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13、第十二章

　　江戈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对着空白文档一直发呆。他不知道李某跟着胡漾去快递点之后的事，又怕打扰他们，也不敢问。
　　“江哥……江哥？”韩稀走过来，“今天那个小哥，你认识啊？”
　　“嗯，朋友。”江戈抿唇，“我有事出去一趟，有人问你帮我挡一下。”
　　江戈买了几听热咖啡，循着记忆往胡漾公司的仓库走。还没拐进仓库的路口，就听到胡漾的声音。

　　“李小姐，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辞职真不是因为发财，是我自己身体原因要去住院，刚才你和我的医生通话应该也知道我没撒谎的。那个孙小杰确实是我之前的室友，可是我真的没有和他一起偷您的包。”
　　“那我怎么办呢？啊？你让我怎么办？四万多块钱，就让我这么认栽？你赚钱辛苦，难道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么？而且我提出的方法已经是最合理了，现在既然你们公司已经辞退你，摆明了不会为此负责，那你把钱赔给我，你再去找什么孙小杰问他要钱好了呀！”
　　“我……我去哪找啊……”胡漾声音都开始发抖，听起来倒像是要哭了。李某抱胸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不然就报警吧，又不是胡漾做的事情，为什么让他赔偿？”江戈皱着眉头，拿了两罐热咖啡塞进胡漾手里，“先暖一暖，怎么不找个室内去谈？”
　　“江经理？您怎么……”李某先是一愣，后来又上下打量一番两人亲昵的动作，“你们认识啊？”
　　“嗯，是朋友，所以知道胡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江戈安抚似的拍了拍胡漾的肩，又转向李某，“你刚说让他赔你多少钱？”
　　“……四万。不然就报警，我同意报警。”

　　胡漾却轻轻拉着江戈的袖子，见他看过来才摇了摇头。“李小姐，我……我赔给你就是了，不过现在我一下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我这周五之前凑好了给你，行不行？”他没想到江戈会过来，更不想让江戈这么看到自己出糗的、被人辱骂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最终的结局还是自己扛，至于钱，就只能再赚了。
　　“周五？那你这之前跑了我怎么找你？”
　　“不会跑，他住我家。”江戈叹口气，“他住在我家，他如果跑了，钱我来赔给你。”

　　江戈整个下午都没再回办公室，他请胡漾吃了碗面，又陪他去宿舍收拾东西。
　　“为什么不报警？”两人一起把铺盖卷起来，江戈自然地扛在自己肩上。
　　“我和孙小杰本来就经常帮对方派件，他这次用我的系统点击已送达，所以整套物流信息上都写了我的名字的，去报警，警察也会说责任是在我。而且万一留了记录，以后说不定工作都找不到。”胡漾背了个大包，又拎着个大箱子，这就是他的全副身家了。“我……不去你那里住了，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但我肯定不跑，周五前我就把钱给李小姐打过去。”
　　“得了吧，我就是听到公司辞退你，知道你没地方去才会说你去我家的，别推拒了。”江戈拦了辆车，把行李装上去，拉着胡漾的胳膊也上了车。“住院是怎么回事儿？”

　　胡漾没想到江戈连这句话都听到了，稍微偏头去看窗外，不想答。江戈却不放过，拍了拍他的腿，“问你话呢，去医院干嘛？”
　　“唔……就是……去切掉一点东西。”也不算撒谎。
　　“……”
　　江戈：“然后呢？切什么？对健康有什么影响？未来的工作生活还能正常么？你自己一个人去切？”
　　胡漾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得交代，不过看了看司机，“……我们回去再说吧……”

　　小loft被江戈打理得温馨又舒适，夕阳从阳台上晒进来，看起来就暖和得不行。胡漾看着面前那双白色的棉拖鞋，往后缩了一步，“我没洗澡，今天忙了一天，刚才又收拾东西，身上脏得很。”
　　江戈已经在脱大衣，闻言动作一顿，走到胡漾身前，蹲下身就开始帮他解鞋带。胡漾大惊，“你干嘛呀！”
　　“不嫌你，你不脱那我就帮你。”
　　“我脱，我自己来！”
　　不过还是很想先冲个澡。胡漾拽着自己的裤缝，也不坐下，嗫喏道，“我能不能先洗澡？”

　　江戈找了一套自己紧身的秋衣秋裤，不成套的那种，放在浴室门口，又拿了个一次性的内裤。胡漾行李都还没拆，堆放在家门口，看起来就像随时都要离开似的，江戈看着难受，直接把胡漾的铺盖卷紧塞进衣柜最底下，又拿了个新枕头放在自己床上。箱子和包他倒没有直接拆，不过也放在楼上床边，等着胡漾自己收拾。
　　胡漾全身带着水汽，伸了只手出来，从门口把换洗衣服叼进去。江戈看着偷偷笑，等胡漾出来又板了脸，“现在能说了？”
　　胡漾穿着江戈紧身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走过来坐下。他全脸写着‘视死如归’，但他确实不想骗江戈。“我就想去做个手术，彻底把身体里多余的器官拿掉，做个正常男人。”
　　江戈一愣，“还有这样的手术？”
　　“有的，其实就是生殖器官的畸形，听说医学上其实不算罕见。我之前遇到个特好的医生，说我这种情况应该能做，不过不能用医保，所以我得攒钱。”胡漾说到这深深叹口气，“本来钱都差不多够了，现在要赔四万……那就再攒吧。”
　　“会有危险吗？这个手术……听起来是要开膛破肚的大手术。”
　　‘开膛破肚’把胡漾听得有些不舒服，他一下想到砧板上的鱼。“危险不能说没有，不过我……真的过够这种怪物的日子了，我想改变，不想再这样了。”

　　改变确实是迫在眉睫的。胡漾需要钱，现在又没了工作。他庆幸李某没报警给他留下什么不良记录，说不定现在还能去别的快递公司试着找找工作，估计年前就能入职。他窝在江戈家里温暖柔软的沙发上，知道自己不能沉醉在这种舒服的生活里，于是他对着江戈说，“我明天白天就出去找工作，不会打扰你太久的。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我没想到，被冤枉的时候有人维护，感觉还挺让人安心的。”
　　江戈正拿着手机搜索‘双性手术’的相关信息。他越看越皱眉，好多并发症、多次手术依旧失败、严重时还致命的信息让他心惊。他有些拿不准胡漾到底是咨询了什么医院的哪个医生，靠不靠谱，手术是不是真的能成功。突然听到胡漾说‘谢谢’，江戈迅速回神。“搬走和找工作都不急，你既然订了要手术，那还是先按原计划去和医生见一下，让他看看你的情况。”
　　江戈不等胡漾回答，又说，“但是这次我陪着你。”

　　（阿困：说一下时间线的问题。设定是在手机支付刚兴起、快递还没有那么规范、外卖还没有形成专门行业、直播也刚开始还没太多人重视和观看的时候，大概十年前左右。而且，那时候很多监控也都是做样子，真出事去查看的时候可能才发现连电源线都没连接，所以胡漾为什么不报警，需要考虑当时的具体情况。感谢大家拨冗观看我的废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