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三间半

55、除夕之夜

　　林洁并不知道发生在家里的事，监护室里病人的治疗已经全部完成，她和小李正在准备四个人的年夜饭。工作晚餐虽然也比平时丰盛了很多，但在林洁带过来的饭菜面前还是显得逊色不少。项天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不时偷偷拈一口菜吃，林洁也没有再拍他的手，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小李护士对项天的兴奋很不理解，便笑着问他：“项医生，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除夕值班居然还这么高兴的人，是不是有啥好事啊？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呗。”项天笑着回答：“我小时候最不喜欢过年，可是从今年开始，我会越来越喜欢过年的。”小李奇怪的说：“为什么呀？”项天嘿嘿笑着说：“保密。”小李假装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头对林洁说：“林姐，我觉得你中午说的对，项医生肯定偷偷喝酒了，说话都莫名其妙的。”林洁笑着说：“他呀，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医生的样子都没有。”项天又拈起一只大虾连壳带肉塞进嘴里说：“别着急，等我娶了老婆抱上闺女就变成老学究，到时候你们别嫌我无聊就行。”小李呵呵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你老婆肯定给你生闺女啊？难道生了儿子你就不会变成老学究了吗？”项天想了想说：“生了儿子就继续生，直到生出闺女为止。”小李笑着抓住了林洁的胳膊：“林姐你听听，当他老婆可真不容易，还要天天祈祷生个闺女出来，要不然就惨了。”林洁瞄了一眼项天，笑着对小李说：“看来项医生是准备把老婆当成猪妈妈养了。”提着两瓶果汁饮料的王强从门外走进来接话道：“谁要当猪妈妈？”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项天差点把嘴里的大虾喷出来，笑着指着林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林老师，是林老师。”王强被他们笑傻了，奇怪的问：“林洁你为啥要当猪妈妈？”小李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哈哈笑着说：“不是林姐要当猪妈妈，是林姐说项医生老婆以后要当猪妈妈，因为项医生要让他老婆不停的生孩子。”王强笑着说：“你们三个这是咋了？有这么好笑吗？项天你胆子够肥的，什么都敢说，不怕以后你媳妇抽你呀？不过话说回来，你让你媳妇生那么多孩子干嘛？成立足球队吗？”项天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对王强说：“我只不过就想让我媳妇给我生个闺女，是被小李挤兑的没办法才决定一直生的，然后林老师就说我媳妇是猪妈妈。”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还没忘记朝林洁眨眨眼睛。

　　王强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他问项天：“你喜欢女儿啊？”项天点点头：“是啊，女儿比儿子好多了，可以梳小辫子穿花裙子，最重要的是等她长大了只会跟她妈争锋吃我的醋，生儿子就麻烦了，肯定会跟我争他妈。你说是自己多个小情人划算还是把老婆分一半出去划算？”王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这都是从哪看来的歪理学说？难道你就没想到等你女儿出嫁的时候你要哭成啥样子吗？你说是送个女儿给人家划算还是招个儿媳妇回家划算？”项天被王强反驳的哑口无言，喃喃的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林老师，你给出个主意，咋办？”林洁的脸一下红了，瞪了他一眼说：“我哪知道咋办啊？是你自己想要女儿的。”项天挠挠头对王强说：‘别着急，你等我想出办法来再反驳你。”王强得意地说：“行，你慢慢想，反正距离你女儿出生还有一段时间，不耽误吃咱们的年夜饭就行。来来来，咱们以果汁代酒，先喝一个庆祝新年。”几个人欢声笑语不断，窗外偶尔传来放鞭炮的声音，城区虽然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仍然无法阻止那些寻求刺激渴望快乐的心。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零点了，王强早就回了主治医值班室，小李也在护士站搭的简易床上进入了梦乡，难得遇到一个这样清闲的夜班，不必担心病人的呼叫，所以她睡得很踏实。监护室里，项天和林洁坐在观察间里四目相对，所有的干扰都被他们挡在了监护室门外，仅剩的两个病人也是意识全无，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项天轻轻吻了一下林洁的唇，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媳妇，谢谢你陪着我，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除夕之夜。”林洁闭着眼睛，微笑的听他在自己耳边说着呢喃情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又何尝不是呢，他给她的快乐是自己从没体会过的，如果不是担心被同事发现，今天她的视线恐怕一刻都不会离开他，她想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温柔的目光，他说过目光是有重量的。

　　看着他一整天欣喜快乐的表情，林洁心里软软的，她好像看到童年的项天拉着她的手从过去走来，逐渐高大成今天的模样，而她依然是最初的样子，一路陪着他等着他，直到他可以低下头挽起她的长发，再为她掀开新娘的头纱。今天，她不愿想起自己还是个有婚约的女人，甚至暂时把心爱的儿子放到了一边，她希望能隐去世上所有的背景，只作为一个纯粹的女人为项天绽放，如果一整天是奢求，那么只要这一刻也好。

　　项天的手机里响起了新年的钟声，林洁缓缓睁开眼睛，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深深一吻，然后满含深情的说：“亲爱的，新年快乐。”林洁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主动表达自己的情感，今天是她的破例。项天搂着她细细的腰肢，高兴的想要飞起来，他傻傻的看着她，然后笑着说：“媳妇，你真好看。”林洁回望着他，眼里仿佛荡漾着两潭春水，她柔声说：“我只为你一个人好看。”项天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松开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送到林洁的眼前，笑着说：“媳妇，新年快乐。”

　　林洁接过锦盒，看到里面躺着一条铂金项链，坠子上有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十分精致漂亮，不禁惊叹道：“好漂亮，你什么时候买的？”项天把坠子翻过去，林洁看到两颗心背面分别刻着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LJ和XT，是他们名字拼音的缩写。项天并不回她的话，只是轻轻问她：“喜欢吗？”林洁笑着点点头：“喜欢。”项天松开搭扣，帮她戴上项链，林洁靠在他的怀里，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

　　小小的项链在林洁的脖颈上闪着迷人的光彩，项天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你要一直戴着，不能摘下来，不许丢了我的心。”林洁笑着保证：“只要你不把它摘下来，我就一直戴到老。”然后她很歉意的说：“怎么办呢？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项天笑着说：“傻丫头，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林洁象变戏法一样抽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调皮的问他：“那这个礼物还要不要？”项天一把抢过来嘴里不停的说：“要，要，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