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蒸酥酪》琉璃柚子

16、染血的糯米桂花松糕

　　“快坐吧，就等你了！”张二娘推着春山入座，秋叶递给他一双筷子，李大锤给他倒了一杯酒；“今天咱爷俩都喝点。”
　　春山乐呵呵的端起酒杯：“听李叔的，秋叶妹妹，生辰快乐！”说完一饮而尽。
　　“你这孩子，喝得倒快，赶紧吃点菜。”张二娘嗔怪着，赶忙给他夹菜。
　　“秋叶妹妹，我也没什么钱，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给你买了一只簪子。”春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簪子递给秋叶。
　　秋叶接过来一看，虽然是只银簪子，但是做工却很精细，几片桃叶托着一朵桃花，还缀有长长的流苏。
　　“谢谢春山哥哥，我很喜欢。”说完就拿起镜子，插在了头上，回头问：“春山哥哥，好看吗？”

　　春山只见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绣花衣裙，带着珍珠耳饰，梳着挽髻，转身时簪子流苏轻晃，最近不常被太阳晒，肤色已经慢慢变白了，昏黄的油灯照射在她的脸上，笑容又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春山一时看呆了。
　　“咳咳，喝酒，喝酒，春山再来一杯。”李大锤拍了拍他。
　　春山慌乱的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脸色慢慢变红了。

　　这时秋叶又举起杯：“爹，娘，你们辛苦了，你们也喝点吧！”
　　李大锤和张二娘笑眯眯的举起了杯，张二娘又催着：“吃菜，吃菜。妮儿，你吃鱼，春山，你吃块肉。”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起菜了，春山砰砰乱跳的心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菜快吃完的时候，李大锤问春山:“以后有什么打算？”
　　“只当护卫确实没有什么前途，有机会我还是想去军营锻炼一番，取得一些功名。”春山倒不遮掩，诚实的说道。
　　“那也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么机灵，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李大锤抿了一口酒说道。
　　“等大局已定，咱们攒些钱，以后还是自己开个店吧！总是这样寄人篱下也不行，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家呢！”秋叶突然说道。
　　“是啊，你们并没有卖身世子府，还是自由身，以后开个店或者摆个摊都行。”春山点点头说道。
　　“好啊，等段时间再攒点钱就向世子请辞。”李大锤说道。
　　“可是，”张二娘想说点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就听妮儿爹的。”
　　秋叶默默的想着，怀揣世子的秘密，请辞总不是容易的事。但她面色不显，又夹起一块蒸鸡吃起来。

　　秋叶的生辰过了几日，天下统一，大局将定的消息逐渐传来，世子每日忙活到夜晚方才回府，那孙越自然还是每日贴身伺候。

　　终于到了魏王正式登基的日子，秋叶一家自然是不能现场观看，就听春山当差回来说，登基那日场面十分宏大，新皇定都应天府，还颁布了一系列百姓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们涌上街头，万民同贺。
　　原来的魏王妃，现在的皇后只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其他妾侍也生有幼子，但嫡长子自然还是原来的世子，所以世子萧玉章自然顺利被诏为太子。皇帝还命人建造太子府邸，另赐黄金万两，奴仆百名，其他财物更不必说。原来一路跟随太子的将军护卫也是少不了升职加薪，连秋叶一家也沾光被赏了五十两银子。
　　一路征战的秦将军当然也少不了赏赐，皇帝不仅把他封为武将中官职最高的镇国大将军，秦夫人被封诰命夫人，秦小姐被封名怀玉县主。还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宅邸一座，另有瓷器玉器等财物，一时间在朝堂间风头无俩。
　　、
　　过了几日，坊间渐渐传出了太子要与秦将军家的怀玉县主定亲的消息，秋叶远远地见了几次太子，觉得太子的气色越来越差了，想也是内心纠结痛苦的原因吧！
　　太子府邸还未建成，但是太子府人员太多，工部就暂时将原来府邸旁边的四进院子打通，这样生活就更加便利。
　　虽然现在太子府的奴仆比之前多了很多，但是因为她一路跟随太子的缘故，新来的奴仆们都称她为秋叶姐姐，做点心时个个上前，秋叶和张二娘反而清闲了下来。平时只需要琢磨些新点心，偶尔指导下就可以了，加上不断的赏赐，张二娘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现在住的厢房更宽敞些了，但是张二娘盘算着，攒的银子差不多够买个小院子了，准备过几日就找牙行去看看房子。
　　过了两日，秋叶正在厨房看他们做点心，却听翠云前来叫她，说皇后和怀玉县主召她带上点心申时入宫。
　　秋叶挑了两样做好的点心，又蒸了一份糯米桂花松糕，烤了一份花生核桃酥，煲了一锅清火的甘蔗荸荠茅根糖水，待糖水放凉后，包上冰块再裹紧棉布，赶紧进宫去了。

　　连日忙碌，怀玉县主也好几天没有见到秋叶了，见到她自然开心，喊着过几日还要喝她最爱的奶茶。连皇后也很给面子，对着新鲜的点心夸赞不已。
　　正是气氛和乐之时，太子到了。太子看到秋叶也在，略显惊讶，但稍后又恢复如常，与皇后谈笑起来。
　　太子一到，怀玉县主却不复之前的开朗，略显忸怩起来。正低头吃着点心，却听见皇后和太子说到婚事；“你和怀玉也是青梅竹马，两人都不小了，尽快定亲吧！”听到这里，怀玉县主两颊绯红，低头一口口吃着核桃酥，却品尝不出它的味道了。
　　正是怀玉县主害羞之时，却听太子说；“母后，怀玉自然是好的，但是定亲之事恕儿臣不能从命。”
　　不仅怀玉县主，连秋叶也大吃一惊，皇后更是气的胸口发闷，但是勉强撑住喊其他奴婢下去，只留太子以及护卫刘越，怀玉县主，还有正在盛点心的秋叶。

　　秋叶瑟瑟发抖，她明白风暴将要来临，正准备悄悄溜出去，又听太子说：“母后，儿臣其实已经有属意之人，望母后成全。”说着，眼光望向秋叶后面的刘越。
　　这时却听怀玉县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秋叶，我待你不薄，你如何敢欺我！”说着，就拔起头上的金簪向秋叶刺过来。
　　秋叶迷茫中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觉脖子一痛，汩汩的鲜血留出来，染红了半身衣裳。秋叶抬头看到面前的怀玉县主，此刻被背叛的愤怒不甘也染红了县主的眼睛。

　　“快来人啊！”皇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呆了，还是太子叫了一声。
　　宫人们快速赶进来了，秋叶感觉自己非常虚弱，眼睛渐渐看不清了，拼尽全力只说了一句；“县主，我没有……”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手里捏着白色的糯米桂花松糕，渐渐也被血染红了。
　　待太医赶来，秋叶已经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了。混乱中太医包扎完毕，又给她灌了些人参水。

　　这时皇后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抢过还在发愣的怀玉县主手里的簪子，揣在袖中，把呆立在原地的怀玉县主一把按在了座椅上。
　　这 时对众人说道：“秋叶是不小心自己滑到，撞到了大瓷花瓶，瓷器碎片不留神扎到了她的脖子才发生此事，你们不许多说嘴，否则格杀勿论！”
　　众人看到一惯温和的皇后如此发狠，即使心中有疑惑，但是想到秋叶也只是小小厨娘，众人也只能伏地称是。
　　“皇后娘娘，这位姑娘脉搏微弱，失血过多，恐怕不行了。”这时太医又来禀告。
　　皇后想到新君刚继位，自己宫中就发生血光之事，更加心烦意乱。

　　“母后，儿臣带她回府吧，好歹让她见家人一面。”太子这时说道。
　　“去吧，好好抚恤家人，多给些银两。”众人面前皇后也不宜多说，只好先让太子带她回去了。
　　皇后一转头看到怀玉县主还在发愣，叹了一口气：“你啊，也太急躁了些，为了一个厨娘，不值得这么做。”
　　“你和太子的婚事自有皇上和本宫做主，回去吧，在家中等待便是。”皇后吩咐宫人们拿来水盆手巾，给怀玉县主擦脸洗手，换下了溅上血珠的衣裳，另上了脂粉，戴好首饰，穿戴整齐就命她回将军府了。

　　这边太子带了两个太医送秋叶回府，把她送至一家人住的厢房，又命太医在府中待命，吩咐厨房熬上参汤，又拨两名丫鬟帮忙照看。

　　虽然太子和张二娘夫妇俩说的是秋叶不小心被瓷器扎伤，也没敢说秋叶快不行了的话，张二娘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碍于太子在前不敢大声哭喊。待太子走后，张二娘扑在秋叶床前。
　　只见秋叶紧闭双眼，面色苍白，身上的衣服浸透了血，床单也被染红了。张二娘喊着:“妮儿！妮儿！”秋叶却没有任何反应，张二娘探了探秋叶的鼻息，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不禁万箭穿心，大哭起来：“妮儿啊，我的妮儿啊！”然后也昏死了过去。
　　这时悲痛欲绝的李大锤想把妻子扶起来，却也是浑身颤抖，使不上力气，他也瘫坐在地上眼看自己的眼泪一串串掉下，掉在衣襟，掉在昏倒的张二娘的身上。

　　众人看到一家人的痛心额模样都不禁抹起了眼泪。经历过战乱，好不容易局势安稳，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说一声凄惨！
　　这时，刚听到消息的春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