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条》米多九港

2、要疯一起疯

　　人群中，除了地上的沥青色和周围的绿色，在一片黑的白的橙的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颗白金色时不时还反着光东西，那个每天都在刷新他四五六七八观的时尚潮流弄潮儿，这会反光的东西便就是他的脑袋了。

　　还没等他陈年开口便听到带喇叭音效的一声“嗨～，虫哥，这里。”

　　陈年瞬间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他迅速的上前捂住陈七七的嘴，往旁边拖去。

　　“你是猪么，没看到这儿这么多人啊，有奸细怎么办。”陈年说到。

　　陈七七被这一点突然大悟“啊，我忘记了。”捂着嘴听得不太清楚。

　　“先放手。”陈年将手放开，一看劲使得就不小，脸上都给人压出手印来了。

　　陈七七缩头缩脑的环顾四周。

　　“报告，没黑衣服的。”稍微松松了口气“警报解除，主任不在。”

　　怀林中学出了名的严，特别是对不良社会青年奇装异服者，见一次教育一次。

　　高二的时候大虫披着他那落耳的白金色长发，擦得贼亮的尖角皮鞋和那看着就有几斤重的大金链子到学校门口，才刚刚落脚，地都还没站热乎，就看到一个黑点朝自己移来。

　　那黑点便是怀林中学教导处主任，由于常年穿一身黑，主要人也长得不怎么白，长期驻扎在怀林中学校园方圆几里范围内，只要见着不符合学校规定穿着打扮的年轻人，他都得把人弄到办公室或者当面发展教育，大虫就是幸运儿其中的一个。

　　陈年给大虫发了个信息，示意他先走一步，他们在后面跟着。

　　三人眼神对上，分开行动，绕过人流，避开有可能是黑点的人及他的卧底旁支，最后，在离陈年家不远处的烧烤摊汇合了。

　　“真刺激。”大虫的声音和他本人严重不符，花枝招展的外表下声音却低的缠人。

　　“小七，你哥我这身帅吧。”边说边站起来摆弄自己身上叮叮当当东长西短的物件。

　　其实就是普通的长衬加拖地西装裤，如果硬要找出什么东西来的话，长衬是不规则的，侧面长出来一节，多出来的衬布上有点点金色点缀。

　　虽然看不懂，但看着是好看的，陈七七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帅，我哥怎么着都帅。”陈七七斜眼看了眼一旁的陈年“光着屁股都能把我帅晕过去。”

　　大虫听出这话里人，笑得人差点背过去，对着陈七七竖了个大拇指。

　　“我七……牛，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大虫捂着肚子坐了下来，在陈年面前摇晃着脑袋。

　　陈七七人倒是没笑，反而跑得老远，躲在了树后面，高举着手示意让大虫不要再笑了。

　　太岁头上动土。

　　“回来。”陈年没有回头看陈七七，只是对着手机喊了声但不大，陈七七知道自己完了。

　　乖乖认错，老虎屁股也碰了，低低头也不亏。

　　“哥，我错了。”

　　陈七七从树那回来后站在陈年身后一百八十度大鞠躬，像个弹簧一样，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胶带，断了一节贴在自己嘴巴上。

　　这一顿操作属实有点看头。

　　“哇哦……咱七还有这本事呐，看不出来啊。”

　　大虫见陈七七这一连串的操作好奇走近陈七七，在她身边来回转悠，学她比划。

　　“这一套套的，还怪熟练，不错～不错。”大虫拍手到。

　　“人到哪了？”陈年说。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还是得记得。

　　本还在逗陈七七的大虫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再等等应该快到了，这阿姨是之前照顾我外婆的杨阿姨介绍的，问题应该不大，我看过照片，人看着挺老实面善……”。

　　大虫把阿姨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陈年，从照片上看，就两字——朴素，总的来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可以。

　　刚说完大虫手机就响了。

　　“喂，刘姨啊，到哪了您……”电话那头给大虫形容了半天，大虫听着咋这么耳熟呢，但环顾了四周也没看着人。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你呢？确定是黄色衣服吗”看了几遍，确定没有穿黄色衣服的人。

　　喂了半天也没看到人，陈七七鬼祟着抬起头，然后指了指路对面。

　　“我都听到她讲话了。”

　　大虫往陈七七指的方向看去，那人的确穿的不是黄色，艺术家的眼里那叫黄黑色，甚至可以说与其说是黄色，说黑色可能更有说服力。

　　“也不知道你俩那什么眼神。”

　　贴在陈七七嘴巴上的胶带是窄而劣质的那种，她才说了两句话胶带就被绷开了，自己说完又手动给粘了回去。

　　图片和本人不符，一对比，这照片得是好几年前的了。

　　大虫把路对面的刘姨招呼了过来，大致说明了下情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坚决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出门。”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重复最多的一点。

　　还没等大虫说完刘姨就顺嘴接了句“老年痴呆嘛，我懂。”

　　朴素的笑，很暖人。

　　谁知陈年三人异口同声的“那是叫阿尔兹海默症。”说完之后三人又格外整齐的大笑起来。

　　莫不是群傻子，阿尔兹海默症不就是老年痴呆嘛，听得刘姨一脸懵。

　　“姨，你不要介意，艺术家喜欢叫学名，有洁癖，哈哈哈～”陈年看到刘姨的表情就知道又一个被搞懵的人。

　　刘姨不懂，但也礼貌的笑了笑。

　　大虫虽然被黑点纳入不良少年奇装异服类，但这都是和大虫接触的文化有关，大虫从小就喜欢绘画和西方文学，高中毕业后倚仗着家里面的关系给找了个私立美院进修，到底是有艺术家的天赋，没过多久就出师了，开了个服装工作室。

　　大虫就是长得嫩了点，但其实他人虚岁都二十六了，陈年在初中的时候就和大虫认识，大虫本名不叫大虫，只是陈七七小的时候有点大舌头，把聪念成了虫，想着叫大聪像大葱似的有味，叫着叫着就叫习惯了。

　　三人一同把人带到了陈年家。

　　“人，我给你弄到了，剩下的你就看着安排，我那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大虫说。

　　“有事打电话。”大虫刚走两步“没事也可以打。”

　　幼稚！

　　“知道了，快走吧。”在回陈年家的这段路上大虫的手机就没有停过响

　　“路上注意点安全。”陈年看着正走着的大虫。

　　陈年对于大虫工作的事知道的不多，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聊这些，毕竟工作离现在的陈年还有些距离，大虫也不想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像苦水一样见地就倒，时不时的会去串串门，大虫试图讲过一些，但艺术这个东西，一般人还真搞不了，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大虫把艺术两字看明白了。

　　“知道，没办法太帅了，走了，拜拜。”大虫拔了拔耳边的发。

　　真的会发光，大虫手一拔，头发一层一层落回，迎着日光，这也太丝滑了吧。

　　走了两步发现好像忘了什么，哦，原来是忘记给陈七七道别了，冲着屋里喊了声“七，我走了。”

　　“虫哥，拜拜！”

　　陈七七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大虫人已经走不见影了。

　　“哥，你说大虫哥每天这么忙，他累不累啊？”陈七七已经把刘姨领进了奶奶的屋。

　　“也看不见他忙个什么。”

　　“你可以去问。”陈年说。

　　陈年咧着嗓子，拿着腔调“大虫哥哥，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吖，累不累吖，要不要七七帮忙呕～”差点被自己给恶心吐了。

　　“爸呢，没在家吗？”陈年环顾四周，除了陈七七和自己再无第三人。

　　“没看到。”

　　陈七七回来后里里外外差不多走了个遍，发现家里边除了睡觉的奶奶，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是七点才上班么，怎么这会就不见人了？”陈七七疑问到。

　　“可能出去买菜了，我打个电话问问。”陈年掏出手机，拨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我…”正想自己出门看看，谁知门口一中年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拉着陈年就往外跑。

　　“小年，你爸爸在岔河边跟人吵起来了。”中年女人说到。

　　陈年楞了有一秒，别开拉着自己手的中年女人，奔了出去。

　　中年女人见陈年抛开自己跑了出去，也来不及反应，随着也跑了出去，但年龄摆在那，没跑两步就累得直喘气。

　　“哎～，年轻人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知道等等我这长辈，唉～难教哟”女人在后插着腰喘着气。

　　“漆婶，你说在哪儿呢…吵架的。”别的不说陈七七耳力还真有点顺风耳。

　　女人气还没喘匀，陈七七以助跑的姿势在她旁边。

　　“岔河边。”女人说到。

　　话音刚落，陈七七人已经消失在女人视线内了。

　　“一个个的跑这么快干嘛，咋不去参加奥运会呢。”女人插着腰骂骂咧咧的往陈氏兄妹消失的方向走去。

　　陈年视线看到岔河的时候，岔河边已经围了圈人，交头接耳，一个个的都是磕瓜看戏的姿态。

　　还没接近人群便听到很多不入耳的话。

　　——

　　你个窝囊废，自家女人跟人跑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也不知道那娃是不是…。就这？这就停了？紧接着传入他耳的便是——

　　哎呀，怎么打起来了，谁拉拉呀，这可咋整啊，要出人命的啊……

　　听这架势一个拉架的都没有，突然一阵风略过陈年，定睛一看，这风不就是陈七七嘛，陈七七滑得像泥鳅似的，左右扭了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陈年忽感情况不妙，快步向前，礼貌的扒开人墙。

　　“啊～，你个野蛮胚子，把老子放开…啊～啊疼疼疼疼……”惨叫是个尖声男发出来的。

　　人墙内，一人约莫有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双手后撑坐在地上，看着很是沧桑眼里全是无所谓，在这男人的正对面是一个与男子差不多年纪的长发男人，长发男双手被反扣后背双腿跪地，头被压得差点点就接近地面了，而这一切的操作者就是如风如泥的——陈七七。

　　陈年见状，快步上前把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灰。

　　“把人放开。”陈年转头看向俩人沉声道。

　　陈七七闻声后毫无动作反而把力度加大了许多，压得那人嗷嗷直叫，那人被压得脸部通红，陈年走了过去把别着长发男人的陈七七拽放了手。

　　“反应不错，就是动作不是太标准，这样弄容易把人搞残。”陈年拉在陈七七说到。

　　长发男听得心里一抖。

　　长发男突然就地而坐“大家来评评理啊，一家三口打人啦，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大家看看啊……”。

　　本就看戏的人群听着这泼妇般的叫骂本着好心人的面孔开始七嘴八舌道:

　　就是嘛，三个打一个，好不公平的啦。

　　就是就是。

　　看看，这年纪轻轻的劲倒是不小。

　　撒泼打滚的也不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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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不做任何回答，反而陈七七咧着嗓子“撒你家泼打你家滚啦，戏看就看了，还没找你收钱呢，那边凉快那边凉快去，一个一个的真他……扎眼。”有些话还是不说出口的好，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之前豪横的那几人，听的心里老不是滋味，撸起袖子准备上前，陈七七也不示弱，手脚活动活动了筋骨，弄得关节直响，大家都是聪明人，刚刚陈七七那一波操作，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和陈七七这种会两把刷子的硬碰硬吃亏的还是自己。

　　“好人不跟娃斗，小孩子把戏，没意思。”其中一人说到，看着一脸刻薄样。

　　“闹啥子闹，吵啥子吵，现在被打的人是我，需要说法的人也是我……是我。”长发男人指着和陈七七吵架的方向骂道。

　　“你个死小孩，你爹妈就这么教你的，哦忘记了你没有妈，还敢跟长辈动手。”长发男咧嘴说到。

　　陈七七转身走向长发男。

　　“你……你，你别过来啊，在近我要叫人了啊。”陈七七根本不理会他会不会叫人。

　　“叫吧，看谁敢上来，来一个断一个，来一群断一窝，正好有伴。”陈七七俯视着长发男。

　　戏到了有看点的时候，编剧往往都会降一降，败一败火。

　　“七七，算了，咱回去吧。”站在陈年旁边的男人小声说道。

　　明显周围的人不太满意这个劝架的，也不喜欢这个架从这就断了。

　　“算了？谁跟你算了，你女儿把我给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管，你必须赔医药费，哦不，还有精神损失费。”长发男说到。

　　长发男拉了拉身上已经沾满泥土的衣服“呐，还有我这一身，你……都得赔。”

　　男人没在说话。

　　“我赔。”没等劝架的回话，陈便先回答了。

　　陈年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看戏的人差不多该散了。

　　“看得都差不多了，该回家回家，屋里娃还没吃饭呢，不散的就都搭伙一起去医院吧，热闹……”。

　　刷的一下，人散了，有几个不识趣的还想站着继续看，被陈七七瞪了两眼骂骂咧咧的还是乖乖走了，现场就只剩下陈氏兄妹和那两男的。

　　“要医药费是吧！”陈年侧蹲弹了弹长发男身上的灰。

　　“还有精神损失费和……这身破衣服。”陈年站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医药费我们管够，但是程度那就得我们说了算了，要嘛不赔，要赔就赔个全的。”抬头看向陈七七“你说是吧七七。”

　　“你说什么赔不赔的，赔全的，什么意思啊，你们这是要杀人啊你。”长发男颤抖着“我可告诉你们啊，这可是犯法的，我……我可以告你们的啊。”

　　“那也得有这个机会告不是吗”陈七七说道。

　　男人拉了拉陈年的衣服“算了算了……”不用听陈年就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你不用管，把你自己东西拿上，人家都回去做饭给娃吃了，我和七七可还没吃啊。”陈年说。

　　男人没在说话，把散落在地的菜一一捡了起来。

　　“一个个的不说话，什么意思啊。”长发男来回看陈氏兄妹“我…我可不是好……”没等他说完陈年便朝陈七七示意仰了仰下巴。

　　“动手吧，早点收工，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陈年说。

　　“哎……哎，别过来啊。”见陈七七走近自己长发男边退边结巴着“我……我不要了，不赔了总行了吧。”说着迅速翻身弹起跑开。

　　“他妈的，一家人全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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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跑得很快骂的什么也听不太清，就看人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