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104、第一百零八章

　　江戈忍不住想，到底当时的自己错过了多少？那时候自己不堪校霸的霸凌，又埋怨胡漾没有站出来，站在自己身边，因此一怒之下就和妈妈出了国。可是留在国内的胡漾呢？他小心翼翼守着身体的秘密，因为奶奶突然病重每天来回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之间，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来不及发现就被告知噩耗，竟然是有了一个绝对不能存在的宝宝。
　　也因此，胡漾最终连高考都没能参加。

　　“痛吗？”江戈脸埋在双膝上，声音呜咽着问老孟，“宫外孕……痛吗？”
　　“痛啊，我记得当时胡漾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你得过急性阑尾炎吗？大概就是比那个再痛两三倍的程度吧……”
　　江戈眼眶通红，满脑子都是当时胡漾还青涩的身影。他突然攥了拳头朝着自己脑袋用力一敲，“我当时！当时为什么就走了呢？”
　　“现在说这些干嘛……以后对他好就是了。不过真的不能在怀孩子了，你们要做措施！”老孟正色，“宫外孕本来就对宫体有影响，我一直怀疑他平时痛经厉害也有这个因素。再加上后来的两次孕产……如果胡漾真的再怀孕，真的就是要他的命了。”
　　“嗯，知道。”江戈用力点点头。他又隔着玻璃和两个孩子挥了挥手，“那我先回病房，我得陪着他。”

　　胡漾觉得自己累坏了，怎么着也得睡个三天三夜补回来。可是等他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刚醒来没力气，眼前还是有点雾蒙蒙，看东西都花花的，手上也没力气，在吊水的地方冰冰的，胡漾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立刻惊醒了床侧趴着的江戈。
　　“你醒啦？怎么样？我去叫老孟！”
　　“没事……不用。”胡漾又累又饿，还口干舌燥。他一抬眼看到旁边的白粥，努努嘴，“喂我吃点……”顿了顿，他又开口，“孩子们怎么样啊？不……不是……怪物吧？”
　　“想什么呢……他们都特好！”江戈偏过头去，自己偷偷又抹了抹眼泪，回过头已经带着笑容，“我真没骗你，等你乖乖吃了饭，我给你看视频。”
　　“那你哭什么？你别吓我……”胡漾突然感觉到一阵宫缩，这是说明产后子宫在恢复……可是怎么这次这么痛……胡漾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一声，“不行，我还是自己去看看。”
　　“真没骗你，我哭……我哭是心疼你了。”江戈也不忍了，眼泪扑簌簌就往下落，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宫缩拼命生孩子的是他本人呢。
　　江戈越哭越上瘾，胡漾只好拼着力气去晃了晃他的手。“心疼什么啊，这不是最痛苦的都过去了么。快喂我吃点东西，我都饿得要吐了……”

　　胡漾吃得慢，江戈就一边喂一边给他讲两个宝宝的情况。姐姐今天动了几次手手动了几次脚脚，弟弟打了几个哈欠，事无巨细，全都说给胡漾听。
　　“对了，宝宝名字你想过吗？”江戈刮干净碗底，又给胡漾擦了擦嘴。
　　“还没，谁能想到会早产……我本来还想着过一个月再说呢。”胡漾抿着唇，“你呢？想过吗？”
　　“哈哈！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刚想了好几个小时！”江戈突然笑开，“姐姐就叫江绛绛，弟弟就叫胡糊糊，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才？你看绛这个字，本身就有红色的意思，女孩子最适合。至于糊……”
　　江戈突然停了嘴，也停下张牙舞爪的动作，因为他敏感地发现身旁有一阵不可忽视的怒火‘腾’烧了起来。江戈缓缓转过头，看到胡漾眼神都快能刀人了。他默默咽口口水，“不……不好吗？”
　　“你才糊糊呢！这不是盼着儿子脑子不好使满脑子浆糊吗？”胡漾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翻过身不理江戈。可他又翻不过去，身下痛，宫缩痛，刚喝了粥，现在前胸也涨得痛。胡漾索性闭了眼，“不行！胡糊糊绝对不行！啧，我就不该信你能有什么好想法，还不如我自己来！”
　　“你……你不也就是‘胡腾腾’的水平！”
　　“江戈！”胡漾操着没挂水的手去捶江戈，被人捏住护在掌心里，瞬间生气的火气被浇熄一半。
　　江戈轻轻在胡漾掌心吻了一下，“好啦，听你的，名字不急，咱俩慢慢想。”

　　散在胡漾家的那些照片，被胡海好好收了起来。那张‘二人世界’，胡漾只是把胡涞折起来盖住，胡海却直接撕掉了。他看着照片里笑得开心的妈妈，深吸口气，“你以为他很爱你，其实他只爱他胡涞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家人、亲情都可以抛弃。”胡海轻轻抚摸这妈妈的脸庞，“这下知道了吧……下辈子投胎再嫁人，一定要离这种人八丈远才行。”
　　电话响，胡海收了情绪，“喂？”
　　“胡总，照您吩咐，我们的人也都和老胡总去‘投诚’了，老胡总挺有戒心，现在总公司核心部门的人都慢慢换回他的心腹了。这……您是不是干预一下？好歹留几个我们人吧……”
　　“不用，他虽然有戒心，但野心更大。之后我会找人故意给他抛大生意的橄榄枝，他吃不下了自然还要用我的人。”胡海一脸冷漠，“他不是想要钱想要权，想安稳过好日子吗？呵，我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呢……没摔过的跟头，我得让他一个个都摔一次。”
　　“可是公司……亏的最终是公司，您也捞不着好处啊……”
　　“我不怕鱼死网破，真破了，我还有弟弟弟媳，还有三个侄子侄女，我有家人，他有什么？”胡海想到那几个小宝贝，笑得都温暖了些，“他年轻时候抛弃家人，我就让他到头来只能做孤家寡人！”

　　胡漾这次产后宫缩特别痛，还有产乳也是痛得不行，江戈基本寸步不离照顾着，连着好几天自己都没洗澡没换衣服。胡海一看他这邋遢样子就嫌弃，拽着后领子把他丢出病房，“回家洗漱去！别熏着我弟弟！”
　　“你来啦？江戈不臭，没熏着我。”胡漾扶着床边，最近老孟让他多走走路，所以即便痛，也得忍着在病房里天天转悠。
　　胡海看着心疼啊，赶紧把弟弟架着给他借力，“再歇歇也没事吧……这不是纯粹受罪吗？”
　　“走走也挺舒服的，而且我这髋关节好像靠走路恢复了挺多，没事的。”胡漾又走了两步，到了门口自动转弯，绝不出门，“外面有空调，老孟说不能吹风。我要好好忍着，好好恢复，争取尽快能去保育箱看宝宝们。”
　　“他们没事，我刚去看了，都可爱得很！”胡海轻笑出生，“弟弟刚出生比姐姐小了一圈，这两天竟然都长回来了，现在看着两姐弟一般大，放到一起都要分不出来了。”胡海顿了顿，犹豫着说道，“我有时候就想，我们出生的时候也是一般大吗？应该还是我大一点吧，才能保护你……虽然这个保护来晚了三十年。”
　　胡漾低着头没答话，胡海也不敢再说，只是默默扶着胡漾散步。直到他觉得这份静默已经持续太长时间，自己可能碰到了胡漾底线的时候，才听到弟弟终于喃喃开口：
　　“晚了没关系啊，来了就好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