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3、兔笼子 ...
-
玛丽的家，她的画室。
郭勇被跪着绑住，梅琳就在他面前，被绑在架子上站着。玛丽要重新画这一幅画。这次，大白兔不是为了拯救小白兔，而是为了追求花兔兔。中古骑士穿着一身铠甲，跪在地上，他的“公主殿下”手持长剑为他授爵。热烈的爱意，就像是骑士的红围巾，也像是公主手里的红玫瑰。
“郭勇，郭勇，醒醒。”梅琳低声喊他。
“嗯。”郭勇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死。”
“画完了吗？我困死了。”梅琳说道。
“住嘴!”
“我要上厕所，快给我解下来。”
“你站着就可以。上次，有一只狡猾的小白兔想这样逃笼，这次没机会了。”玛丽说着，顺手抄起一边的矿泉水瓶子，走到她身边。
“按理来说，构造上不行。她是女的。”郭勇说道，“你还是把她解下来吧。”
“女人？”玛丽的表情迅速变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别他妈摸老子，滚。”梅琳被她摸得全身发麻。
“女人，你，女人？”玛丽失望地看着她。
“所以呢。”梅琳看着她阴鹜的表情，心里也发怵。
玛丽几步走回画架旁边，呲啦一下，用刀割碎了画布。她有些神经质地一边念叨，一边用刀割画布，把画布拆得粉碎：“毁掉了，毁掉了，毁掉了……”
梅琳和郭勇都不敢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玛丽终于从一堆碎片里回过神来，看向梅琳，拿着刀，慢慢向她走过来。梅琳绝望地闭上眼睛，郭勇对着她喊道：“女疯子!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玛丽一刀下去，割断了绑在梅琳腿上和上半身的绳子，只留下绑着她手脚的绳子。
“你不是兔兔。好可惜。你这么漂亮，不是兔兔。”玛丽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你说，该怎么画大白兔呢。”
“唔。我想，水墨丹青之类，侠客什么的。也不错。一人一剑闯江湖这种。”梅琳颤抖着说道。
“是啊……”玛丽端详着他，“可是我不擅长啊。”
“可以慢慢学嘛，学无止境。为了一幅完美的作品。”梅琳说道。
“你怎么能为了愚蠢的兔子辩驳呢？嗯？你就这么不想让他死？!”玛丽揪住她的衣领。
“这是人命!不是兔子!”
“男人就是又肮脏又恶心的蠢兔子!”玛丽说着，一刀扎在郭勇胳膊上，郭勇猝不及防下，忍不住喊出声来。血溅在梅琳身上，她对着玛丽怒目而视：“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有漂亮的兔子才配被留在画里，才配被我吃掉!”
“一派胡言!我说了他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他就是兔子!”玛丽又是一刀扎在郭勇身上。
“小梅，别说了，我是兔子。”郭勇忍痛说道。
“好……”梅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这只兔子，能不能让给我。我骗了他这么久，就快得到他了。能不能……”
“哼。蠢女人，你比兔子还蠢，这时候还要护着他。”玛丽捏住她的脖子，“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你要干什么。”梅琳咽了口口水。
玛丽笑着，把一个沾着血的兔耳朵发箍戴在郭勇头上，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郭勇被绑着手脚，和没有被绑住的梅琳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只要她杀了郭勇，她就能出去了。
玛丽把门从外面锁住，又从探视口扔进去一把刀。
梅琳捡起刀，走向郭勇，坐在他身边。
“来吧，小梅。”郭勇闭上眼睛。
梅琳割断了他手脚上的绳子，又扯下他的衣服，给他包扎还在流血的伤口。
“小梅，别挣扎了。没有食物和水。你还是快出去吧。”郭勇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们就关在这里，看谁先饿死。饿死一个，另一个就能出去了。”
“别傻了，就算最后是我活着，她也会杀了我。”
“酒吧下午开张，大家联系不到我，就会知道我失踪了。”
“其实我上头也是。最近风紧，如果联系不上我，也会知道我失踪了。”郭勇低声说道。
“好极了。咱们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梅琳说道。
“嗯。”他闭上眼睛，“小梅，抱着我行吗。地上太凉了。”
梅琳坐在墙边，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为什么呢，你明明爱我，为什么对嫁人这么抗拒呢。我是说，嫁娶，也可以是我嫁给你，你怎么说都好。”郭勇低声说道。
“因为没有人会爱我一辈子的。不想白月光变成白饭粒，不想朱砂痣变成蚊子血。”
“哼，你又不是张爱玲，装什么文艺青年。”郭勇冷哼一声。
“说起来文艺青年，总是要想起小兰。小时候这小子就文绉绉地爱看书，现在他妈的真就书生气，好像读书读傻了。”
“你们两个小时候到底有多好。”
“这么说吧。很小的时候，我们还抱有希望，可能会有家长来接我们，或者被领养。但是又害怕没有。所以约定，如果没有家长来接，那就互相做伴，我当他妈妈，他当我爸爸。笑死了。”
郭勇被她逗笑了，梅琳也笑个不停。
“真的，突然觉得我挺幸运的。虽然我爸我妈离婚了，但是还有我妈，我妈很爱我。养我养得也不错。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我妈挺牛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郭勇笑够了，倒是品出几分酸涩，说道。
“你爸呢。”
“他是混蛋。当年他就是喝酒赌博，我妈跟他离了。离了就离了，他都没来看过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没了，但是你妈没忍心告诉你。”
“不可能。”郭勇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以我妈的性格就会发善心了。她觉得死人是不该被讨伐的，所以，不会管他叫王八蛋。”
“阿姨好有意思。”
“你想见见她吗。”
“如果你敢告诉你妈，你找了个男朋友，我就愿意去见见她。”梅琳苦涩一笑，“哪有家长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你穿个裙子也会很女孩的。”
“嗯，裙子我也爱穿。只是有概率被人叫女装大佬，还要被偷拍。”梅琳笑着摇了摇头。
郭勇被她逗笑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这么男人呢。”
“小时候长身体的时候发育不好，或者是激素分泌和生活习惯的影响，就这样了呗。”
“孤儿院里，生活很苦吗。”
“那倒没有。是十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冒充我家长，给我接走卖了，卖到小山村给人家当媳妇。后来怀孕了有了孩子，年纪小，孩子几次都没保住。我实在受不了，就偷偷逃跑了。幸好是被人收留，又给治病啥的。但是对身体伤害太大了，以后就不适合生育了。”梅琳说着，语气却很平静，“就也挺幸运的，收留我的人，就是拾光酒吧的老板。他是跨性别者，男性跨女性，自己起个名叫珍妮斯。她教我调酒，对我特别好，又给我落户口，说我是她家孩子。可惜，后来我二十的时候，她车祸没了。没了之后，在他葬礼上，我才知道他真名叫啥。”
郭勇听完，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盯着她看。
“不是要你可怜我，只是告诉你。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去。”梅琳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同住地球村，怎么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了？”郭勇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
“你真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你也很好。”
“我知道啊。非要我说明白了吗，我觉得你配不上我。”梅琳笑着说道。
“为什么，我哪里……”
“别说了。烦。就这样吧。”梅琳摇了摇头，“如果能出去，那就分道扬镳。出不去，同生共死。我肯定不欺负你。”
“我不强求你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行吗。让我在你身边。”
“何必呢，何必呢。”
他没再反驳，只是吻着她。她回应他这一吻，良久，唇分，他捧着她的脸，低声说道：“现在，你说你不爱我，说吧。你说了，我就离开你。”
“烦，你真是烦。”她语气温柔，笑着握住他的手。
“偶像剧里，到这一步，我们就该做点什么了。”
“不不不，显然我们这是刑侦剧。这时候，反派就该出现了。这屋里要是有个摄像头，你说尴尬不尴尬。”
“给她现场直播一个也不错。来，我可不要脸了。我这身体杠杠的，有资本。”
“滚，他妈的老流氓，去死。”梅琳推了他一把。
“有没有人性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推我。”郭勇一捂胳膊，“疼，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疼个屁，我碰你那边胳膊了吗？来，我拿刀给你剁下去就不疼了，来吧，一刀很快的。”梅琳说着，举起刀，作势要往他胳膊上砍。
“饶命，老公饶命。”郭勇笑着求饶。
“就不怕我改变主意，真杀了你？”梅琳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不怕，刚才我捆得跟螃蟹似的，你也没动手。”
“哼。”梅琳冷笑，把刀放在一边。
“如果这是严肃文学，这时候就该考验咱们两个的人性了，咱俩得抢刀互相砍，互相算计。”郭勇说道。
“以咱们两个的智商，顶多是个儿童文学。”梅琳白了他一眼。
郭勇被她逗得大笑起来，梅琳也乐了，补了一句：“要是按你刚才的意思，那也不是偶像剧，那叫动物世界。”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
“住嘴住嘴住嘴，真不嫌磕碜。”
“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优点，不要脸。”郭勇笑嘻嘻地说道。
“真他妈心态好啊，我还等着看你哭急尿嚎呢。乐得跟个大傻子似的。”梅琳笑着推了一下他的头。
“跟你死在一起，我还挺高兴的。”
“哎呦呦，这时候还给我来个土味情话。”
“土啥啊，咱俩这是真的。生死关头啊。”
“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俩这时候，该拜个把子。”梅琳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年纪大，我是哥哥。”郭勇说道。
“年纪大就是哥哥？你咋不说你年纪大，你当爷爷呢。”
“诶，乖孙女。”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