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41、第四十章

　　第三卷·破镜重圆
　　第四十章

　　“小胡！哎呀都怪我，腾腾受了点伤，我们现在正要去医院呢！这可怎么办呀！”华倩满脸自责，一边给哭得直抽抽的胡腾腾按着伤口，一边给自己抹眼泪，还要和胡漾通电话。
　　胡漾刚收了一车快递，还没来得及归置，听到这消息也是吓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我把店关了马上过去，是老孟的医院吗？”
　　“嗯，我们快到急诊了。”华倩看着司机已经把车开到急诊门口，急着对胡漾说道，“我先挂了，我要给司机扫码的！”
　　江戈却抢先一步结了账。他看着小老太太动作也不太麻利，便直接接过受伤的小孩子朝着医院里狂奔。他心里突突直跳，明明是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而已，可是每一声哭喊仿佛都牵着自己的某条神经似的。

　　“孩子多大？叫什么？怎么受伤的？你是家长？”
　　“我不是，家长在后面，走得慢。应该是在冰上玩摔着了，具体过程没看清。”江戈应该把孩子交给医生去清创消炎，可胡腾腾不知怎的，就是拽着江戈的衣角不撒手。小小的两只手攥得都不回血，指尖发白，可无论江戈和医生怎么劝，就是不撒手。
　　小孩子不懂得受伤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疼得很，又流了很多血，心里怕。胡腾腾下意识就是对着江戈有种安全感，比起白大褂的医生，他自然更希望江戈能陪在他身边。
　　华倩这时才抱着另个孩子气喘吁吁跑来，“腾腾啊！听医生叔叔的话噢，乖啊。医生你好，这孩子是你们妇产科孟医生的孙子，您赶紧给看看，别碰坏了呀！”

　　几个大人又哄又扯，总算把胡腾腾从江戈身上‘扒’了下来。清创消炎检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后医生还是摇摇头，“伤口这么长，得缝两针的。你们联系直系亲属了吗？我们可以先缝，但他得知道这事儿，而且脑袋上的伤等下还得拍片子，以防有隐性或者延迟出血。”
　　华倩一听要缝针更丢了魂，哆嗦着又给胡漾去了个电话。胡漾没接直接压断，他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眼看着孩子奶奶三魂丢了七魄，江戈叹口气，自动承担了箍住胡腾腾动作的人。麻药打进去的时候很痛，胡腾腾简直是暴起，用尽了他小小身体里所有力量去扑腾和挣扎。江戈死死抱着他，胳肢窝夹住他的两臂，膝盖控着他的双腿，看着这个小小人儿就在他面前遭了好大的罪。缝针也不容易，江戈仿佛都能看到针线挑起皮肉，掀开的伤口被一点点闭合，留下一道不算短的疤。

　　“等会麻药退了孩子肯定会闹腾，绝对不能离人啊，你们得守着。”
　　“嗯，知道了。”江戈拿着个酒精棉帮胡腾腾擦脸。刚才胡腾腾满面血污，现在被一点点擦干净之后，这张脸总让江戈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孩子额头连带着半张脸都实在有点肿得变形，到底怎么熟悉他也没看出来。
　　“这小胡怎么还不来啊！电话也不接！哎哟……”华倩急得跺脚。老孟在手术中，小胡又失联，这胡腾腾毕竟不是自己家孩子，在自己的看顾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华倩是最心焦的。
　　但其实胡漾已经到了。他刚进了急诊的等候区，就听到自己孩子那巨大又自带混响的哭声。胡漾上前两步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都在围着胡腾腾治疗，可抱着胡腾腾的人……露了侧脸，那张脸不是江戈又能是谁！
　　胡漾顿觉五雷轰顶！为什么江戈会在这里？为什么江戈会抱着胡腾腾？胡腾腾受伤和他有关系？那华倩都给江戈说了些什么？胡漾站在原地愣了能有一分钟，才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小跑着躲进了医院的卫生间。

　　“华姨……那个……”
　　“哎哟小胡你怎么还没来啊！腾腾要缝针还要拍片，这可怎么是好啊！”
　　“我这……”胡漾实在没勇气现在跑出去，在江戈面前承认自己是孩子爸爸。他只能临时扯谎，“我这店里实在忙不开，华姨您先帮我看着腾腾，我等下就过去。孩子要怎么治疗都听医生的，最好今晚也住院观察一晚，我晚上可以陪他的。”胡漾顿了顿，又说，“唔……是不是有个好心人送你们去医院的？他……他走的时候您和我说一下，我……”
　　胡漾心想，等江戈走了他再出现。可给华倩不能这么说，他只好心口不一道，“我尽量早点过去当面道谢。”

　　胡漾其实半步不离，就跟在抱着胡腾腾的江戈身后不出五米的地方。胡腾腾毕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不着急？胡漾眼看着胡腾腾可怜兮兮趴在江戈肩上，抽搭着打哭嗝，衣服手套围巾帽子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江戈带着他住进了儿科病房，又去拍了片子。医生仔细看过后觉得没什么大事，不过确实留观一晚会比较稳妥。
　　本来胡腾腾是趴在江戈身上有些迷糊的，江戈心想自己已经干完了全部体力活，接下来就把孩子留在病房，让奶奶看着就行。可不知是不是麻药退去的关系，胡腾腾竟然又开始闹了起来。
　　小小娃儿起初只是撇嘴干嚎，撕扯着下嘴咬江戈昂贵的皮大衣。江戈不嫌弃，只是生怕不卫生，就干脆自己洗了手，把手给胡腾腾做磨牙棒。可是过了一会，疼劲返上来，胡腾腾就开始哭了。他哭的声音特大，像是有人拿着大喇叭放在他嘴边似的。江戈觉得自己一边耳朵都快聋了，正想找机会告辞，却看到胡腾腾就这么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蓄着泪，脸上也挂着泪痕，胡腾腾特别不见外地往江戈膝盖上爬，最后直接岔着腿面对江戈坐在他腿上，胳膊像树袋熊抱树那样攀在江戈肩上。
　　江戈浑身一震……这个姿势是胡漾最爱的。

　　那时候胡漾来大姨夫全身不舒服，就喜欢这么攀在江戈身上。有时候江戈要起身，胡漾还不撒手，拉着江戈的大掌抬起自己的膝窝，就非得这么抱着自己满屋子跑。
　　江戈想到这里，一时间有点忍不住情绪。他狠心把小娃娃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交到华倩手上，“我等下还有事……这边应该没什么我能帮忙的了。”
　　华倩赶紧起身道谢，“哎哟，孩子爸爸还说要赶来见见您的，今天真是多亏您了！这可怎么好……孩子爸爸可能是工作忙，一时离不开。”
　　“没事的，现在工作都这样，忙起来确实抽不出身。那我就先回了，您留步。”

　　江戈刚出了病房不到半分钟，胡漾立刻从拐角现身冲到了胡腾腾身边。胡腾腾又痛，又不明白那个和蔼的叔叔为什么狠心抛弃自己，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见到胡漾的瞬间眼泪就像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胡腾腾紧紧扒着胡漾的脖子，他词语会说得不多，就是反复说‘爸爸，痛痛，流红红’之类的，这让胡漾听了更心疼，他宁愿是自己受所有的苦痛和委屈，也不想让胡腾腾这么遭罪。
　　胡漾一边拍着胡腾腾的背，一边捏着他的手手腿腿，嘴上自然说着‘没事没事，我们腾腾最勇敢最坚强’，可是心里难过得忍不住都要落泪了。
　　他又不能埋怨华倩，毕竟她能帮自己带孩子就已经是给人家添麻烦了，胡漾嘴上也只是安慰华倩，“小孩子嘛，磕磕碰碰难免的，男子汉留道疤没关系的，更有英雄气概了。是不是啊我们胡腾腾，不哭了哦，再哭一会肚肚要饿了哦。”

　　江戈都下了楼，一摸口袋才摸到一堆单据——都是结账单和医生开的处方，本应该是留给孩子家长的。他一边无奈自嘲最近记性都不太好，应该是吃抗压力药物的副作用，一边慢慢又绕着电梯回到了胡腾腾的病房前。
　　敲门声没人应，应该是里面孩子哭闹得太厉害没听到。江戈索性直接开了门，却没想到第一眼正好看到那个温柔的，他日思夜想，曾经抱在怀里，也曾经俯身欺上的背影逆光站在病床前。胡漾那么自如地抱着孩子，耐心哄着那个孩子，也那么自如地，应着孩子口中一遍又一遍的‘爸爸’。
　　江戈手中的单据瞬间被捏成一团皱纸，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上涌，四肢都麻掉了似的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反应什么表情。最后，无数的情绪和愤怒和想念都只化作两个颤抖的音节，从他薄薄的嘴唇里飘出来——
　　“胡漾……”

　　（阿困：我最近好棒，每一章都挺长的哈哈哈
　　虽然最近有点晚，因为都是现码，但还是感谢追更的、喜欢的、收藏的、订阅的、点赞的、评论的朋友们，有一个人看也会继续加油写下去的
　　阿困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