，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余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为你生儿育女，看你展翅腾飞，我一定会做你最好的伴侣，不管你飞得多高，只要你觉得累了乏了，随时都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这里等着你。我知道我们即将面对前方无数的风暴，你要紧紧牵住我的手不许松开，我愿意承受世间一切的嘲笑咒骂和屈辱，只要你站在我身边。项天，项天，项天，能这样写着你的名字真好，能被你爱着真好，真希望我们能早点结婚，早点见到我们的孩子，早点让你成为一个幸福的父亲。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新娘，等着你给我最美的新婚之夜，然后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爱你，至死不渝。信的落款写着：你的林洁。

　　项天是含着眼泪看完这封信的，他细细的看每个字，甚至每个字的每个比划，林洁说过，每个比划都是她的心，他要把她的心捧在手里细细的体会。项天回到监护室，看到林洁坐在观察间里闭目养神，他走进去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林洁也没有说话，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靠在他身上。她感受着项天的胡茬扎在皮肤上的轻微刺痛和滚烫的鼻息，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梳理项天浓密的黑发，直到她感觉项天的手伸进护士服才轻轻的说：“宝贝，不行，这里是病房，不可以，听话。”项天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跟我去值班室。”她用残存的理智抵抗着：“不行，咱们在上班，乖，等明天回家好不好？回家你想怎样都行，我都听你的，好不好？”项天转到她身前，喘着粗气哀求的看着她，她狠狠心说：“项天，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你现在是个医生。”

　　项天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来，眼睛瞄了瞄病床区里昏睡的两个病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说：“我怀疑你身上有迷魂香之类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一靠近你就神魂颠倒呢。”林洁被他说乐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呀，不找找你自身的原因反倒赖在我的头上。”项天躺在旁边的简易床上狡辩着：“我自身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太爱你了，难道你还要我改正啊？”林洁笑着说：“你自身的原因还有一个，你就是个小馋猫，怎么喂都喂不饱。”项天翻了个身说：“那也是因为猫粮太香了，哎呦！”项天被身下的椅子硌了一下，不由得呼疼。

　　他坐起身来对林洁说：“这个简易床也太硬了，今晚你去值班室睡觉，我在这里帮你守着病人。”林洁知道他心疼自己，笑着说：“不去，你们值班室的床单好几天都不换一下，太脏了。”项天想了想说：“也是，不能让你睡在上面，否则明晚睡的人肯定能闻到被子里的香味，我太吃亏了。要不这样，反正监护室的门锁上了，我陪你睡在这个简易床上，你靠着我睡就不会被硌到了。”林洁赶忙摆摆手说：“算了吧，我可不敢相信你，万一再冲动，又要赖到我身上了，你回去睡吧，我已经习惯了，没事。”项天急忙赌咒发誓：“我保证一定克制还不行吗？刚才是因为你的信和你身上的香味才没控制住，你取环这十几天我还不是睡在你身边，我有没有侵犯过你？”林洁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好像还真没有。”项天立刻侧躺在简易床的一边，嘴里神气十足的说：“就是嘛，我偶尔也是可以做一次柳下惠的。”

　　林洁站起来关了监护室的大灯，又检查了一下大门，确定已经锁好然后回到观察室躺在了项天的身边。简易床是八张办公椅两两相对拼凑而成的，上面上又铺了一层薄被，可能是因为损坏更换过几把椅子，所以拼凑起来的平面就会有些不平，项天尽量把凹凸处压在自己的身下，然后让林洁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体上。他握着林洁的手问：“你怎么会想起给我写封信呢？什么时候写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林洁侧卧在他怀里轻轻的说：“我这个人不善于口头表达，可是又觉得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正好今天是除夕，就想写点东西，也算送你的新年礼物。上午你和王医生下围棋的时候写了一部分，后来吃了饭回来又写了一部分，里面写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所以不许笑话我。”项天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说：“怎么可能笑话你呢，我只是特别感动，以前以为我对你好就够了，却没有设身处地的从你的角度考虑过问题，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多不容易啊，我居然还吃没必要的飞醋，真是该死。”林洁轻轻摩挲着他搭在腰上的手说：“你也别这么说，我知道所有的男人就会介意那件事情，其实大多数人都想错了，真正让女人难忘的是她心里的第一次，是她感受着爱甘心情愿把自己交出去的那一次，在我的心里，第一次和你回家的那晚我才真正变成了女人。”

　　项天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又发现感觉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说：“明天准备接阿姨和兵兵的事你有没有打电话回去说一下？不要我们冒冒失失的跑回去她们又有别的安排。”林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打电话，我怕接不出来。”“为什么？”项天奇怪的问。林洁便把家乡的规矩向他解释了一下，然后说：“兵兵现在应该在蒋伟那里，明天也不会回家，我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把他带出来。”

　　项天也沉默了，不管他和林洁如何相爱，他都不该干涉这件事情，毕竟林洁还没有和蒋伟离婚，更没有和他结婚。他再次转移话题：“上次蒋伟打电话同意协议离婚，为什么后来又没动静了？难道反悔了？”林洁想起那次茶馆事件，犹豫了一会儿说：“项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但你可能会生气怎么办？”项天听她说的很严肃，故意轻松的说：“没事，你说吧，如果我生气你亲我一下我就好了。”林洁轻声说：“有一天你带瘦肉粥和蟹黄包回家给我吃，还记得吗？”项天嗯了一声，林洁说：“那天我去见蒋伟了。”项天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林洁继续说：“我们在别墅的那天他打电话说同意离婚，但前提是要和我面谈，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不签字，所以我同意见一面。”项天的声音有点发沉：“他有没有伤害到你？”林洁当然不会提蒋伟打她那一巴掌的事，急忙说：“没有，我约他在茶馆见面的，结果没有谈拢，他反悔了。”项天问：“为什么没有谈拢？他是要钱吗？还是要兵兵？”林洁鄙夷的说：“他才不会要兵兵呢，家里的钱都在他的手里，我也放弃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和兵兵的抚养费。”项天奇怪的问：“那他为什么还不同意？”

　　林洁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们回村子接妈和兵兵的时候被他妈发现了，他要我说出你的名字，我没同意。”项天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说：“你把他电话给我，让我来和他谈，我是男人，不能躲在你身后让你面对危险。”林洁拉着他躺下来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现在我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离婚，看他的态度也不再抱希望走协议这条路了，我已经提起离婚诉讼，最多半年，只要我态度坚决法院就会判离，如果现在你去找他，他可能会来医院大闹，还可能伤害你，这两个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所以这半年尽量不去刺激他，等离完婚他也就死心了，毕竟我们每个人的路还很长，他也没理由再纠结过去的事情，只是还要让你再委屈半年，可以吗？”项天说：“我有什么委屈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当然也应该由我承担后果，别说等你半年，就是十年八年的我也等。”

　　虽然林洁能猜到项天的态度，但听他说的这么坚定依然很感动。她靠在项天的怀里轻声问：“我没告诉你这件事，你不会生气吧。”项天气鼓鼓的说：“怎么不生气，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万一他冲动起来伤害你怎么办？难道你还指望茶馆里的人见义勇为吗？”林洁搂住他撒娇的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项天还从没看过林洁这样撒娇的样子，感觉全身骨头都酥了半边，顺势也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离婚并不是你首要的事情，安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