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43、第四十二章

　　可是胡漾才跑两步，就觉得自己手腕被攥住。江戈依然坐在椅子上，手上下了死力气，钳制着胡漾让他动弹不得。江戈抬着头，眼眶红了一圈，他语气里带着不解和不甘，问胡漾，“胡漾，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胡漾没回答，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突然想起自己怀孕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肚子好大好大，低头也看不到自己的脚尖，鞋袜穿起来都费劲，无数的不适和难熬都让他绝望，可是那么绝望的时候他还是独自硬撑过来了。那时候如果还能在江戈身边又会怎样呢……江戈觉得自己是怪物、‘猎奇’，还会和他在一起吗？还有那个女孩子呢……他们三人难道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维持着可笑又荒谬的和谐吗？如果真是那样，胡腾腾来到这个世界上恐怕是真的要遭罪了吧……
　　胡漾想到这里，甩着手挣脱江戈，脸色也不由冷了下来，“我要去看我儿子！”

　　胡腾腾烧得不厉害，只是伤口难受，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手一直要去抠纱布。胡漾见状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把孩子的胳膊夹在自己的胳肢窝下。他嘴唇去碰了碰胡腾腾的额头，知道这不算高烧，应该不会有危险，这才放下心。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华倩道谢，“华姨，天也晚了，您赶紧先带着孩子回去吧，我看孩子都饿得受不了了。”华倩的孙子已经哭累了，抽搭着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睡过去。
　　华倩点点头，“我刚和老孟也说了，他现在还在手术，等会过来。那我先回去，明天你们还住院的话给我说，我给你们送饭。”
　　胡漾送华倩出病房的时候，看了一眼走廊。江戈已经走了，走廊里空荡荡的。

　　仲夏末，胡漾的小邮局已经很成规模，周围两个比较大的小区里的居民都把他这里当作快递中转站，每天忙得胡漾不亦乐乎。
　　胡腾腾也能走得比较稳当，偶尔还能迈着他两条小短腿小跑着到处逛逛。胡漾不太忙的时候就任他疯跑，忙的时候就把他固定在儿童座椅上让他看动画片啃磨牙棒，别乱跑就行。胡腾腾额头的伤口也恢复得不错，虽然还能看见疤痕，但丝毫不影响胡腾腾继续到处闹腾、闯祸、打架、摔跤。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小孩已经皮得附近人尽皆知，胡漾还挺自豪，笑说胡腾腾再长大点恐怕能当孩子王。
　　小邮局周围还有个小白狗，本来是野狗，胡漾见它可怜，就偶尔给它点骨头和剩饭，久而久之就算是把它养在小邮局里了。
　　因此胡漾听着小白狗‘汪汪’乱叫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这狗这么乖，很少叫唤得这么凄厉。胡漾第一反应是胡腾腾又摔了，赶紧冲出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来了辆快递小三轮。不过这小三轮看起来有点滑稽，它身上驮着比它本身还要高还要长的货物，如果不是快递小哥技术高超，恐怕都要侧翻了。
　　“快来帮个忙！”小哥朝着胡漾大喊，“我都要刹不住车了！”

　　两人合力把一车货物卸下来，小哥擦了擦汗，“有没有水喝？”这小哥负责这片区的快递，和胡漾已经很熟稔。他朝着看热闹的胡腾腾招招手，“小子，快给哥哥拿瓶矿泉水来，再来个冰棍，够得着吗？”
　　胡漾小邮局门口有个小冰箱，也兼职算是个小卖部，不过熟悉的人过来拿瓶水胡漾也都不收钱。胡腾腾看着比他高的小冰箱，想了想，明白了，这哥哥是在拿他打趣，所以头也不回地回了店里，还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傲娇小子哈哈。哎这些大件都是同一个人的，你放在外面好拿的地方，我估计那人开着车一口气就拉走了。”
　　“同一个人的啊？”胡漾看了看信息，“魏卓……哦，可能是新搬来的，我看这些都是家具。”

　　快递特别重，小哥还赶着送货，喝了点水就离开了，只剩胡漾一个人要把这些快递运到小邮局里。
　　他生产后腰胯一直不太好，可能是怀孕时一直被压迫的关系。可是开了小邮局之后，这种扛重物的活他就不得不做，经常都是白天工作一整天，晚上揉腰一整晚，那酸爽的感觉简直了，仿佛像怀了二胎似的，睡觉翻身都能被痛醒。
　　此时胡漾弯腰发力准备抬起一个大箱子，突然后腰‘噌’一下，像是过电似的突然又麻又凉了一下。胡漾全身一下都瘫软了，跪到地上趴在纸箱上缓了好一会。小白狗耷拉着脑袋走过来舔了舔他的手，又呜咽着叫唤了几声。胡腾腾也迈着小八字步跑了过来，蹲在胡漾面前看着自己爸爸这么狼狈又滑稽的动作。
　　“爸爸不要摔跤。”胡腾腾皱着小眉头，在胡漾脸上摸了一把，又凑过去亲了亲胡漾的脸。
　　“没事，爸爸不是摔跤。”胡漾强撑着支起来一个笑容，“爸爸是在和你玩呢，这个叫躲猫猫，你回房子里去，等一会爸爸就站起来去找你，这就叫躲猫猫。”
　　胡腾腾也没听太懂，回了小邮局站在门口依旧看着胡漾。胡漾这时候哪敢掉链子，只能扶着腰慢慢尝试站起来。工作日的白天，这附近连个能扶胡漾一把的行人都没有，胡漾哆哆嗦嗦站起来，只觉得腰痛得像是无数小针扎着似的，腿也连带着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下也没法管顾那些快递了，胡漾只能一步一挪走到小邮局门口的台阶，总算是卸了力气瘫坐在上面。

　　魏卓一把把江戈从行军床上拉起来，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江戈才慢慢清醒。魏卓叹口气，“你昨晚又熬夜干活了？”
　　“嗯，通宵。对了，我把几个最重要的需求根据我们开会内容全部写出来了，报告也整理好了，你有空看一下……几点了？”
　　“下午三点。你收拾收拾洗把脸，我带你去新房子。家具我看着帮你买了，反正是租的房子，也没布置得特别用心，你将就住吧。”
　　“房子？你帮我租房子了？”江戈揉了揉眼睛，“我睡在这挺好的，这不是刚好省房租投资给你公司么。”
　　“别，我可当不起，别说得自己多可怜似的。你住在公司里，我招人都招不到。你看看你自己啊，刚来我这时好歹还能见人，现在呢！你自己照照镜子！就你这说自己洁癖谁能信？啊？”
　　魏卓拉着江戈走到卫生间，江戈抬头一看，镜子里有个胡子拉碴的糙汉，浑身上下大写着‘不修边幅’四个字，衣服领子都被扯得没弹性了，往下坠着，肩膀都若隐若现的。头发也都好几个月没剪，现在后面都能扎起小揪揪了。江戈看到这样的自己也明显吓了一跳，搓了搓脸，“我多久没出门了？”
　　“那谁知道，你有天说自己去找房子，结果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我也不敢问。不过你醉心工作本来我也是挺高兴的，可是结果你就住在公司了。哎我可给你说啊，这写字楼不让住人的，说是什么物业新规定，你这被抓了我可帮不了你。况且你自己看看这行军床哪里是能常住的？以后你腰睡坏了可别怪我，未来的弟妹也别怪我，都是你自己作死！不过我还是看你可怜，所以就帮你租了个房子，市中心，离公司不远，周围医院学校公园啥都有。走吧，下午没事了我们去看看。”
　　江戈草草洗漱后点头，他本想刮胡子，可胡子长得太长太硬，竟然把剃须刀都卡得动不了了。江戈叹口气甩了甩头，“烦死了，就这样吧，等会我找个理发店一起把胡子剃了。”
　　魏卓抬头一看，差点笑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他面前的江戈胡子只剃了半边脸，左边干干净净，右边胡子拉碴，头发也乱扎着，看着像个流浪汉似的。魏卓憋笑摇摇头，按住江戈准备拿外套的手，“都盛夏了，穿什么外套。走吧，去看看你新家。”

　　（阿困：能力不足，想写的东西永远表达不出来，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