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42、第四十一章

　　胡漾很久违地特别想来根烟，这场景实在有点让他招架不住——前男友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自己怀里还抱着和他的孩子，但这孩子还不能让前男友知道是他的骨血，毕竟正常的世界里没有男人可以真的孕产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胡漾心里五味杂陈，安抚着胡腾腾的手顿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动作，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静止和慢放，可胡漾还是能清晰看到江戈起伏的胸膛还有身上到处暴起的青筋。胡腾腾伤口难受，又没人搭理他，只好用小拳头到处拍拍打打表达自己的不满。‘啪’一下，刚好打中胡漾脆弱的鼻骨，胡漾生理性眼泪‘噌’一下被激了出来。

　　“有没有出血？”江戈深呼吸两口气，把自己的全部情绪勉强压住，使劲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在胡漾面前失态。他抬手想捏着胡漾的下巴看看鼻子的状况，这才想起手里还攥着胡腾腾的处方。“啊……我等下找医生再开一张。”
　　胡漾轻轻地点头，食指拇指一捏把两眼里的眼泪抹干净。他本来很不想哭的，可没想到胡腾腾这拳打得太重，仿佛打进胡漾心坎里似的，他一开口甚至有些哽咽。“你怎么……在这？”

　　华倩倒是没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上前从胡漾怀里接过胡腾腾，“这就是载我们来的好心人啊！刚才要是没有他，我肯定控制不住胡腾腾缝针拍片的！小胡，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嗯……华姨，我……我出去单独谢谢他，胡腾腾您帮我看五分钟。”

　　胡漾一把扯过江戈的手腕骨带他出了病房。
　　江戈是有些诧异的，他上次看到胡漾还是在直播里，一年多前的胡漾胖得像发面馒头，那时候还说自己健康出了点问题。可现在看来胡漾却已经完全瘦了回去，和直播里简直判若两人。不过他捏着自己的力气好像变大了，都快把自己手腕骨捏断了似的。江戈脑子里灵光一闪，脚步停下，把胡漾也带得停在原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做了那个手术？”
　　“手术？”胡漾愣住。
　　江戈已经笃定，兀自点头，“一定是了。你离开我之后就手术，后来恢复的时候生病发胖没发出门，只能在家做小手工糊口。等身体完全好了就出去工作，所以直播也停了，力气变大是不是也因为身上没有女性的器官和激素了……不对啊，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江戈自己揪着头发三步两步踱着，就在胡漾面前来来回回转圈。他心里头那股子焦虑和郁闷又回来了，憋得快爆炸似的，江戈理智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吃点药压一压自己喷涌的负面情绪，可他又不想让胡漾知道自己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我没做，那个手术。”胡漾摇头，扯住一直乱动的江戈，“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儿科病房的走廊，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小朋友，可胡漾和江戈身边却像有结界似的，温度都仿佛比旁边低一点。胡漾抠着手指头，和江戈之间隔了个座位。“刚才谢谢你，带胡腾腾来医院。”
　　“路过刚好碰到，谁看到孩子那个样子都会这么做的。”江戈死死咬着牙根，他觉得自己身上在不自主地发抖。他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又一直偷偷瞄着胡漾。江戈太久没看到胡漾了，每一秒他都不想浪费。“没做手术，身体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直播时候说健康出了状况。”
　　胡漾抬头看向江戈，“你怎么知道我在直播？”
　　江戈：“……”
　　等不到回答，胡漾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叹口气道，“现在没事了，都已经恢复了。”

　　“那孩子呢？怎么……刚也没见到他妈妈？”江戈死死忍着胸里憋闷到快呕吐的感觉，自认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不过胡漾听到了他声音里的哽咽和哆嗦，有些疑惑，“你冷吗？”
　　“你先回答我！孩子妈妈是谁……”
　　胡漾被江戈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眼睛轻轻眯起来有些防备着。他缓了缓，“离……她死了。”
　　“什……么？”
　　“死掉了，死很久了。所以我儿子没妈妈，他就只有我，我们相依为命的。”胡漾不再看江戈，重新靠着椅背做好，眼眸低垂，“你呢……你过得怎么样？”胡漾很想问问那个当时陪在江戈身边的女孩子对他好不好，可是想了想，还是没能问出口。
　　“不知道，我觉得我过得不好，但我又不知道哪里过得不好。”江戈嘴角挑起一个弧度，这动作明明应该是在笑的，可他每条肌肉每个表情都完全没有笑的意思。他这时也不偷偷摸摸了，索性歪过头直直盯着胡漾，“我喜欢的人突然丢下我跑了，杳无音信，找也找不到。我的工作一塌糊涂，负责的项目成了公司成立以来闹出来的最大的笑话，连累所有同事都陪着我一起沦为笑柄。可怜吗？还不算，更可怜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江戈仿佛是给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轻轻皱着眉，语调也不急促，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绝望。
　　胡漾抿着薄薄的嘴唇，手指忍不住抠着指甲边的死皮，出血了都没停下。
　　“胡漾……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甚至都觉得回国后和你重逢都是在做梦。可是不是的，你留在我家的桔梗还活着，我还天天给它浇水，每周抱它晒太阳。我也想说服我自己是得了癔症，凭空想象了一个爱人出来又赶走了他，可是不是这样的。胡漾，你陪着我的时候，说喜欢的时候，脆弱的时候，我都记着呢。这些回忆就好死不死天天在我脑子里巡回一圈，你xx的竟然还……还让我……让我说自己过得好不好！”

　　江戈有点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几个在周围玩的小朋友被吓得都要哭了，护士站的护士们也被引了过来。胡漾摆摆手低声说着‘不好意思’，又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江戈身边。他也不知道该和江戈说什么，正沉默，就看到华倩三步并两步小跑着奔过来，“小胡你快看看腾腾！他好像发烧了啊！”
　　胡漾眼睛瞬间瞪大，立刻朝着病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