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12、第十一章

　　12月过得极快，江戈被埋在各种部门总结和述职大会里，直播的项目也被暂时搁置下来。
　　韩稀噘着嘴不痛快，“那领导果然是傻叉，嗐，等过了年啊，听说又要来新的项目负责人，应该是要好好把咱们项目抓一抓了。”
　　“还抓个屁，我听说春节前后已经有新的直播平台要上线了，内容虽然不仅仅是游戏相关，但现在‘四壁之野’热度这么高，肯定好多玩家会去那个平台开直播的。”江戈烦躁得很，最近他工作实在谈不上顺利，约胡漾的事情也不顺利——胡漾总是拒绝他。
　　“那就看公司怎么安排了呗，反正不让我做直播项目，给我安排别的活也行。我就安心当条咸鱼，有工资拿能养活自己和老婆，就行啦。”韩稀像个老头似的背个手，在江戈面前来回踱步，“哎对了江哥，你春节怎么过啊？要回国外的家吗？”
　　“不了吧……有点麻烦。”所以更想留在国内，想陪着胡漾，江戈心想。

　　胡漾虽然不太想融入江戈的生活圈子，但他最近确实不是故意躲着江戈的。主要是这次大姨夫之后，他算了算时间，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根据往年的惯例，年终奖金发多少估计这几天就会知道，他打算春节前去检查检查身体，春节后就要做手术，那拿了年终他就该离职了。
　　果然，班上到一半，手机信息提示响起，是他的工资条先发了过来。连带着他年末的提成和奖励，最终除了工资之外还能多入账七千块。胡漾迅速在心里算了一遍账，忍着全身的欢喜劲，等到下班后和主管提出要辞职。
　　“这……你这有点不地道！拿了公司的钱就提离职？哪怕你再等上一两个月呢！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公司明明对你那么好！”主管白眼翻得快上天，但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其他快递挖墙脚？你说，他们给你多少薪水？我去和总部谈一谈！现在元旦春节的快递最紧缺，哪能就这么让你辞职啊！”
　　“没有……我是真的辞职，不想工作了。”
　　“那你打算去干吗？中彩票了？突然发达了？”
　　“唔……也没有，就是……家里有点事情。”胡漾冲着主管鞠了一躬，“虽然不用交接什么，但最后这个月我会干满的，而且……嘿嘿嘿，我知道要月底那个奖金才能到账呢。元旦快递比较多我也知道，您让我加班什么的我都接受，算是我回报公司对我的好。谢谢您！”

　　他回宿舍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还在想，最近有空要去看看医院附近的房子，等手术之后要住，万一身体不舒服也方便去找医生。
　　开了宿舍门他吓了一跳，孙小杰把宿舍翻得乱七八糟，让胡漾差点以为是遭了贼。孙小杰从阳台走出来，手里推着行李箱。胡漾诧异，“你要去哪？”
　　“啊……我……我那个……”孙小杰一直结巴，大冬天的额头上也一直冒汗，“唔……我打算正式和我女朋友搬到一起去，所以收拾东西……”
　　“哦，这样啊，那我帮你？”胡漾搭了把手帮着孙小杰把箱子平放在地上，又熬了大半宿把孙小杰的行李彻底打好包。孙小杰的情绪一直很奇怪，胡漾当时还浑不在意，却没想到这位他一直觉得挺合得来的舍友，会彻底毁了胡漾的全盘计划。

　　几天后。
　　茶水间的墙面都是玻璃透明的，江戈和韩稀正聊着天，突然看到外面兵荒马乱起来。江戈不喜欢凑热闹，却耐不住韩稀使劲拉着他，“哎呀反正是午休，咱们去看看发生啥事儿了呗！”
　　几个小姑娘从工位上拿了纸巾都往前台方向小跑，江戈跟着挤过去之后才发现公司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一直挤到电梯间门口。而他们公司的财务小姑娘李某就半爬半坐在人群中心，正在很没有形象地捶地大哭。

　　“我花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月的工资啊！好不容易找到代购买了个包，等了三个月才等到运回国内，我连快递都没见到！谁知道就显示给我签收了！我连个空箱子都没见到啊！怎么办！啊？你们帮帮我呀！”
　　旁边一些爱网购的小姐妹纷纷帮她出主意，“卖家呢？会不会虚假发货？我上次代购化妆品也是被骗了呢！”
　　“应该不是，听说是拍了装箱交给快递公司打包的视频，而且还有小票之类的好多证据呢。”
　　“那就找快递公司啊！谁签收的？你写了公司的地址，那难道是我们前台签收了？”
　　前台赶紧摇头，“我可没有啊！我最近都没收到李姐的快递啊，不信你们调监控！”
　　旁边人把李某拉起来带她坐好，“那就更得找快递公司了啊！问问他们什么时候送来的？送给谁了？谁签字收的？怎么证明？哎呀李姐没事的，大不了找他们赔偿！现在代购那么多，你再买一个更好的呗。”
　　快递小哥接到电话立刻赶过来了，不过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看着李某，还有李某手上查到的，显示‘胡漾配送成功’，但是早已丢失的快递的物流信息。

　　江戈从听到‘快递小哥’的时候就一直没离开，万万没想到最后出现的还真是胡漾！胡漾百口莫辩，一直辩解自己最近都不负责这栋楼的快递，但又没法解释为什么快递信息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他最后在一片混乱中一拍脑门，“对了！最近负责这栋楼的都是我同事孙小杰！你等等，我问问他！”
　　可是孙小杰电话关机，主管说他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也没有请假，宿舍里孙小杰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还是胡漾主动帮他收的行李。
　　“你等等……李小姐是吧……我……”胡漾笨嘴拙舌的，两手无措地揪着裤脚，“我再去找找我这个同事，明天……不，今天晚上答复您可以吗？”
　　“不行！我放你走之后你跑了怎么办？谁知道你这种人是不是撒谎成性，每天不知道这么骗多少人，偷多少快递呢！”

　　“他不会！”江戈上前两步，捏着胡漾的手腕骨把他往自己身后捞了一把。“我给他作保，先让他找一找吧。最近我看大家都网购，说不定快递太多搞混了，你把他扣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胡漾看到江戈，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他不是小偷，从来没偷过东西，可是他不知道江戈是不是真的相信。胡漾头低着不敢抬起来，只是说，“我回去找一找，我真的会仔细找的，你……你们先让我回去……”他偷偷看了看江戈牵着自己的好看的手，挣脱出来，“求求你们了……”
　　胡漾可怜的自尊心总是这样被无端践踏，其实他早都习惯了。可这么直接当着江戈的面，还是第一次，胡漾心里难受得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

　　最终，李某跟着胡漾去找了快递点，成百上千的快递翻了一遍，确实没找到那个昂贵的包。胡漾后知后觉，孙小杰大概率是跑了。应该就是那天急着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偷偷拿了李某的包，他早就想好要让胡漾背锅，自己拿着包直接离开，而胡漾还傻乎乎想帮他收行李。
　　“那个包乱七八糟费用加起来我付了四万多块。而且当时是人家店里打折的，现在这个价格肯定买不到了。”李某两眼通红，但是已经不哭了，只是恨恨盯着胡漾，“我也不讹你，你们快递公司赔我四万块吧，我就当认栽了，大过年的不想给自己添堵！”
　　主管顿时就急了，“这……您也没保价，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弄丢了，我们肯定不能赔偿啊！这样……这件事我们确实存在管理上的疏忽，我们赔给您三倍的快递费，这样可以吗？”
　　“三倍快递费？打发谁啊！”李某又开始忍不住要哭，“行，那我们就直接报警吧！看看警察最终怎么处理，这么大额的商品，说不定你们都要被关进去，关进去！还有这个快递小哥，我看就是他的问题吧！或者让他个人赔偿我都可以，只要有人赔偿，我就可以不追究你们快递公司的管理过失，你们自己考虑！”

　　胡漾摇头，可怜巴巴看向主管，“真的不是我，我最近两个月都……反正都没负责那栋楼的快递的，同事们都知道，您也知道啊！”
　　主管：“但你和孙小杰关系好，本来就总是帮他派很多件啊！而且孙小杰这么不明不白就走了，你跟他住一起……就一点都不知道？我不信的。”
　　胡漾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心像掉进冰窟一样，“主管您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要我自己来负责了？”
　　“唔……”主管一狠心，朝着李某笑笑，“这位客户，我也实话和你说吧，这个胡漾啊，前段时间就突然和我提离职，话里话外都好像是最近发了财，可以任意挥霍一段时间了。其实我们这里提了离职之后两三天也就可以走了，所以理论上讲，他已经不算我们公司的人了……那他弄丢的快件，你就和他个人去索偿吧。您这边需要我怎么帮忙，我绝对无条件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