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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观察 ...

  •   碰的一声,《谢天令》传重新落在了地上。

      曲中暖后退几步,他反常的反应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他们刷刷刷抽出佩刀,目光警惕的在屋内环顾了几圈,最后落在了王银翘身上。

      修长手指垂下来,将《谢天令》捡了起来,王银翘拂去上头沾染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咯。”

      曲中暖死死盯着她。

      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耳边回荡的,是她刚刚的心声,是那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你眼前的人!

      第三章观察

      “殿下?”王银翘一脸好奇,“你是来杀我的吗?”

      曲中暖深吸一口气:“……还不快把刀收起来!”

      一片还刀入鞘声中,曲中暖轻轻咳嗽了几声:“我刚刚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抱歉,吓到你了。”

      七皇子的身子骨一贯不大好,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更何况他天生肤色比常人白,又常常穿一身白衣裳,远远看去,面无血色,也就他自己威严肃穆,叫人不敢轻视,否则一定被人当成可欺弱者。

      “你把我吓得够呛。”王银翘笑容一收,冷冷道,“口头道歉,我可不接受。”

      曲中暖矜持的点点头:“当然,我会送你一样礼物。”

      这会换王银翘楞了一下,她歪歪头:“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主动权巧妙回到曲中暖手中,他问。

      王银翘低下头,绣鞋轻轻拍着地,一声,两声,三声,似战场上的鼓点,敲击在曲中暖心头,让他忍不住心跳如鼓。

      他很紧张,王银翘又何尝不是如此。

      知道他会来,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竟隔天就跑来找她,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全靠一点急智,蒙混过关。

      为了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也给对方一点缓冲时间,绣鞋在地上拍了三声后,王银翘抬起头,对曲中暖道:“三天之后,你再来见我一次,给我一个惊喜。”

      “好。”曲中暖内心松了口气,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还不够,他需要进一步确定,还需要知道对方究竟是只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还是连带着恢复了前世的实力。

      只是前者还好说,倘若是后者……

      曲中暖顿觉命大,并暗暗决定,下次来,一定要带上自己最强的侍卫。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此地,身后,王银翘关上房门,这才长出一口气,显露出一丝虚弱后怕来。

      世上有多少人,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一片闪亮的刀尖?她能够不当场叫出来已经不错了,换个人,这会儿说不准已经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了。

      “你说的就是他?”姜云尚的声音在她后头响起。

      “不错。”王银翘擦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对他说,“姜叔叔,你可得帮我一个忙。”

      曲中暖的表现从头到尾,都落入姜云尚眼中,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是觉得他有些地方不自然,似乎真的能读到别人内心的样子。

      “请吩咐。”姜云尚根本不问她要自己做什么。

      “他心里一定在猜,我究竟是不是魔君转世,以及我究竟只是拥有前世的记忆,还是连带着有前世的功力。”王银翘说,“三天之后,他一定会试探我,我呢,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读心术么……

      姜云尚的神色有些恍惚,他实在是太想要弄清楚杨玉容死亡的真相了,这么多年来,他用尽了所有办法,却依然找不出一丝线索。

      因为没有人肯对他说实话,每个人都把他当瘟神一样,随意几句打发。

      可若是他有读心术呢?

      “是。”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叩首道,“届时奴才一定会帮您!”

      王银翘嗯了一声:“还有一件事。”

      她走到姜云尚身边,他仍旧跪着,衣襟上还残留了一些呕吐的痕迹,地上,则是他刚刚呕出来的铜板,隐隐带着一些血丝,也不知是不是割伤了喉咙。

      “倘若他真有读心术,我会想尽办法,让他帮助我们,找出母亲死亡的真相。”她极为严肃道,“你得答应我,在那之前,你再也不许寻死觅活。”

      说到这,她伸出舌头,将早已捏在手心的铜板放上去,给他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一卷舌。

      “大小姐!”姜云尚亡魂大冒,骇得从地上跳起来,“快,快吐出来。”

      王银翘捂了一下嘴,铜板重新回到她掌心。

      “你这次吐了,我才吐。”她振振有词道,“下一次,无论你是用绳子还是用刀,我有样学样,绝不含糊。”

      “您千金之躯,怎可如此?”姜云尚眼眶都红了,“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到了地下,奴才怎么跟夫人交代?”

      奴才?

      一幅幅场景从王银翘眼前一一闪过,母亲房门外,她透过门缝正要朝里面看,身后一只手突然抱住她,另外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他带着哭腔:“别看。”

      白幡白烛,木鱼声声,灵堂上,窃窃私语从字面八方传来,他捂住她的耳朵:“别听。”

      学堂里,她一如既往早到,坐在自己一贯坐的位置,用心听课,举手回答,可是夫子对她视而不见,越过她点了别的孩子回答,她一直举着手直到放课,放课后,孩子们三两成群,无论哪一个群体,都对她视而不见。

      “我再也不要去学堂了。”她躲在母亲的书房里,抬起头,对他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

      “那就不去了。”他总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谦卑又柔和道,“从今往后,您想学什么,奴才教您。”

      奴才?只有他自己这么想。

      “说!”她一样红了眼,大声道,“你答不答应我?”

      姜云尚无奈至极,只能点头如捣蒜:“奴才答应,奴才什么都答应您。”

      “这还差不多。”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王银翘重新坐回圈椅内,将腿一盘,拿了个莲蓬剥起来,“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会给我张罗些什么礼物。”

      飞凤宫。

      名传千古的鱼肠剑,大食商人贩来的□□,倭国进贡的武士刀……珍藏于宫中的神兵利器,以及各国进贡来的特色兵器,流水似的送到曲中暖房中。

      贴身太监李福端来茶水,顺带看了眼他手中的兵器单子,问:“殿下,这些是送给王将军的?”

      曲中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李福是同他一块去的王家,目睹了全程,自以为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建议道:“王将军那边,自然是要送的,至于王姑娘那边……最近皇上送来了一批东海明珠,一百八十颗,个个一样大小,珠圆玉润,华美异常,不如殿下去跟贤妃娘娘讨来,再叫宫中匠人打一套珍珠首饰?”

      “首饰?”曲中暖忍不住笑了。

      李福看起来有些疑惑,似乎不懂自己哪句话让他发笑。

      毕竟除了他,谁知道她其实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首饰?他实在难以想象堂堂魔君,对镜贴花黄的模样。

      “这些由你去准备吧。”曲中暖笑道。

      觉得自己被交付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李福急忙应是,之后匆匆去了库房,估计今天晚上不会睡觉,也不会让匠人睡觉,连夜也要打一套首饰来。

      曲中暖没将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是的,小事,首饰什么的,与其说是送给王银翘的,倒不如说是送给别人看的,他真正要送的东西,在这里——长烛下,他轻轻翻动了一下手里的《谢天令传》。

      此书记录了谢天令的生平,而他一系列应对方式里,凸显了他性格与喜好。

      看了一阵,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喃喃自语:“这谢天令……居然过得这么养生。”

      叫人难以想象,这位魔君大人,竟是个到点就吃饭的养生人,且每顿饭必须荤素搭配,条件允许最好再来个汤。

      谁在这个时候打搅他,他会在剁掉对方脑袋之前,请对方吃这辈子最后一餐。

      因为经常请人吃最后一餐,所以他的厨艺很不错。

      而越是手艺精湛的厨子,对食材的要求就越高。

      琢磨片刻,曲中暖知道自己三天后,要送她什么了。

      这时被他派去将军府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了,正要下跪,他摆了摆手,免了对方的礼,问:“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将军府。

      啪的一声,王玮狠狠抽了王银翘一记耳光,怒气冲冲道:“我王玮戎马一生,怎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是丢尽了我王家脸面!”

      正是用膳时间,一张八仙桌上,满当当坐满了他的妻妾,见他动手,人人反应都不同,有的拨弄手腕上的佛珠,闭眼念着阿弥陀佛,有的讥讽一笑,眉梢眼角写满了幸灾乐祸。

      王银翘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我做了什么?”

      王玮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在宴上刻意勾引,殿下怎会突然造访,指名道姓要见你?”

      “勾引?”王银翘眼珠子一转,在妻妾身上扫了一圈,笑,“这不正合你意?”

      王玮楞了:“你说什么?”

      “你早上让妹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见殿下,心里什么打算,不必我说了吧?”王银翘笑吟吟道。

      “胡说八道!”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王玮当即否认,大声骂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人与人当然是不同的。”王银翘叹了口气,“我没有妈妈,捡妹妹不要的衣服穿,许多年没有收过生日礼物。”

      说到这,她仰面看着王玮,一脸希翼:“对了,爹爹,你还记得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王玮顿时语噎。

      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你忘了是吗?”

      王玮本意是重重发落她,结果被她这么一问,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一样,不自在道:“不就是八月初三吗?”

      “错了,是八月初五。”王银翘勉强一笑,别过脸去,似乎在擦拭眼泪,实则对身后的府中妻妾们做了个鬼脸。

      “……后院里这些事,一贯是你周姨娘打理。”王玮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立刻将锅甩给了一名妾室,“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别人不要的衣服给她穿了?”

      周姨娘便是王应柔之母,二人长得七八分相似,都是楚楚可怜的脸上,一双精于算计的眼。

      被王玮点了名,她手捂心口,一幅受了极大委屈,以至于心绞痛的样子:“我怎可能做这种事?衣服是应柔的不错,可她一次也没穿过,心里惦记着她银翘姐姐,说颜色衬她,要送给她穿。”

      王应柔极上道,立刻在一旁默默垂泪,似一片真心喂了狗,唯有泪千行。

      被这二人一忽悠,王玮立刻又将矛头调了回来:“别人对你好,你一点也不知感恩,只知道惹是生非。”

      “是啊。”周姨娘一幅好心帮劝的样子,“我们官宦人家,说什么勾引不勾引的,难听。相得中,是喜事,相不中,难不成京城之大,就没别的好人家了?可断断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勾引手段,那与下九流的戏子歌女有何区别?没被人看见还好,若是被人给看见了,全家的脸面都要一起丢尽了。”

      王玮这个人最好面子,越听越恼火,大叫一声:“管他有没有人看见,拿我戒尺来,我今天就要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王八蛋……”

      他话没说完,身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他正在气头上,当即转头骂道:“又是哪个王八……八月桂花遍地开,哎呀呀,李福,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李福,他身穿红衣,臂弯内枕着一杆拂尘,笑得弥勒佛似的:“御膳房今儿煨了鸽子汤,殿下尝了觉得好,特地命我送一盅过来,给王姑娘尝尝。”

      他身后一名蓝衣宫人,手托一盅鸽子汤。

      “还有,这一位是宫中御厨,刘师傅。”李福笑眯眯道,“他手艺精湛,尤擅煲汤,从今往后,就留在将军府内,受王姑娘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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