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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击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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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了。
屋里的两个人,相互依偎,盖着一件外套,沉沉睡着。
“醒醒,醒醒!”玛丽一脚踢在郭勇身上。
梅琳醒过来,把郭勇推开:“一起杀吧。我俩一起死。”
“可怜蠢兔子的蠢女人,比蠢兔子还不如。”玛丽厌恶地踢了她一脚。
梅琳突然冲着站起来,一刀划向玛丽,玛丽向后一躲,郭勇用外套蒙住她的脸,玛丽回头要对付他,梅琳几刀捅在玛丽身上,其中一刀正中要害。
郭勇把外套从玛丽脸上拿下来,梅琳喘息着,用手试了试玛丽的鼻息。
玛丽死了。韩丽如,终于死在自己的疯兔子手上。
梅琳身上沾着血,坐在地上,有些发抖,刀仍是紧紧地攥在她手里。郭勇拿过她手里的刀,说道:“别怕。就说是我杀的,咱们正当防卫。最不济咱俩也是共犯。”
“走。快走。”梅琳推了他一把,自己也站起来,两个人从屋里跑出去。郭勇拿起地上的棒球棒,玛丽的冰箱里只有饮料,梅琳拿出两瓶,扔给他一瓶,好歹算是补充糖分和水。他们知道,玛丽家里还有其他打手。
“记得她把咱们的手机弄哪里去了吗。”郭勇问道。
“她身上会不会有。”梅琳问道。
“说得对。”郭勇跑回屋里,从玛丽身上摸出手机和钥匙。虽然不知道这钥匙是哪里的,但是有也不错。他用她的脸识别了手机锁,调了静音,又设置了屏幕常亮。他只能背下来苏毓的电话,就给她打过去,最简单地描述了情况:“我是郭勇,告诉桃姐,我在玛丽家里,快来救我。”
“快,人多打不过。”梅琳听见了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低声说道。
“躲。”郭勇说道。
“走。”梅琳揪着他躲进一个房间。一个人躲在门后,一个人躲进柜子。
郭勇在柜子里,看见柜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他好奇地用钥匙挨个试了试,居然真就打开了一扇门。
郭勇打开柜门,对着梅琳挥了挥手,梅琳会意,也钻进柜子里,郭勇把柜门关上。两个人借着手机亮光,往暗门里面去。这是一条幽暗长长的隧道,看不清前面,也看不清后面,很逼仄,仅允许一人通行,走几步就要拐弯和下台阶。不知过了多久,梅琳看见墙上有一个灯开关,就打开,她惊呆了。
面前,一地的白骨,白骨中间,是一个高台,十字架,架子上钉着一个人。郭勇惊地说道:“上次小江就是这么被人钉上去的。”
“我看看。”梅琳往台子上跳,探了探这人的鼻息。
“怎么样?”郭勇问道。
“死透了。”梅琳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叹了口气。
“你,不怕这些吗。”
“你以为,我从前是怎么跑出来的。”梅琳冷笑了一下,“怕我的话,就杀了我吧。”
“瞎说啥呢。”郭勇白了她一眼,“这里还有门,能通玛丽家的院子。”
“别了,就在这里吧,等待救援。人那么多,别硬刚。”梅琳说道。
“我也这么想。”郭勇说道。
“你把她那个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少耗电。”梅琳说道。
“好。”郭勇应了一声。
“早知道,调酒的时候就该给她下毒。”梅琳恶狠狠地说道。
“嗐。那时候给她下毒,你就该蹲监狱了。这时候,咱俩这叫正当防卫。”
“两个人聊得不错啊。”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了。
两人被吓了一跳,郭勇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就颤抖着问道:“谁?”
“玛丽。”易桃幺说着,把门打开,光线照进来。
“桃姐!真来救我啦!”郭勇喜出望外,“不是做梦吧?!”
“郭勇!”苏毓率先进了地下室,郭勇看见她,就扑上去抱住她。
“外面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走吧。”易桃幺说道。
“妈,我给你介绍个人。”郭勇说着,放开苏毓,又牵着梅琳的手走过来,“这是我男朋友,梅琳。”
苏毓一愣,梅琳不安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毓家里,梅琳坐在沙发上,觉得如坐针毡。易桃幺说是后续都交给她,就算是打官司也不怕,让他们两个放心。郭勇已经缝好了伤口,看出她紧张,就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苏毓烧了水泡茶喝,第一杯倒给了她。
“谢谢阿姨。”梅琳忙接了一下,放在茶几上,不敢喝。
“你俩好了多久啦?”苏毓又倒了一杯茶给郭勇。
“也就,两三个月左右吧。”梅琳说道。
“没事,你别紧张。”苏毓清咳了一声,“那你说,你们要是真在一起,也没有孩子,对吧。”
“我丁克。”梅琳说道。
“我也。”郭勇应了一声。
“呃,我们两个其实还没打算得这么长远,毕竟,认识的时间这么短。所以。可能哪天我们两个就分了。”梅琳说道。
“你说呢。”苏毓看向郭勇。
“小梅也觉得孩子是个问题,一定要跟我分。但是我觉得无所谓,我接受丁克。”
“呃,我在酒吧工作,是调酒师,作息时间也不太统一。所以,阿姨不用担心,我们早晚分手。”梅琳说道。
“梅琳。咱俩为啥要在互相喜欢的时候分手呢。”郭勇听她说分手,就觉得像是一把刀扎在心里。
“其实阿姨对同性恋没有偏见。”苏毓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想,我不掺和。就是留你吃顿饭。我家郭勇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找到喜欢的人,阿姨也挺高兴。”
“谢谢阿姨。”梅琳突然有点想哭。
“这有啥谢的。你爱吃啥。”
“我也会做饭,我给您打下手。”梅琳站起来。
“哪能让你做饭,坐这。你们两个……唉,让我缓缓。”苏毓叹了口气,拍了拍梅琳的肩膀,“真是男孩啊?”
“是,我就相中她了。”郭勇抢先说道,“非得要孩子,我俩就领养。她当爸,我当妈。”
梅琳气得差点一脚踢他身上,心说你今天非得给你妈惹急了呗?没想到苏毓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拐进了厨房。
“你有病啊?说话这么冲?”梅琳想了想没忍住,还是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小声骂他,“非得让阿姨把我撵出去呗?”
“好过弯弯绕绕,说开了多好。看你在那客客气气的装得跟个人一样,没意思。”郭勇说着,拽着她坐下。
“你要是我儿子,我就给你几脚卷出去,这辈子也别回家。”梅琳恶狠狠地说道。
“幸好我不是。”郭勇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
梅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打他又下不去手,只得往沙发里一窝,想着他们两个的事。她脑海里一团乱麻,没了主意。
远在深山里的吴溟和江兰庭并不知道这些变故。他们已经完全地和外界切断了联系。
山里的一处小瀑布,吴溟在这里练轻功。瀑布并不算激流,只是有将近九十度的坡度。人凑近了,就能感觉到水流带着的冲力。江凛在瀑布里上下自如,蜻蜓点水一般,流水和光滑的石壁对于她来说,好像一点阻碍作用也没有。而对于吴溟来说,就是难上加难。
“如果这一关过了,以后在哪里都是如履平地。”江凛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就离谱。”吴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进去都喘不上来气啊。”
“尽力吧。这才几天。”江凛说着,一推她,“去,歇够了吧。”
吴溟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江凛的身形和步法,默念心诀,心无杂念往上冲。她好像感觉到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就在冲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到江兰庭的声音:“江女士,练得怎么样了。”
吴溟一分神,就被水流冲进了水潭,她泄气地抹了一把脸,看了看瀑布,又看了看江兰庭。他穿着灰色运动服,背着一个大柳条筐,里面是柴。
“吴女士,不顺利吗。”江兰庭无辜地说道。
“你分我的神。”吴溟气得往他身上撩水。
“自己心不静,还怪我分你的神?”江兰庭笑着往她身上撩水。
“说得对。这点干扰,你就受不住了?心猿意马还练什么武?”江凛呵斥道,“明天,他就坐在这里看着你练。最近不是学乐器吗,拿个带响的东西来。我看你还分神?”
“笛子行吗。”江兰庭问道。
“行。”江凛说道,“你,不要闲聊。去练。”
吴溟听着她严厉的语气,欲哭无泪,只得又回到瀑布下面,努力往上冲。江兰庭眯着眼睛看着她,她此时穿着最简单的白短袖和长裤,因为衣服被打湿了,紧贴在身上,就显得身材健美。这时候他才明白练过的人和没练过的人差别有多大,心说以后万万不敢惹她。
“你怎么样?”江凛坐在一边,问他。
“不错,我倒是挺愿意出家的。道长要是收我,我在这住一辈子也行。”江兰庭笑着说道。
“天天背筐拾柴,你还挺高兴呗?不长进。”江凛说道。
“起码不用担心生存问题。饿不死我也没人想杀我。”
“你这理想还真是高远。”江凛嗤笑。
“江女士。如果我喊你妈妈,你会不高兴吗。”
“随便。”
“如果是以前的你呢,就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时没杀你,也没养你,意思就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严格来说,你没错,不用承担什么。但是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是个累赘。”
“我明白了。当我没问过吧。”
“不过,我现在走到这个地步,不介意多个儿子照顾我。”江凛笑了笑,“我要提醒你。你在我身上,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片面来讲,我已经都得到了。”他试探着从背后抱住她,“妈。我只是,想要一个家人。”
江凛听着他喊的这一声,并没什么感觉,只是想起了在医院的那一天。那时候她还有七情六欲,把他扔下之后,她想着他,哭了一次又一次。她当然想要一个能相依为命的人,却不是和那条狗的儿子。直到她对楚心玉兵刃相向,将其毙命,她除了快意,也觉得痛苦。可能,和这个孩子,注定是一段不该有的缘分吧。
“所以,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什么都可以。”他小声说道。
“暂时不用。”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如果是那时候的江凛,听见他喊的这一声妈,恐怕也会对他说番话。
可是她不要再做那个感情用事的江凛了。
“以后可以一直这么喊你吗,有没有什么限制,比如在什么时候,在谁面前不可以喊。”
“随你便。”
“妈。”
“嗯?”
江兰庭听着她自然而然的应答,忍不住掉眼泪。他好像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字,尽管她就像例行公事的语音助手一样。
“哭什么。”江凛擦了擦他的眼泪。
“高兴。”
“如果是以前的江凛,会问你这些年过得苦不苦,还会给你道歉,说妈妈不该扔下你。”江凛扯扯嘴角,努力回忆从前的自己。
“我宁可是现在的你。能淡定地对我说,我就是扔下你了,你不配。”他笑着,“现在的江女士,超级酷,超级厉害。”
“你不想要妈妈的爱吗。”江凛怪异地看着他。她有点难以理解他的这种情感了。
“我更想要妈妈自己高兴。或者说,起码不难过。”他握住她的手,“我突然想通了,妈妈也不是天然要爱自己的孩子,对吧。”
“或许吧。”江凛叹了口气。她还是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尽管是经历那种不堪,尽管是扔了他,可是说她不爱这个孩子,也是冤枉了她的。确切地说,不是不爱孩子,是有比孩子更值得爱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