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条》米多九港

1、金脑袋

　　“能不能再慢点儿。”
　　不能细数，一个星期有几天是可以准时出门的。
　　陈年慵懒到整个身体都瘫软在门框上，日光虽然没直接照在身上，但余光也已经足够了。
　　日光浴是不属于早起的人的。
　　陈年环着手臂斜靠着门框，双腿交叉，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知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在白色校服的映衬下，精气神就只剩下呼吸了。
　　病几年也惨白不成这样。
　　“你别吹了，你越吹我越找不到。这是去哪了么，我明明就放在茶几下了啊。”陈七七人倒是很有精神的样子，脸红头发炸。
　　橙色的陈七七，从一楼翻到二楼，从沙发翻到厨房，在从厨房翻到卧室。
　　这就是传说中的越急越慌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好……我不吹我不吹，一块迟到吧，我无所谓的，反正又没人天天看着我。”陈年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你站那干嘛么，也不帮我找找……还好意思说我。”陈七七趴在地板上，看看沙发下，看看偏下看不到的地方“就只知道搁那说风凉话，咳咳……呸……呸”趴起来，抖了身灰。
　　“要找你自己找，我又不喝。”陈年道。
　　“人不带这么小气的哈，打赌打输了就得认，一个当哥哥，整天和我这不懂事的妹妹计较，也不嫌害臊。”陈七七说道。
　　“哎呦哎呦，我的小宝贝啊，我可找着你了”陈七七从厨房洗碗池的下面提出一包装盒，满满的中国风。
　　“这谁放的啊，把我宝贝都弄脏了”盒子上有些水渍。
　　“肯定又是奶奶，这么重，她也不怕伤着她自己”陈七七把水渍擦干净后，打开了盒子——酸奶。
　　“好了没，在不走真的来不急了。”话是那么说的，但事不能那么做，没人看着自己一个，但有一个人看着全部人。
　　“好了好了，给，你妹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一瓶奶我还是送得起的。”冰冷的奶盒子碰到手之后，陈年才缓缓睁开眼，但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塞了奶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陈七七拉着人就往楼下跑，木制的楼梯咯吱咯吱的反抗着。
　　几步并作一步，几个大跨步险些把她哥给从楼梯上拖下去。
　　“陈七七，你是要起飞么！”陈年在其身后大声喊道。
　　“没有啊……时间紧任务重嘛。你倒是走快点啊你，腿白长那么长了。”陈年一整个大无语，等了一早上的人现在居然反过来怪自己。气得自己挣，两大步超了陈七七，反手将陈七七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反捏在手里，死死捏住。
　　“啊～，疼疼疼……你轻点，我……我错了我错了。哥，祖宗……我的祖宗，对不起我错了哎～”陈七七想停下，但脚根本不受控制。
　　忙的时候可以比火箭起飞还快，惰的时候蜗牛都替她心寒。
　　陈七七，陈年的亲妹妹，家里面唯二不多的女性同胞，哦……还有一个——奶奶。一个有极度拖延症和健忘症的好动女汉子，但这些都只是对于他而言，在学校那可是风云人物般的存在，老师盯着学生躲着的金脑袋学霸，生怕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
　　学霸也有烦恼，晚上太兴奋，白天起不来。
　　陈年将陈七七几步便拉到了院子里，放开手一看，红了一圈。
　　“我猫粮呢？嗷……在这看到了。”陈七七蹲在一个简易搭建的小棚前。
　　在忙在急，猫得喂，不然那就不是起起飞的事了。
　　“快点，还真想等下课铃啊你。”陈年掌着单车，离那简易搭建的小棚好几米远。
　　陈年家是一个较老的小院，看着年代挺远的，红砖都开始发绿了，墙上的爬山虎早已找不到根找不着头，还有一口压力井，听说是从他爷爷辈传下来的，有小二楼，在这片看着挺像个大户人家。
　　“长胖了”陈年说。
　　“是长胖了，我喂了奶奶醒了还给喂，一天天的比我吃的还多，主要还是没时间遛它。”陈七七缩成一坨，把猫及猫的家遮的严严实实，陈年也只能从缝里看见点毛茸茸的样子。
　　猫是捡的，奶灰色小肥猫，上网搜了叫什么英短，看着挺可爱。
　　陈年猫毛过敏，不能养家里，也不忍心扔外面流浪，就给它在楼下找了个小窝。
　　捡到快有一个月了，每天早上晚上陈七七都会定时给它送吃的，现在的样子和刚捡到那会，胖的不是一圈半点。
　　“乖，咱不理他，晚上我再来看你啊……年仔。”
　　叫的时候陈七七故意把后面俩字加重，年仔是陈七七给小猫起的名字，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陈年家一出门就是一条巷子，但不宽，顶多能过个小四轮的样子，还是单向的。
　　陈年骑车带着陈七七抄了近道，这是一段老街的岔路，相对于陈年家那块这里显得更窄，勉强够自行车来回，在技术好不会撞车的情况下，路段狭窄人烟稀少，某些路段的墙面都已经脱落得看见里面发绿的红砖了。
　　其实这段路陈年很少走，这条路社会上的娃儿很爱光顾，不想惹事的，大多会识相的绕道而行，他也只会在陈七七晚起，白天赶时间的时候借过一下。
　　出了窄道就是学校侧门，但因为连着窄道的原因早已封门了，也没有什么人会经过，再骑个几百米就到了车水马龙的主干路，这个时间段能看到的学生基本都是在狂奔。
　　“换个名儿。”骑车速度太快，陈年声音有些喘，但还是可以听清楚。
　　“换啥名？”陈七七回到。
　　为了把时间补上，陈年蹬腿的速度加了二倍数，车速太快，陈七七把头死死的抵在陈年背脊骨上，导致每次下车额头上都会有某些物质留下的印记。
　　“你骑慢点儿，我可还未成年哈，别想打击报复。”陈七七说到。
　　属实是真的太快了，快得人心里面发怵，睁眼看周围，什么也看不清楚，风呼呼的直往脸上打，陈七七边喊边用手在陈年腰上掐，回家少不了一顿教育
　　——胖揍。
　　“明知故问。”陈年稍稍放慢了点车度“让你养它就已经不错了，还给我乱起名，你咋不直接叫我名呢，多省事。”
　　陈年不爽那猫名好久了，每次让改，陈七七都对着干，不仅叫猫的时候叫，对着陈年也叫。
　　说完陈年又把车速提了上去。“我叫你慢点，啊～改改改马上改。”掰道理解决不了的，那就得另辟蹊径了。
　　“早说不就完了么，费事。”陈年说到。
　　话刚停，便到了校门口。一个急刹，撞得头和背生疼，都能听到骨头和骨头打架声了。
　　“啊～。”陈七七捂着头踉跄的下了车
　　“把我这聪明的金脑袋撞……，啊？谁啊？”从天而降的掌法。
　　本就疼得烦躁的陈七七，刚落脚，不知被谁在后背狠狠的拍了一掌，这力度怎么想都得是个成年男人的掌力，陈七七带着怒气回头一看，一个满头扎着彩色胶带的圆脑袋，周围散发着橙色光的人堵在了陈七七眼前。
　　“陈胖，你有病吧。”陈七七和来人中间就隔了一个小型柚子的距离。
　　真的生气了，口水都喷到人脑袋上了。
　　“陈七七，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陈年拎着陈七七后颈“胖成这样，也好意思说别人。”其实陈七七不胖，甚至可以说的偏瘦的那类。
　　陈七七人不算矮在他们班也算得上拔尖的，但在陈年面前只有仰视和俯视的关系。
　　陈年拎陈七七像拎小鸡一样，陈七七脚都快离地了。
　　拍陈七七的人名陈雅，是陈年二叔家的小女儿，个子不高刚到陈七七眼下距离，但身形却有两个陈七七，打小一起长大。陈雅爸爸在他们上的学校当老师。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对比，一个被榨干的橙子和一个饱满多汁的新鲜橙子。
　　还有点养眼。
　　“小雅，快进去吧。”陈年指了指保安室那“呐，陈叔。”
　　“小年哥哥再见。”声音嗲嗲的，是长辈喜欢的声音。
　　陈年挥了挥手“拜拜，哎～跑慢点。”
　　小胖墩，跑着还挺可爱！
　　陈年看着陈雅跑远后放开了陈七七，陈七七挠了挠被陈雅拍的地方，陈年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你赶紧的，你班主任可在那看你老半天了哈。”话刚说完陈七七转身就往校门那跑了过去。
　　“哎～，你早餐还没拿呢。”一早上的努力，到最后还忘记了。
　　戏剧性拉满了。
　　班主任，这三个字对于陈七七简直就像噩梦一样的存在，每时每刻都管用，一想到这陈年就想笑，因为刚刚他并没有看到陈七七所谓的亲妈牌班主任。
　　陈七七是他们学校初中部的985少年班预备员，亲妈牌班主任是这么传的。
　　亲妈牌班主任四十有五，一头标准牌妈妈发型和略有点口音的普通话，听说从离开大学后就一直在这学校教书，到现在却连一个职称也没评上一个，陈七七的出现像是给了她希望。
　　渐渐的，亲妈牌班主任的人生好像就只有陈七七了一样，找陈七七、守着陈七七、看着陈七七、盯着陈七七......找陈七七谈人生和理想，这也是陈七七最怕的，所以当陈七七不服管的时候亲妈牌班主任一剂到位。
　　高三，自主晚自习成了必修课，以前因为家里原因陈年向学校申请了不参加学校晚自习，在陈年的苦口婆心之下自然是成了，但还是得每天晚上来接要上自习课的陈七七。
　　现在高三第二学期刚开始，他就知道在高考面前家里问题对于学校来说根本不算问题，说多了学校觉得都是不想努力的借口。
　　高三的晚自习和低年级的不一样，低年级的自习课是各班在各班上，高三的则按每一次周考成绩排，一科一科的排。
　　学校也不嫌事儿，每天的自习教室都不一样。
　　“你咋了，一路上看你无精打采的。”陈七七说到。
　　按一贯的风格，从见面那一刻起，陈七七就应该是被陈年拎着或者追着，但今天下课到出了校门，陈七七作来作去，陈年也没理她。
　　沉默是金，不，沉默是暴风雨，陈七七虽然被惯得有点没心没肺，但人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的确也不太说得过去。
　　“自习。”无奈，陈年这两个字说的很无力很无奈。
　　自习俩字一出来，陈七七就差不多知道个七八十了。
　　老爸的工作时间很杂，家里面老太太不醒事，没人看着根本不行，以前是老爸那边调上班时间顺陈年下课时间，但最近老爸那边老出问题，这下好了，学校紧赶慢赶还真给赶上了，简直搞笑。
　　“听说了，那要怎么办？”陈七七犹豫了片刻“要不……我去说说，反正我这上和不上也没啥区别。”
　　这个想法陈七七很早就有了，现在她才初中，虽然也马上要中考了，但不出意外即便她不考，这学也会有人追着她上。
　　“不行。”字正腔圆。
　　“老是不行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陈七七脚一跺，语气是不好，但出发点是好的，陈年不可能接受这个提议，这是陈七七不用想就知道的结果。
　　陈七七平时也不会没事找抽，有事讨论讨论，结果另当别论而已，陈七七跺脚停下，摆好姿势准备好好听怎么个处理方法，然而，好吧没人理，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让大虫帮忙联系了小时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陈年悠悠走着，没理会陈七七。
　　陈七七小跑到陈年侧面“啊？什么时候的事，都找着人了，你还……”想着说那你还一副死鱼模样，但奈何实力悬殊。
　　“还…嗯～挺好的。”
　　“先见见人，不行再想办法。”
　　陈年担心的不是谁上谁不上的问题，即便是找着人了，但人也没见过，也不知道啥人品，万一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可能这书读不读都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说

　　是吃橘子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